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荀獨自飛上了船，進入艙內，小船晃蕩了兩下，便不動了。我在外麵站了片刻，無法，隻得也跳上船，站在船頭對裏麵的宗荀道：“現在可以說了。”
小船無槳而動，漂向忘川的中心。
我有些無語，四海八荒，本來無人可以飛渡忘川的。但自從我接管了這忘川後，已經前前後後看見三位了，宗荀、搖光、南華……他們居然都可以飛渡忘川。
這也就算了，更可惡的是，宗荀居然能使喚得動我這淮亡舟！要知道，船伯曾和我說過，除了淮亡，無人能使這船搖動分毫。
莫非是萬鬼離去，損害了忘川的氣勢？
宗荀在艙內道：“你就打算站在外麵，隔著一道帷幕聽我說話？”
我想起他之前在裏麵親吻我，隻覺臉紅心亂，不敢移動一步，定定地站著，道：“我還是站在外麵好了，吹吹……”
“風”字還沒說完，一股強大的力量迫使我雙足離開甲板，身不由己被那力量帶著朝船艙飛去，摔入宗荀的懷中。
我“哎呦！”了一聲，額頭撞到了宗荀的下巴，一陣生疼！
宗荀將我扶正，在我耳畔溫言道：“風的氣息並不是很好，就別吹了吧。”
我揉著腦門，心中惱他不由分說搶我進來，口中卻說不出罵他的話來。隻好咽下怒氣，反駁道：“外麵的風怎麼了？我沒覺得有什麼。”
宗荀盤膝坐在船板上，我則坐在矮凳上，堪堪與他平視，聽他的聲音不輕不淡地在我耳邊道：“腥風血雨，自然不好。被吹得多了，身上便有一股鬼氣。”
我聞了聞自己的袖口，隱隱擔心起來，莫非我身上是腥的，叫宗荀聞出來了？
我立即不想與他同處一室了，慌忙站起要出去，宗荀握住我的手將我重新按在矮凳上，叫我動彈不得，“別動。”
我訥訥道：“我在此處待了百年，已經習慣了這裏的氣息。你若是不習慣，不妨……”
“不妨早點走吧？”宗荀說出了我想說的話，神色有些黯然，“我是否，曾做過十分對不起你的事情？”
我愣了一下，連忙搖頭否認，“你為什麼會這麼問？”
“若非如此，阿春為何厭惡我，每每拒我於千裏之外？”宗荀悵然若失，道：“我定是做了錯事，你才會如此待我。”
我深深擰起了眉，“不是的……你沒有做錯事，是……”
是我自作主張，給你下了咒丹，叫你永遠不可能記得我。
我垂下頭，低聲道：“是我，我怕我身上的氣味熏到你，所以才不想與你同處一室。”
宗荀握緊了我的手，道：“不會，你身上隻有桃花的氣息。即便是有別的氣息，我也斷然不會嫌棄你。”
我抬眸對上他深邃的眼睛，微微愣怔，“宗荀，你……你……”
千言萬語，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
宗荀微微笑了一下，“想說什麼？”
“沒什麼？”
“嗯，沒什麼，那就不說。”
我與他在這逼仄的空間裏對視了片刻，四周安靜的我仿佛聽到自己的心跳。
最終，我實在承受不住這樣壓抑且微妙的氣氛，敗下陣來，撇開眼睛不去看他，心不在焉道：“你不是要說慕湖的事情嗎？現在可以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