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微涼,那澄澈池塘之中,猛然間沉下了一個人形的物體。
月亮灑在那池塘之上,平靜的水麵似是一張銅鏡,背著猛然間墜落的物體,擊成了片片碎金。
按理來說,一個清潔咒就能解決的事情,緣何要到這池水之中擾了那魚兒的美夢?
沒辦法,隻是因為教主太過龜毛。
宗政伯夷漫步到這池水旁邊,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出於什麼樣的心態竟然在旁邊等了他這許久,此時見,朱雲已然煉化了那藥力回醒過來也沒有離開。
“感覺怎麼樣?”宗政伯夷饒有興致地看著池水之中那閃亮的光頭。
朱雲愣了愣,然後快速地潛入到了水中。
在他醒來之後發現自己身體上的每一根毛發都跟著他那幹裂的皮膚碎屑一起墜落了,此時的自己完全就像是一個被剝光了的雞蛋。
隻聽見宗政伯夷略微有些暢快的笑聲,在整個池塘上方遊蕩著。
朱雲在水下也呆了一會兒,然後露出頭來。
“教主。”聲音中略微有些懊惱,但是卻並沒有什麼太過明顯的情緒。
宗政伯夷這才緩緩地收了自己的微笑來,不是因為要顧及朱雲的感受,而是單純的覺得笑夠了。
“看見你這個模樣,本座倒是想要吃鳥獸蛋了。”
朱雲:“……”
算了,您高興就好。
“多謝教主賜藥。”語氣依然是平淡的緊,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宗政伯夷的錯覺,他總感覺這個謝字語氣重了些。
“真是無趣。”話是這般說,但是宗政伯夷眼裏的笑意卻還沒有全然地退幹淨。
“歐陽笑!”
“屬下在!”
宗政伯夷原本半蹲在這池水旁邊,猛然間站了起來,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隨意的喊了一聲歐陽笑的名字。
隻見原本空無一人的後方,不知在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個黑色的人影,他臉上帶著一個看上去十分笨拙的青銅麵具遮了上半張臉。
“去給本座掏幾個鳥蛋去。”
歐陽笑:“……是。”
話音一落,整個人就又像他突然出現一樣,突然的消失了。
“白無常。”
一個白色的影子似是幽靈一樣飄蕩在了宗政伯夷身後不遠處。
白無常的頭發被梳的極高,頭發上麵還立了一塊十分顯眼的青色玉板,臉上還罩著一張麵具,左半邊臉是笑的,右半邊臉卻是哭的。
他的腰間放著許多零零散散的白番子,不太合身的寬袍子罩在他身上,遮了他的腳。
“一會兒去給底下的人帶個話。”宗政伯夷若有所感的抬頭看著天上的幾顆星子。
“他們快來了。”
“記得,好好玩。”
這兩句話說的十分的意味深長,白無常聽了卻並沒有什麼別的反應,麵具遮蓋了他的相貌,也遮蓋了他的情緒。
“是。”
但是朱雲卻隱隱的從“是”當個字之中,察覺到了一些怎麼樣都遮掩不住的興奮。
這個他們是誰,朱雲不用猜就已然知道了。
紫霄派發出來的英雄令被傳的是浩浩蕩蕩,完全沒有避開攝魂教中人的意思,而且這個消息當時還是朱雲報告給宗政伯夷的。
若是換了旁人,遭受到整個正道聯合的圍剿,恐怕早已慌了分寸,又或者嚴肅以待,但是如果是在攝魂教中,再多人的圍剿也不過就是一場遊戲。
一場以人命為代價,為砝碼的遊戲。
攝魂教是連魔道中人都避之唯恐不及的存在,他們招收教徒十分的簡單和平常,上位者根本就不在乎這些教徒是否忠心,也根本就不在乎他們的實力究竟如何。
弱者終將會被勝者淘汰,在這裏所有的行為都合理合法。
攝魂教教徒不會受到教中高手的庇佑,就算是出去被人尋仇殺害了,也不會有人專門去給他報仇,這裏是犯罪者的天堂,當然,也是他們的地獄。
可以說裏麵的底層教眾除了享受攝魂教的名字和他們所吸引的仇恨之外,根本就不能享受到任何的紅利。
上麵頒布下來的功法?教中的靈石靈草?領導者的個人魅力?
這些東西就算是有,也得有命去享用才是。
但是出乎預料的就是,在這樣的情形之下,攝魂教的教眾卻依舊是整個魔道之中最多的幾個之一。
很多人都不能理解,究竟是為什麼,僅僅隻是掛個攝魂教的名頭,就足以讓許多人前仆後繼,甚至於連許許多多的正道人士都不受控製的,想要投入其中。
攝魂教這三個字好像有著十分奇特的魅力。
尤其是四使十二壇。
就在這時,在宗政伯夷身後不遠處,猛然間出現了一抹火一般的紅色,鳳三走上前來,單膝跪下,卻不敢四處亂看。
“教主。”
宗政伯夷輕哼了一聲。
鳳三不受控製的顫抖了一下,如果有人看見,就會發現鳳山的臉上出現了一抹嫣紅。
“屬下無能,東西並沒有找到。”
宗政伯夷臉上卻沒有什麼表情,“繼續找。”
“是。”
鳳三微微的立起了脖頸,雪白的肌膚在月光之下顯得更加柔美。
曾經甚至有過這樣一個傳言,“一見鳳凰,三世未眠。”講的就是攝魂教中的紅衣勾魂使鳳三。
“教主……”鳳三欲言又止。
她常年在人世間行走,名號早已為世人所知,在幾百年前,正道之中的眾人了解攝魂教最主要的就是要了解鳳三。
當時一度,引起風波。
此時她毫無保留地施展出了自己的魅力,若是一個正常的男子在此處,怕是要心生愛慕之意,但是在場的所有人心思卻全然不在她的身上。
“還有什麼事兒嗎?”
“十二壇的名額空缺……”
話音還未落下,隻見旁邊池壇中猛然激起了巨大的水波,鳳三將眼神移過去,隻見一個雪白的頭顱在月光之下。
“沒有人能替代我哥哥的位置!”
朱雲眼神之中翻騰著怒火,身體周圍隱隱的有著靈力崩裂的聲音。
上一次正魔大戰折損的幾位壇主已然換了新人,而在這些日子死去的十二壇壇主,隻有朱瑾一人的空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