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槍狀的幻影在金色能量的覆蓋下緩緩上升,到達天際的一瞬間金光陡然散去,長槍化為一道墨色的閃電劃破蒼穹,無窮的威嚴自槍身身上緩緩蔓延,佇立在瞭望山頂峰處的炙陽槍冷漠而凝重,似神靈般俯瞰世間。
比剛才更加濃鬱的仙力將整個瞭望山籠罩,甚至有股灼熱的氣息伴著這靈力緩緩朝眾人襲來,山中萬年不變的仙境竟有隱隱枯萎的態勢,來自上位者的威壓更讓在場的所有仙君、妖君難以站立,豆大的汗珠自他們額上滴落,眾人麵露驚恐地看著那把玄墨的長槍,簡直難以相信造成這恐怖效果的竟然隻是一把兵器而已。
上古傳說,炙陽槍身負三界真火,可焚燒萬物,果然不虛,如此恐怖的灼熱之力,恐怕也隻有此物能有。
白玦上神不愧為四大真神之一,就連隨身兵器也能厲害至此。如此想著,眾人看向炙陽槍的目光更火熱了一些,如果得了這把槍,就算要憑此晉為上神也未必不可能,但覬覦的心思在看向場中其餘兩方人馬時,都不免涼了涼。
整個場中,還能泰然自若的就隻有抱著後池的清穆和景昭三人了,景陽頭頂上懸著一把碧綠的小傘,碧色的光芒將三人裹在其中,三人看起來麵色坦然,想來在這把傘的庇佑下並未有絲毫的不妥。至於清穆……眾人望向一步步坦然向頂峰走去的青年,頭一次明白就算是上君巔峰也是有高下之分的,滿山神祗此時無一人不為這個傳說中的神秘上君而心驚。
也隻有如此人物,才能在炙陽槍如山般沉重的威壓下毫無所懼。
“大哥。”景昭麵色複雜朝清穆的背影看了一眼,目光落在散落在墨綠長衫下的雪白小裘上,神情一冷,朝景陽點了點頭。
景陽會意,看向炙陽槍的神色中滿是讚歎,身形一動,駕馭著羽化傘朝山頂炙陽槍的方向而去,碧色的仙光瞬間超越了清穆,如眾人預想的阻攔並未出現,羽化傘劃開籠罩在炙陽槍外的金光,極快地靠近了炙陽槍三米範圍之內。
“清穆……”後池也驚愕於那把碧綠小傘的威力,抬頭朝清穆看了看,麵色有些凝重。
“沒事,不會這麼簡單的。”清穆安撫地拍了拍後池的腦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那把懸於山頂之巔的炙陽槍,眼底劃過一絲莫名之色,瞳中金色的印記若隱若現,讓盯著他看的後池猛地一愣……這熟悉的感覺到底是怎麼回事?
越是靠近,氣息越是灼熱,炙陽槍觸手可及,景陽眼底飛快地劃過一抹驚喜,在眾人的驚呼聲中伸手拿去……“轟然”一聲巨響,整個山脈都為之震動,炙紅的焰火自炙陽槍下百米處突兀而出,凶猛而迅速地朝景陽而去,灼熱的火海瞬間將碧綠的小傘裹住,景陽消失在眾人眼中。
紅光中兩股仙力隱隱交錯,難以辨清孰強孰弱,景昭麵上的喜色亦陡然僵住,她不安地朝景澗看了一眼:“二哥,怎麼回事,大哥他……不會出事吧。”
“無事,這股氣息應該是麒麟神獸所控,有母後的羽化傘護著,大哥就算不能取勝,也不會受傷。”景澗麵色凝重的看著空中灼熱的火浪,拉住了準備衝上前的景昭,他轉頭朝仍然一步一步朝山頂而去,似是絲毫未被空中激鬥所影響的清穆二人,眼底劃過一抹複雜的歎息。
景澗話音未落,一聲怒吼聲在山腹中陡然響起,遠古蠻荒的威勢緩緩彌漫至整座山脈,眾目睽睽之下,龐大無比的火紅光團自炙陽槍下的山腹中浮現,伴著灼熱氣息的消散,一頭足有丈高的巨獸踏雲而出,升至半空,在炙陽槍半米處緩緩停下,金色的眼睛威嚴冷漠地俯視著山脈上的眾人。
盡管這巨獸已有數萬年未曾在三界中出現,但在場的眾人仍是一眼就認出了這龍頭馬身,背後雙翼昂展的彪悍大物乃是傳自上古時代的麒麟神獸。
一直未曾停下腳步的清穆也停了下來,盯著空中的麒麟麵露疑色……這麒麟真是柏玄?
後池早就忍不住撐起個小身子朝空中仰望,半晌之後,她眼中的希冀一點一點沉了下去——如此冷漠空洞的眼神,根本就不是柏玄,妖皇曾說麒麟神獸八千年前闖過妖界,可上麵的麒麟根本就隻剩下一縷殘魂在支配身軀而已。
“爾等何人?竟敢擅闖白玦真神修煉之地,覬覦炙陽槍!”
