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內我的軍隊就這麼完了?
怎麼就沒想著多帶點軍隊出來呢?
現在可好,不僅是力量不足打不回去,而且,還得防備司馬懿把皇帝給搶走了!
弟兄們的玩心也太大了一點吧,隻要留一個在城內也好啊!!!
世上沒有後悔藥。
他不知道該怎麼辦,腦子一片混亂,手裏拿著司馬懿的奏折,看了一遍又一遍,就是不敢轉呈曹魏帝曹芳。
還是先在伊水之南露宿吧。本來出來沒打算在郊外過夜,玩篝火晚會啊,現在隻有委屈一下皇帝了。
初春的夜裏很冷,隨行的軍隊砍伐樹木,構築“鹿角”陣地,同事,征調附近進行屯墾的武裝部隊數千人,擔任警衛。
注定那一夜是個不眠之夜。
城外的人們都處於焦灼之中。
人們在反複權衡著利弊,曹爽更是這樣。
平時愛放大言的他,再也笑不出來了,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桓範說,還摸什麼摸啊!皇帝的車駕從洛陽到許昌不過半宿,發四方兵自守。但是,曹爽猶豫不決。
還是先派人探聽到司馬懿真實的意圖吧。——有人這樣建議。
曹爽同意了,摸清對手的真實想法當然是最關鍵的啊。
曹爽派遣侍中許允(桓範朋友)、尚書陳泰(陳群之子)和司馬懿接觸,司馬懿熱情地接待了他們,
對他們說:隻要曹爽回來,隻是免官而已。
許允、陳泰向曹爽如實彙報了情況。
桓範著急了,對曹爽兄弟說:“這事再也明白不過了的!你們平時讀那麼多書有什麼用啊!象你們兄弟這樣的地位,想做一個貧賤的人還能嗎!!一個平頭百姓如果綁架了一個人,還想求活,你們和皇帝在一起,發布命令於天下,誰能不響應呢!!”
兩兄弟就是不說話。
桓範嘴皮子都磨破了:“你曹羲的中領軍其他的軍營在郊區,洛陽的屯田士兵也在城外,你都能把他們招來,今天去許昌,許昌也有武器庫,足以能夠把士兵們武裝起來。所擔憂的是軍糧,但是,我提前都已經想到了,我身上帶著大司農的印章!”
可是,曹爽還是下不了決心。
司馬懿也沒閑著。
深夜,司馬懿接二連三的派來使者,先是侍中高陽、後是曹爽信任的校尉尹大目,對曹爽說,沒事的,隻要安生回洛陽,隻是罷官而已。
同時,司馬懿指著洛河發誓,如果食言,如何如何。
太尉蔣濟也寫信,表示司馬懿的意思僅僅就是罷免你,你把權交出來,就沒事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失,但是,曹爽還是拿不定主意。
就連皇帝曹芳都替他著急,撂下一句話:您還是趕快想出個解決辦法,總不能老這樣拖著吧,什麼辦法都成,我聽你的!
一直拖到後半夜,曹爽終於下定了決心,抽出佩刀,——不是象大將軍一樣的振臂一呼——而是把刀扔到了地上,說:“我也不過就是做個有錢的老頭而已!”
聽了這話,桓範老頭哭了以來,哭著說著:“曹真啊曹真,你是多好的一個人!竟然生出你們這樣的兄弟,真是一對蠢豬蠢狗!沒曾想,今天我桓範家竟然因為你們這樣的豬狗而全家被誅殺啊!!!”——使我想到了項羽的範增,對於一個優秀的知識分子而言,選擇一個明主太重要了。如果你說的是正確的,但是一個平庸的主子卻不明白,不接受,而且,當這種決定還關乎你自己的身家性命的時候,你該是多麼無奈,痛心啊!
當曹爽交出大將軍大印的時候,曹爽的主薄也說:你身邊有皇帝,有兵權,現在你卻把這東西交出去,是要到東市被問斬啊!
