那些生在富貴家的公子小姐們,哪裏知道,他們享受到的一切榮華富貴,都是用他們這些將士的鮮血和生命換回來的。
唐頤姝又道:“那孩子如果被遣散,他要是不想回鄉,就讓他去找我爹和我哥哥吧,到底能夠給他一個安身立命的機會!”
褚英道:“這……”
“他救了我一命,理當感激,隻是我能力有限,其餘那些傷兵,無力相顧了!”唐頤姝略顯慚愧地道。
褚英道:“先替那孩子謝過您了,他如果知道可以跟著唐將軍,定然會激動萬分的,那孩子曾在戰場上見過將軍一麵,便從此將將軍視為神明一般!”
唐頤姝微笑著道:“那正好,我爹定會喜歡他的!”
褚英道:“我還得去安排事情,就先告辭了,唐小姐休息一會兒,很快就到驛站了!”
“好,您忙!”唐頤姝點頭。
褚英走後,一直在旁邊沉默不語的香草發出了一聲冷嗤,道:“虛情假意的,沒的叫人惡心!”
唐頤姝閉上眼睛,繼續無視香草,這種人,和她多說一句話,都會惡心好幾天。
香草也不敢太囂張,畢竟褚英那天晚上說話時的殺氣,她可還沒忘記。
要真在半路被那當兵的殺了,太後怕也不會追究他們什麼責任。
畢竟香草在太後眼裏,實在是微不足道的存在。
等到驛站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太陽的餘暉,將這一行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唐頤姝跳下馬車,看到擔架抬著幾個傷兵進了驛站。
那孩子也被抬著,臉色依然蒼白,昏迷不醒,看起來很嚴重。
“等等!”唐頤姝追了上去。
褚英跟了過來,問:“唐小姐,怎麼了?”
“他們是不是都發燒了?”唐頤姝問。
褚英點頭,道:“沒有好大夫,都是一個略通醫術的小兵幫忙包紮和上藥的!”
“那就先別走了吧,在驛站多停留幾日,將他們的傷治好再走,我略懂如何治療外傷,可以幫忙!”唐頤姝道。
褚英還沒開口,香草立刻跳出來,道:“不行,我們可是要趕路的,在這裏耽擱下去,太後怪罪下來,誰擔得起?”
唐頤姝對香草真是厭惡地很,本想無視她的,可這話實在讓她忍無可忍。
“這些士兵的命不重要嗎?這麼耽擱下去再受顛簸之苦,半路就會丟了性命,難道在你眼裏,人命都不值錢是不是?”唐頤姝叱問道。
香草哼了一聲,道:“你不要假裝好心,我還不了解你的心思嗎?你不過是想拖延時間,好等人來救你吧?”
唐頤姝冷冷地看著她,香草下意識地退後了兩步。
“你……你不要亂來,我如今可是太後的人,你要對我做了什麼,後果你擔不起!”香草有些害怕地提醒唐頤姝,生怕自己中了她的“妖術”。
唐頤姝鄙夷地道:“像你這樣的人,對你動手簡直我都嫌髒,不過你要是太不知分寸,我也就勉為其難,讓你嚐一下那些士兵的痛苦!”
香草吞了一口口水,對褚英道:“褚大人,你看她多囂張,你可要提防她,她會妖術的,你恐怕已經被她的妖術控製了,千萬不要再聽她的話!”
褚英輕蔑地看了一眼香草,道:“本官要做什麼,難道還需要你同意?”
“你……你會後悔的,她真的會妖術,那天晚上你沒看到,本來那些黑衣人都要把她和那小士兵殺了,她用了妖術,讓那些人自相殘殺,才保住了她自己的命!”
香草那晚見情勢不對,就躲了起來,恰好看到唐頤姝為了自保而施展催眠術的場景。
褚英隻覺得她大概是瘋了,根本不相信,板著臉嗬斥道:“休得危言聳聽,本官上次提醒你的話,你是不是都忘了?”
香草被噎住了,臉色白了又青,精彩的很。
唐頤姝對褚英道:“褚大人,您是個愛惜下屬的人,就不要再讓他們傷上加傷了,我保證在您將我帶到京城前,絕不會借機脫逃!”
唐頤姝壓根沒想過要半路逃跑。
以她現在的體力,跑不了多久就會被抓回去,何必浪費力氣呢?
褚英想了想,道:“也好!”
香草氣得臉都綠了,可又不敢說話,這倆人她都得罪不起,憋屈地差點兒要吐血,心裏默默發誓,到了太後麵前,定要將這兩個人咬死。
進了驛站之後,唐頤姝親自去給那幾個傷兵診斷,都是刀傷,因為沒有做好消毒,所以傷口開始發炎了,人都高燒不退,混混沌沌的。
唐頤姝開了一個方子,讓褚英派人去抓藥,都是消炎鎮痛的藥。
唐頤姝又讓人打來熱水,放冷了之後,重新幫這些傷兵清洗傷口,重新上藥包紮。
褚英見她凡是親力親為,被唐頤姝的行為感動了。
這些傷口,別說她一個女孩子,就算男人也怕會被嚇到,那小士兵斷了胳膊,算是傷的最嚴重的。
還有幾個的傷口有一尺多長,皮肉都外翻了,看起來頗為猙獰。
可唐頤姝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也不在乎士兵身上汙濁的氣味,淡定地清洗傷口,上藥,包紮,動作迅速而利落。
褚英心想,如唐頤姝這樣的好姑娘,卻因為一個不能選擇的出身而要麵臨那樣的厄運,實在是太不公平了。
本應該是高高在上的王妃,本應該是將軍的掌上明珠,可命運太愛開玩笑了,又給了她一個“前朝公主”的身份。
若她不是慕容氏,肯定也不必麵對這樣的悲劇,可偏偏皇甫氏和慕容氏是宿敵。
怕是對她不會留餘地的。
褚英覺得有些心疼。
唐頤姝幫最後一個傷兵處理好傷口之後,洗了手,又擦了擦臉上的汗,鬆了一口氣,道:“索性都是外傷,隻要按時服藥,退了燒慢慢養著也就無礙了!”
褚英看著她,眼神複雜極了。
唐頤姝詫異地問:“褚大人,怎麼了?”
褚英抿著嘴,神情略有些掙紮,拳頭鬆了又緊,緊了又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