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裏一片沉默。
羅瑛腦中一團亂麻，覺得很多細節都充滿了疑點，但看姚錦山的態度，又不像作假。
她蹙著眉梳理半晌，疑惑地道：“李淑儀說，你重建鏢局，便跟你成親？她是怎麼知道鏢局的事？”
姚錦山道：“牙人剛開始牽線時，為保辦成，曾與李方成提過我的身世。後來與儀兒私定終身後，我也告訴過她。怎麼？”
羅瑛突然抓住了要點，急問：“那牙人說話時你可在場？他言語上是否偏頗？”
姚錦山莫名道：“牙人與東家商談，我豈會在場？都是後來李方成告訴我的。有段時日，他不知抽了什麼邪風，還叫過我少東家，言行舉止很是恭敬有加，現在想來，無非是要蓄意麻痹，好叫我窺不見他的私心罷了！”
羅瑛：“……”
這下她完全明白了。
秦佚突然伸手搭上她的肩膀，不動聲色地搖了搖頭。
顯然他也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羅瑛捂著額頭一頓無奈，又不忍心直接將事實告訴他，隻得問道：“你……動手那晚，李淑儀的反應如何？你又是怎麼被抓住的？”
“那晚……”姚錦山似乎很排斥這段記憶，掙紮了許久才低聲道：“那晚，是我考慮不周了。儀兒也哭著罵了我，說自己這麼走便對不起生養她的爹娘，要是府尹遷怒，李方成全家都會被責難，她也會一輩子恨我。我……我情知自己做錯，便沒再勉強。”
羅瑛這下吃驚了，失聲道：“你沒把她帶出去啊？”
姚錦山搖搖頭：“沒有，儀兒說她會將與我的事全都坦白，若李方成還不答應，便第二天趁著夜色與我私奔。我們約定寅時整在山裏見麵，我便離開到曾經私會過的竹林去等她。誰知第二日天剛一黑，便被埋伏在林中的李方成手下抓個現行。”
羅瑛喃道：“她背叛了你。”
“不！！！”姚錦山雙目赤紅，驚聲否認道：“不是儀兒的錯，定是那老畜生脅迫她說的，她性子軟弱，孝心又重，抵不住她爹誆騙……她定是無奈之舉，我信她！！”
“我懂了。”羅瑛見他又要激動，忙製止住：“我明白你的苦楚了。現下最重要的，是把你自己的身體養好。”
她歎口氣道：“早餓了吧？我去做飯，順便將你的藥熬出來。你在這裏呆著別動，等好了我自會來叫你。”說著起身，拉住秦佚的胳膊：“你也來幫忙。”
姚錦山慌道：“等、等等！你說先前說，會幫我，是真的麼？”
羅瑛一手開門，沉默片刻道：“會的，我說到做到。”
灶房的炊煙嫋嫋飄起，秦佚將柴火吹旺，抬頭看向漠然揉麵的小村姑。
“你聽明白了麼？”羅瑛手上動作不停，杏眸中溢出不忍與憤懣：“他被那對父女騙了。”
秦佚點頭，旁觀者一聽便明白，隻有身處其間，被感情蒙蔽的當事者還自欺欺人的沉浸在別人一手編織出的夢境中。
“姚錦山為了一己之私，背叛自己的救命恩人，錯得離譜。”羅瑛手背使出青筋，咬牙道：“但讓他變成這幅德行的那對父女，更不是什麼好東西！”
秦佚目光幽深，眼中映出爐中熊熊大火。
“撇過老頭子不提。自導自演出滿腔深情，發現無利可圖後立刻棄之不用，甚至狠下心斬草除根！”羅瑛將麵團狠狠摔在案上，憤聲道：“這種女人怎麼可能是天真爛漫，不諳世事的大家小姐！”
秦佚起身，伸指撫平她緊皺的眉頭，淡淡道：打算怎麼幫他？
“現在他傷勢未愈，不能受太多刺激。”羅瑛斂下眼瞼，思索片刻，突然抬首道：“秦佚，考驗你演技的時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