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問情

徐客禮額頭上的青筋清晰可見,指著柳夫人道:“她是你女兒,你……你要置她於死地嗎?”

柳夫人嗤笑了一聲,淡淡地道:“我的女兒,與你何幹?你不是一直都很恨她嗎?”

說完,頭也不會轉身便走。徐客禮頹然坐在地上,雙手握拳瘋狂捶打地麵,恨極怒極。

柳夫人走過陰暗的石階,出了地下室徑直走上木樓的第二層。她上樓的姿勢十分奇怪,雙腿僵硬似乎難以彎曲。我知道這是被厲鬼附身所致,如今的這位柳夫人已經不是柳小姐的母親了。

她走到一個房間前,緩緩拿出鑰匙,打開了房間的門。房內漆黑一片,她抬步走入門內,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裏間傳來。

柳小姐的聲音在裏麵叫道:“娘,是你麼?娘?”

火折子點燃了燭火,昏黃的光芒將房間填滿。柳小姐披頭散發,手持燭盞,目光炯炯地看著柳夫人。

柳夫人微微皺了下眉頭,坐在一張老梨花木的椅子上,道:“這麼晚了,你還沒有歇下。”

柳小姐放下燭盞跑到柳夫人的身前,“娘,你終於來見我了,徐……徐客禮呢?他怎麼樣了?”

“他還沒死。”

“娘!”柳小姐的眼淚一下子滾落下來,在燭光下顯示出兩道晶亮,“我求你了,我不喜歡他了,我不要他做我的夫君了,你放他走吧!”

柳夫人捏住柳小姐的下巴,沉吟道:“柳兒,你懷了他的骨肉。”

柳小姐伸手胡亂抹去臉上的淚水,“這是我自己的孩子,也是娘親你的孫子,和他沒有半點關係。”

柳夫人歎了一口氣,“柳兒,隻要他活在這個世上一天,就是孩子的父親。你若真想和他沒有半點關係,我建議你親手殺了徐客禮,這樣的話,你才永遠不會和孩子提起他。”

柳小姐愣了一下,旋即搖頭道:“不行,娘,我不殺他,我……我怎麼可能去殺他。”

柳夫人眼中眸光一寒,我立即心知不妙,果然見她揚手一巴掌打在柳小姐的臉上,將她打翻在地。

柳小姐趴在地上半響沒起來,柳夫人陰惻惻地道:“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去問他那玉玨上的秘密!明天還問不回來,你腹中的孽障也就別留了!”

柳小姐艱難地爬起來,望著她的母親,良久,才哭道:“娘,你變了。為什麼?”

柳夫人眼神陰晴不定,忽然笑了笑,歎道:“柳兒,以前是母親對你太好了,所以才將你嬌慣成這樣,我現在很後悔。”

柳小姐淚流滿麵,忽然沙啞叫道:“你不是我娘!我娘不會這樣對我!”

被傀儡精上身的柳夫人又是一巴掌打過去,直接將柳小姐打飛,重重摔在地上。

柳夫人緩緩道:“你看你,是嬌縱,又很任性。你的任性,會累及親人,以致家破人亡。”

柳小姐暈了過去,柳夫人走到她的身前,繞著她走了一圈,慢悠悠道:“不過,你也有優點。這樣癡情又率真的女子,徐客禮不可能永遠都看不見,嗬嗬,他又不是瞎子。”

聽到“柳夫人”這番話,我雖是個局外人,也忍不住毛骨悚然。傀儡精不是一般的妖精,有這番陰沉狠毒的思想,不愧是三十三天下來的。

李蕭仆一拂衣袖,水鏡中的畫麵從柳小姐的閨房來到了地下室。柳小姐臉上紅腫,眸光晶亮,跪坐在徐客禮的身邊,地上放著一盤子瓶瓶罐罐的藥膏。

她拿著徐客禮的手,一邊給他上藥,一邊低聲道:“你這是做什麼?知道你著急想出去,也別自殘。這雙手若是壞了,以後還怎麼畫畫。”

徐客禮手骨血肉模糊,臉色也是一片死寂,他盤膝坐在地上,任由柳小姐幫他上藥。

柳小姐抬頭瞥了徐客禮一眼,微笑道:“若能與你同死,我也心甘情願。”

徐客禮緩緩睜開眼睛看向她,“你說什麼?”

柳小姐反問:“你沒聽見?”

徐客禮自嘲一笑,“若是到了陰曹地府,我定要向孟婆多求幾碗湯。”

柳小姐眼眶又紅了,她點頭笑道:“是啊,將我忘的幹幹淨淨,省得髒了你的魂魄。”

徐客禮忽然反手握住柳小姐的手腕,盯著她的臉頰沉聲問:“她打你了?”

柳小姐愣了一下,下意識轉頭,不讓徐客禮看她臉上的傷。

徐客禮盯著她看了一會,道:“你有了身孕。”

柳小姐想要抽回手,徐客禮卻是牢牢握著不放。她隻好道:“你不是嫌棄我厭惡我?如今這是做什麼?”

徐客禮道:“你懷了我的骨肉。”

這話不是疑問,而是陳述。

柳小姐眼眶中蓄著淚水,強忍著沒落淚,“你放開我……”

“你母親讓你來做什麼?”

“沒什麼,我聽說你發瘋,來看看……”

“是讓你來問我玉玨的秘密吧?我若告訴你,玉玨的秘密我並不知道,你走不走?”

柳小姐僵了片刻,抬起頭與他對視,淚水也終於滾落下來。她顫聲問:“你就這麼不想見到我嗎?”

徐客禮沒有說話。

柳小姐忽然狠狠一拳打在徐客禮的肩膀上,哭道:“我為你做這麼多,原隻是為了知道那個勞什子玉玨的秘密?徐客禮,你到底還是不是人?即便當初是我強留你下來,你也懲罰我夠了罷!”

徐客禮有些驚詫地看著柳小姐,似乎沒想到一向笑靨如花的她,也會哭的這麼傷心。

柳小姐哭紅了臉,淒然道:“我是配不上你的,我也想放你走。可是母親不放你啊!你那個玉玨究竟有多重要,連你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顧,非要守護那個秘密!”

徐客禮沒有說話,地牢裏隻有柳小姐悲傷欲絕的哭泣聲。良久之後,他才僵硬地道:“你別哭了。”

柳小姐聽到這話,哇的一聲哭得更厲害了,“我連哭都不行了嗎?隻有你徐公子可以怨憤,我就不能傷心是不是?徐客禮,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她一邊說一邊捶打徐客禮,臉紅氣促,嬌弱可憐。

徐客禮任由她打,等她終於打累了,才道:“你有身孕,如此氣急敗壞,看來也是不想要腹中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