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德成也滿臉不知所措地看著唐頤姝。
“胡總管,你難道不能拿一件好衣裳給王妃嗎?這樣穿出去,成何體統?”石竹還算冷靜,立刻就為唐頤姝抱不平。
她們這些正經做丫頭的,都沒這麼磕磣的衣裳,瞧那裙擺還打了補丁,寒酸到了極點。
她們這可是攝政王府,不是貧民窟,更不是乞丐窩啊。
堂堂王妃,竟隻能穿這樣的衣裳,穿出去,王爺臉上能有光嗎?
胡總管為難地搖搖頭,道:“別的衣裳王爺都看不上!”
這話一出,大家也就明白了,王爺這是故意要折騰王妃,要給她沒臉呢!
石榴哭喪著臉,道:“王爺這是何必呢!”
唐頤姝知道眾人心裏都不好受,尤其是秦嬤嬤,她嘴上沒說,可眼裏滿是心疼。
唐頤姝笑著轉了個圈兒,張開手臂,問道:“怎麼樣?我穿這一身衣裳,可也算個清秀逼人的村姑吧?”
說完還故意朝她們眨眨眼,俏皮又逗趣。
幾個丫頭才忍不住破涕為笑,道:“王妃,您這時候還有心開玩笑呢?”
秦嬤嬤見唐頤姝一副泰然的樣子,也跟著笑了,道:“你啊,就是沒心沒肺的,到了什麼時候都笑得出來!”
“那不笑還哭啊?哭多難看啊,咱們要笑,這樣想看我哭的人,才會失望,才會鬧心!”
唐頤姝笑著道,她就是不屈服,不低頭,要蕭璟君的奸計無法得逞。
胡德成撓撓頭,道:“那就請王妃跟老奴走吧!”
“哎,胡總管,以後可別叫我王妃了,如今我隻是王府的奴婢,你就喊我小悠好了!”唐頤姝仿佛很適應自己的新身份,連小名都取好了。
胡德成扶著額頭,一副不勝煩惱的樣子,道:“王妃,您就別拿老奴尋開心了,老奴哪敢啊?”
“難道王爺沒跟你交代清楚嗎?我已經是被他休了的棄婦,如今他肯讓我在王府當個下人,都是對我的恩賜呢!”唐頤姝的語氣充滿了諷刺。
胡德成搖搖頭,道:“王爺沒這麼交代!”
“哼,遲早會交代的,你就別一口一個王妃的喊了,我這樣子,哪裏還算是個王妃?”
唐頤姝自嘲地笑了。
胡德成也不敢真就把她當成奴婢,但此時喊她王妃,似乎也有某種諷刺的味道。
隻好道:“王爺隻是一時想不明白,等過些日子,定然就後悔了,到時候您還是王妃,老奴還是王府的老管家!”
唐頤姝也沒再和他爭辯,她和蕭璟君之間的矛盾,不是外人可以摻和的。
她交代了秦嬤嬤幾句,就跟著胡德成走了。
她被胡德成安排在錦鴻苑的一間耳房裏,雖然狹小,但倒也幹淨整潔。
她本就沒帶什麼東西,隻有胡德成給她準備的幾件破衣裳和灰布鞋。
隨時收拾了下東西,胡德成就又來喊她了。
胡德成臉色尷尬,但還是硬著頭皮道:“那個……這……”
“胡總管有事情就交代,我明白的!”唐頤姝道,心想,肯定是蕭璟君又吩咐了什麼事情,讓胡德成為難了。
胡德成這才滿臉糾結地道:“王爺交代,讓王妃去……去倒恭桶,還要刷幹淨拿回來!”
唐頤姝聽了,臉都青了。
這廝果然蔫兒壞,竟然連這麼刁鑽的法子都能想出來。
“王妃……您……要不還是老奴去求求王爺,換個別的活兒讓您做吧?”
胡德成也覺得蕭璟君太過分了,這倒恭桶的事兒,一般都是最下等的仆役做的事兒,怎麼能讓王妃去做呢?
何況王妃隻是個嬌生慣養的嬌小姐。
唐頤姝哼了一聲, 道:“不必了,倒就倒,又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死不了!”
胡德成驚訝地看著唐頤姝,問:“王妃,您可想好了?這……這可是又髒又臭的!”
“知道了,在哪兒?”唐頤姝問。
胡德成歎了一口氣,道:“王妃,說不定您去和王爺低個頭,認個錯,王爺就不會這樣了!”
“休想,我沒有錯,為什麼要認錯?”唐頤姝的倔脾氣也上來了,要和蕭璟君死磕到底。
胡德成無奈,指了指淨房,道:“就在那裏!”
“好,那我去了!”唐頤姝說著就真的去了,淨房裏倒沒什麼,幹幹淨淨的,恭桶擺在那裏,也看不出哪裏髒。
她提著恭桶,有些吃力,搖搖晃晃地走出來,可把胡德成嚇壞了。
“王妃,要不我還是找人幫您一把吧?”胡德成道。
“不用,我能行!”唐頤姝搖搖頭,吃力地拎著恭桶往外走。
胡德成就跟在後麵,小心翼翼的,生怕唐頤姝摔倒。
唐頤姝就這麼搖搖晃晃地將恭桶提著走了幾步,忽然看到前麵有人擋住了去路。
她也不抬頭,便就知道是蕭璟君來了。
“還麻煩王爺讓一步,我這可是恭桶!”唐頤姝涼颼颼地道。
蕭璟君哼了一聲:“小心著一些,若是打翻了,你今兒也就不必吃晚飯了!”
“是,王爺,奴婢遵命!”唐頤姝故意搖頭晃腦地應了,態度很是傲慢。
蕭璟君冷哼一聲,瞪了她一眼,道:“倒完恭桶,再去將錦鴻苑那兩口大缸的水提滿!”
唐頤姝回頭看了一眼擺在院子裏的兩口大缸,那缸裏的水,都是備著以防失火用的,半人高,卻特別粗,兩個人都抱不過來。
這不是擺明了要折騰她嗎?
唐頤姝惱了,咬牙切齒地,心裏將蕭璟君罵了一百遍,忽然一條惡念湧上心頭。
唐頤姝的嘴角勾起一抹邪邪的笑,你既然不仁,就別怪我不義!
唐頤姝故意應了,道:“是,王爺,奴婢遵命!”
說著便提著恭桶往前走,就在和蕭璟君錯身而過的時候,忽然腳邊一歪,身形一晃,手裏的恭桶就朝著蕭璟君甩了過去。
說時遲那時快,眼看著恭桶朝著蕭璟君飛過去,隻要碰到他,他肯定是一身臭糞。
唐頤姝故意摔倒在地,假裝自己是無意的,正等著看好戲。
可沒想到,蕭璟君足尖輕輕點地,身子就輕飄飄地騰空而起,一躍上了牆頭,那恭桶應聲落地,摔在地上,灑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