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光星君向後退了一步,“阿芒,你怎麼看起來想打人?”
我一個字一個字咬牙切齒地道:“沒錯,就是想打人!”
“阿芒,別急啊,我還知道為什麼這鎮上客棧價錢如此之高。”
“你最好一下說清楚。”
由於搖光星君仙法在這裏施展不開,他真的怕我打他,所以解釋的很清楚。
原來這鎮子上行客往來絡繹不絕,不是江湖術士就是被發配來的大奸大惡之徒。所以一條街上有七家客棧並不算過分。而最近鎮上邪祟猖獗,來個了很厲害的女魔頭,專門夜間行動,食人心肝,道士術士都束手無策。
鎮子上人心惶惶,直到某日來了個白衣道人,留下幾十道黃符,人們將黃符掛在自家門前那女魔頭才不敢進去。
然而鎮上人家百戶有餘,並非每戶人家都能得到黃符,那些沒搶到黃符的人隻能集中擠在懸掛有符的客棧,這才導致住店價高。
外地人來這裏,想要住店就很難,別說一百兩銀子,就是一百兩金子,為了活命那也得住。
至於是什麼樣的女魔頭,搖光星君並沒有打聽到,因為見過她的都已經死了。
我們在街頭的一家小客棧住下,搖光星君豪擲三千兩銀子請我們住店。
不過要住半個月,三千兩銀子隻能開兩間中等客房。我表示下等就可以,這樣我們可以開四間客房,那麼牛頭馬麵一間,麗麗一間,我一間,搖光星君一間,這樣正好。
搖光星君卻道不行,“本仙君何時住過下等客房?傳出去豈不叫眾位仙友笑話?”
我委婉地表示他之前的那身衣服足夠叫人笑話了,不在乎這一點。
搖光星君卻十分固執己見,一定要住上等客房。
我沒辦法,隻好和那店小二軟磨硬泡,磨了好半天價,那小二才翻著白眼給我們開了一間上等客房一間中等客房。
由於住店的銀子是搖光星君掏的,牛頭馬麵和麗麗都沒脾氣,乖乖地去了中等客房。
我問搖光星君為什麼不住剛才的老板娘那裏,這樣他想住豪華套房都沒問題,搖光星君表示他不太忍心,偷了人家銀子還要住人家店,太沒有良心了。
我無語,當神仙的混成這樣,還有啥好說。
搖光星君道:“阿芒,本君一時著急沒拿太多銀子,要委屈你與我同住了。”
我晚上自有打算,所以搖光星君這樣說,我就先應了他,在房間歇腳。
是夜,搖光星君哈欠連連,“阿芒,你怎麼一直喝茶喝不夠?快來睡覺吧。”
我道:“星君先行歇息,麗麗和牛頭馬麵邀請我去他們房裏推牌九。”
搖光星君翻了個白眼,“跟他們推牌九?那不是穩贏?你看他們三個哪個像是腦袋靈光的?”
我道:“星君,你從老板娘客棧中出來,實在是困頓了,還是先歇息吧。”
搖光星君又打了個哈欠,點頭道:“是挺困的。”
不過很快他就搖頭解釋道:“不是,本君不是因為從老板娘那裏出來才困頓的,阿芒你小腦子裏想什麼呢?本君困頓,是因為此處鎖仙柱功法太盛,隻覺五內受縛,不太舒服。”
我笑道:“不管什麼原因,星君且先休息吧。”
搖光星君斜倚在床上,以手撫額,閉著眼睛道:“那我先睡一會了。”
不多時,鼾聲微起,竟真的沉沉睡去。我一邊喝茶一邊觀察睡著了的搖光星君。
他真是天生的神仙,就這樣斜倚在床榻上,便使帷帳生輝,光華暗湧。
我輕輕放下茶杯,推門而出。麗麗和牛頭馬麵的房間還亮著燈,我走過去往窗縫一瞧,他們真的圍坐在一起,三缺一。
這三個憨貨沒有一個發現我的,我心裏暗歎,麗麗的仙法在這施展不開,牛頭馬麵是專職勾魂索魄的鬼差,法力也是平平無奇,他們一個能打的都沒有,隻好靠我自己了。
我走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此山名曰燎爐,實則白天熱夜間寒。我雖在桃花塢寒潭中浸泡過數月,在此寒夜中行走也感覺到有些吃力。
躑躅獨行,將這小鎮長街來回走了三遍,也沒見有什麼女魔頭,我略覺失望,宗荀教的功法我還一直沒來得及試試,今夜本想吸引那傳說中的女魔出來好大展身手。
哪知逛了半天連個鬼影子都沒看見,我歎了一口氣,搖光星君說得對,我做事情從未有過順心如意的時候。
我坐在冰涼石階上,鬼火蝴蝶飄在我的身旁,我看著他幽綠的光,問:“蝴蝶,待會若真遇見女魔頭,我打不過她怎麼辦?”
蝴蝶幽幽地道:“我幫阿春。”
“你就這麼小小一隻,如何幫我呢?”
“蝴蝶雖小,卻會拚盡全力。”
我微微一笑,招手讓鬼火停在我的手心,“你說,我到底是誰啊?”
“你是阿春,是喜歡坐在渡船上講故事的阿春。”
我點點頭,“是了,你說得對,其實我也不必糾結是不是?就算三千年前那場禍事真的與我有關,我也全然記不得了,既然往事不可追,我還執念什麼?”
蝴蝶沒有說話,隻是輕柔地在我手心蹭了蹭,我歎道:“可是,我就是想知道啊。”
“做你想做的。”蝴蝶道。
我笑笑,“好,我知道了,不管我是誰,你永遠陪著我。”
“是的,我永遠陪著你。”
我索性平躺在地上,望著漫漫星空道:“那麼我也不算孤單。”
忽然,一聲輕哼打破了夜間的平靜,我的頭頂有青灰色的光影一閃而過,我一躍而起,淩空抱住青灰色的影子,是秀斛。
她受傷不輕,整個魂都近乎透明了,我連忙給她渡入幾縷真氣,望向飛簷。
月色下,飛簷翹角上赫然立著一個黑色的影子,黑紗蒙麵,露出一雙淩厲清冷的眸子。
秀斛在我懷中顫聲道:“快走!你不是她的對手。”
我將秀斛變化成布偶收在懷中,仰頭看向那黑色的影子,問道:“你就是那個食人心肝的女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