上古神獸之威三界盡知,麒麟的戰鬥力更是其中翹楚,炙熱的火海瞬間席卷天空,冷漠的聲音在眾人耳邊響起,仙妖兩族之人看著空中被卷成一團的景陽,暗暗心驚,竟無一人敢答話。
“麒麟神獸,在下景澗,乃九重天宮中人,數月前感應到神兵出世,今日特來瞭望山收服,還望不要插手。”景澗朝半空中拱了拱手,行了個虛禮,以他的能力,自是能看出空中的麒麟隻靠一縷殘魂在支配著行動,是以並不像一開始般如臨大敵,在他看來,麒麟若是要阻擋奪槍之人的話,這瞭望山上的仙妖二族,包括清穆都是同盟者。
“九重天宮?那是什麼地方,我紅日隻知道世上唯有上古界中四位真神為尊,其他的一概不理,不過你倒是直白,不算虛偽。我奉命守護炙陽槍,除非神槍下一任主人出現,否則,誰越雷池一步都不行。”
這聲音聽著實在蠻橫,也讓眾人有些麵麵相覷,景澗更是苦笑一聲,歎了口氣。
這麒麟神獸恐怕自白玦真神隕落之日起就奉命沉睡守著炙陽槍,到如今六萬多年已過,竟是不知三界早已歲月輪換,不過天帝並三位上神其實說白了也隻是遠古的神獸而已,比起老資格來,也許還真不如這沉睡了不知多少年的火麒麟。
後池聽到這番話,眼底最後一絲期盼也陡然沉寂,若是柏玄,絕不會不知世間歲月,對她視若無睹。
“麒麟神獸,上古界早已永久封存,如今三界以我父皇為尊,景昭隻想要炙陽槍,無意與您作對,若您將炙陽槍相讓,景昭感激不盡。”景昭朝空中的麒麟行了一禮,昂著頭朗聲道,褪掉了蠻橫的她隱隱也帶著一絲剛強,隻是神態間依然傲然。
“哼,不過是鳳凰與金龍之子而已,竟也敢妄想染指炙陽槍,簡直可笑!”麒麟掃過地麵上的景昭,冷冷的哼了一聲,金色的眸子無聲逡巡,緩緩的落在了半空中對它凝目而視的清穆和後池身上,那巨大的金色眼睛陡然一愣,劃過一絲不可置信的疑惑……
“你……”
景昭麵色一沉,氣得渾身發抖,正準備踏雲而上,卻被景澗拉住了衣袍:“三妹,這麒麟不知怎麼回事,沉睡數萬年精魂早已被磨掉,此時不過是靠著一縷殘魂撐著而已,等大哥出來了你再動手不遲。”他也注意到麒麟對清穆二人的特別,遂抬眼朝清穆懷中的女童看去,若是動用上神之威,也不知道麒麟神獸會不會將炙陽槍拱手相讓。
“你們是何人?”麒麟朝清穆和後池二人朗聲道,聲音裏有一絲疑惑,它雖然隻剩下一縷殘魂,可是卻從這二人身上感覺到了一絲莫名的熟悉感,尤其是那個青年。
“在下清穆,這是清池宮的後池,這次來瞭望山,隻是為了尋一人,不知閣下可識得柏玄?”清穆抱著後池朝山頂走去,緩緩道。
“柏玄?不認識。”麒麟搖搖頭,龐大的身軀帶起炙熱的火浪在空中翻滾,“不過清穆這名字也真夠奇怪的。”
清穆神色一愣,看向空中神態溫和的麒麟,眼底劃過一絲古怪之意。
“麒麟神獸,你說要等炙陽槍下一任主人,如今神兵已現,若是那人不出現,難道我們便沒有一爭之力嗎?”
空中交錯的仙力隱隱有突破的跡象,景澗知道景陽即將出來,急忙對著麒麟問道。
麒麟朝空中懸掛的炙陽槍瞥了一眼,眼底劃過一絲悲痛和緬懷。
“真神有令,神槍自會擇主,你們不用妄想了。”麒麟淡淡朝地麵上的眾人看了一眼,如洪鍾般的聲音冷冷響起:“若想奪槍,誰也走不出瞭望山。”
這句話剛落定,奔騰的火海瞬間將整座山脈的上空籠罩,山脈四周金光閃爍,形成巨大的仙力罩,眾仙麵麵相覷,麒麟神獸竟然將白玦真神布下的護山陣法啟動,難道還真的想將眾人都留在這裏不成?
景澗麵色凝重地朝四周看了看,聽見空中“哢嚓”一聲脆響,心下大定,朗聲道:“諸位仙友,請齊力將護山仙罩打破,麒麟神獸交與我三人便是,至於妖族的各位,此番若能不插手,景澗必有重謝。”
景澗乃天帝之子,人緣極好,此番話一說出來,大部分仙人都祭出仙劍朝護山陣法攻去,而妖族之人竟然也真的未動。
清穆看向不遠處的青年,挑了挑眉,他倒是沒看出來,天帝三子之中,能擔當大任的居然是這個一向溫和內斂的景澗。
伴著話音落下,“砰”的一聲脆響,濃鬱的綠光出現在空中,漫天的火海終於被遏製了些許,景陽麵色凝重地出現在眾人眼前,華麗的衣袍被燒得有些黑不溜秋,想來即便是靠著羽化傘他也在這火海中吃盡了苦頭。
“速戰速決。”景陽朝景澗的方向打了個手勢,將羽化傘朝景昭拋下,手中長戟突現,朝著懸於空中的麒麟而去,強盛的仙力,竟是不輸於他駕馭著羽化傘時半分。
後池朝他手中的長戟看了一下,心裏有些明了,這恐怕是天帝為景陽所造的兵器,難怪三人即使麵對著上古麒麟,也如此有底氣,就是不知道景澗的仙力到底如何?
“清穆……”
“放心,我不會讓麒麟出事。”清穆拍拍後池的手,抬眼朝半空中始終不動分毫的炙陽槍望去。
如此熟悉的感覺,究竟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