有些時候,人總是會犯以己推人的錯誤——我都沒有想到要殺你,也就是打壓你,隻要你不和我爭權就行了,你也不至於怎麼樣我吧,我把老大的位置讓給你,我老二也不做,總成吧?——以己推人有時候是正確的,但是大多數則並非如此,有些人與人之間的差別和境界,甚至比人與狗之間的差別還要大。
曹爽又派遣許允、陳泰給司馬懿回話,承認錯誤,並把司馬懿給皇帝的奏折上報給皇帝曹芳,曹爽要求皇帝曹芳把自己兄弟免去官職,然後,護衛著皇帝曹芳回到洛陽,曹爽兄弟以侯爺的身份回到自己的家裏。
就這樣,司馬懿不費一兵一卒,輕鬆把曹爽拿下。
而此時的曹爽,還幻想著能夠平安的渡過一生。
回家的曹爽立刻被監視起來,司馬懿從洛陽地區找了800名農民(虧你想得出),圍著曹爽的宅邸,在四角建造了四個高樓往曹爽宅邸裏瞭望,曹爽鬱悶,拿著彈弓到到後園要打鳥,樓上的人就大叫:“故大將軍往東南去了!”曹爽又是發愁,又是鬱悶,到自己的聽事堂上和弟兄們商量怎麼辦,商量的結果是,給司馬懿寫信,就說府中被圍,裏麵什麼吃的也都沒有了,也是探探司馬懿的真實意思——是不是想要我們的命。
司馬懿接到信以後,也是大驚,馬上回信說,不知道府裏這麼匱乏,馬上命令送去100斛大米,以及大豆、幹肉、豆豉等物品。
曹爽兄弟接到這些東西,又高興起來,——看來人家司馬懿不是想餓死我們啊,還是要我們活呢!
僅僅4天以後,戊戌日,司馬懿不想再和曹爽們玩了。
於是,司馬懿的搖尾係統奏稱:“禁宮侍從(黃門)張當,私自挑選宮中美女,獻給曹爽,可能有奸詐陰謀。”
朝廷立即逮捕了張當,交付司法部(廷尉)調查審訊。
司馬懿讓與何晏有不共戴天之仇、對曹爽恨之入骨的盧毓當司隸校尉,主持審理,盧毓深知僅憑“挑選宮中美女”的罪是殺不了曹爽的,於是,很快的,張當就供認了曹爽要謀反的大罪!
張當在口供中承認:“曹爽跟政務署執行官何晏、鄧颺、丁謐,京畿總衛戍司令(司隸校尉)畢軌、荊州(湖北省北部)州長(刺史)李勝等,陰謀叛變,準備在三月中旬發動。”在此之前,大司農桓範也因他說出城門時候,說的那句“太傅謀反”,根據“誣人謀反應反坐所誣之罪”而送入監獄。
由於謀反是誅滅三族大罪,需要朝廷重臣召開“廷議”,集體討論通過,作出下列結論:春秋之義,“君親無將,將而必誅。”爽以支屬,世蒙殊寵,受先帝握手遺詔,托以天下,而包藏禍心,蔑棄顧命,乃與晏、揚、當等圖謀神器,範黨同罪人,皆為大逆不道,按律誅滅三族。
於是,逮捕曹爽、曹羲、曹訓、何晏、鄧颺、丁謐、畢軌、李勝、桓範。
並上書皇帝,彈劾他們“大逆不道”,跟張當同時斬首,並屠殺三族。
這時,蔣濟因為曾經信誓旦旦地保證曹爽無事,就對司馬懿說了一句:曹真的大功勞也不能忘記啊,怎能叫曹真死後沒有人掃墓呢?
但是,司馬懿以“國法不可廢”為由,斷然拒絕。
《魏氏春秋》記載:司馬懿最初命何晏主持這個巨案,何晏對昔日同黨,窮追猛查,希望獲得寬恕。司馬懿告訴他,要屠殺八族。何晏呈報丁謐七人的時候,司馬懿深沉地對他說:“還差一家。”何晏恐懼地說:“難道還有我嗎?”司馬懿說:“恭喜你,你答對了。”就又逮捕了何晏。
《魏氏春秋》的記載,雖然極富於戲劇化,但感覺有點不可思議——如果,張當案是何晏主持審理的,那麼,張當開始就不可能供詞會牽扯到何晏;僅憑司馬懿深沉的一句話而沒有相關的“證據”,就把當朝的名人總理何晏殺掉,那是不可想象的,司馬懿也不會那樣做。
《三國誌》明明記載:“爽等見收,太傅司馬宣王使毓行司隸校尉,治其獄。”而且根據常識,也不可能叫何晏去審理,那為什麼《魏氏春秋》要這樣呢?也許是晉代的寫書人實在是找不出何晏還有什麼能被嘲笑的短處了吧!也許。
本來這一案件就是一場冤案,說曹爽會反叛本身就是汙蔑,審理本就是走走形式,但,不管怎麼說形式還是要的,因此,《資治通鑒》上記載,一開始,張當的“供詞”說謀反就涉及到了何晏等人,從情理上講,才說得通。
而《魏氏春秋》的描寫,不過是為了進一步詆毀何晏的形象,把何晏描寫得叫人不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