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
“轟”
紅色波紋掃過，吳良體內仿佛是爆炸一般，億萬洶湧情緒和念頭齊齊湧上來，且其中沒有一個念頭是正麵的，俱都是殺戮與吞噬的衝動，瘋狂湧來，瞬息便要將吳良的心神世界染成血紅顏色。
一旦成了，吳良猜測自己大概會瞬間變成一個隻知道殺戮的傀儡。
“魔念風暴！”
吳良口中不由自主道。
這一幕，他並非第一次經曆了。
許多強者或者凶獸，都會施展類似的神通。
但不管是那一次，都無法與眼前這一幕相比。
因為吳良赫然看到，那紅色波紋的覆蓋範圍，竟是整個古孽十萬山。
這一幕，簡直太駭人了。
“哼”
一聲冷哼吐出，吳良恐怖的心誌力量爆發，瞬息便將試圖搗亂的億萬念頭剿滅。
此類神通，吳良一向是免疫的。
可即便如此，吳良的麵上卻絲毫沒有輕鬆之色，反而是一臉的凝重。
他可以免疫此類神通，卻不代表他看不出這神通之後的可怕意義。
“這種範圍的魔念覆蓋，而且這般劇烈，哪怕是元始九重天圓滿之境的強者，也絕對做不到。”
“甚至……太上境的強者，能做到麼？”
吳良腦海，發出了這個疑惑。
同時，也給出了一個肯定的答案。
那便是……不能！
沒錯，釋放一門籠罩整個古孽十萬山，同時讓內裏生靈盡數變成殺戮傀儡的神通，其中難度之大，已是完全摒除了太上境之下的強者。然而更關鍵的是，隻怕是初入太上境的修士，也一樣無法做到。
這一刻，吳良腦海不由浮現出了關於太上境這個境界的一些簡陋信息。
由於吳良如今的層次，雖然能知曉相關的信息，但也是寥寥幾道而已。
“太上之境，有三障遮天，不破三障，無法見道。此三障，分別是紅塵障、無情障，長生障。”
“初入太上境者，強大無匹，但卻困於紅塵，不得解脫，決然無法施展出這種大範圍玩弄蒼生、顛倒生死的恐怖神通。或許，無情障的太上強者，可以做到？”
雖然心底諸多猜測，但由於現在的信息太少，吳良自然不可能知曉真相。
要知道，他現在連施展神通的，是人是鬼，或是凶獸，也還不知道呢。
當然，沒用多久，他便找到了端倪所在。
事實上，也沒有隱藏多深。
畢竟下一刻開始，整個古孽十萬山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大恐怖之中，隻要還能保持清醒的，都能看清楚不對勁的地方在哪裏。
“吼”
“吼吼”
“轟隆隆”
……
開始了，真正的大殺戮開始了。
古孽十萬山，藏著多少可怕的凶獸，還有各種魑魅魍魎一般的魔道修士。這些生靈本就被孽氣所汙染，墮入了魔道，心性修為可以說是慘不忍睹，即便本體戰力再強，對於此類神通也是毫無抵抗力。
吳良可以輕鬆碾壓，它們卻不可以。
於是當那一道紅色波紋散盡，整個古孽十萬山所有生靈便都……瘋了。
在這之前，它們雖然互相廝殺吞吃，但還保留著不少理智，知道畏懼強者，能躲避危險，也會發情，算是另類的生靈，不會被天地所摒棄。
但現在，不一樣了。
它們的雙眼、心神，乃至於腦海，全部被血紅所充斥。
隻有一種情緒，占據了它們的心靈。
那就是殺！
沒錯，就是殺。
甚至於其中都沒有吞噬的選項，唯殺而已。
它們開始殺戮眼中看到的一切生靈，如果殺不過，那就被殺。
總之，自這一刻開始。
吳良所看到的，就是一個真正的人間地獄。
一頭頭凶獸互相撕碎，一尊尊隱藏很深的魔道修士從巢穴之中出來，然後同歸於盡。
它們的鮮血，它們殺戮的聲響，它們的屍體，共同構成了一副哪怕是吳良也從未見過的景象。
大地紅了！
蒼穹碎了！
破碎的屍體堆積成山嶽，粘稠的血液彙聚成汪洋，黃白的腦漿點綴其間……遮蔽了一切異象，除了煉獄之景。
一座高聳的山峰，一處斷崖上，吳良隱匿著身形，將一切氣息收斂，麵色凝重，眉頭緊緊皺著，以一種從未浮現過的憐憫和憤怒神色看著眼前的一切。
吳良去過深淵，也去過別的世界。
雖然，他還未去過地獄。
但吳良相信，哪怕是地獄，也不會出現這樣的景象。
眼前的一切，是不合理的。
這種純粹癲狂的殺戮，不會帶來任何好處，哪怕是天道，也會深深的摒棄，一旦過線了，甚至於會降下天罰來。
不過在這裏，天道似乎被什麼詭異存在蒙蔽了。即便在過去的半個時辰之內，古孽十萬山，已然隕落了至少一半的生靈，屍山血海處處都是，卻依舊沒有見到天罰。
“哼”
一道蘊著濃烈憤怒的冷哼，自吳良口中吐出。
同時，也是這一刻，吳良似是看出了什麼，目光忽而落在大地上。
“嗡”
他看到了，在癲狂血腥的景象之下，一個詭異的現象。
瘋狂的殺戮，帶來的是無盡的鮮血，按說隨著時間流逝，這些鮮血也應該會變得粘稠枯竭才對，可這一刻，吳良卻發現大地上那一條條血河，似乎都朝著同一個方向流淌著。
速度，並不緩慢。
正相反，快得驚人，似乎是被冥冥之中的某種力量牽引著。
當吳良看到了這一幕，他的體內，一直都是若隱若現的那一道悸動，倏然變得無比凝實。
“嗡”
“嘭嘭”
“咦？”
一道壓抑不住的驚呼，倏然從吳良的口中吐出。
他感受到了，悸動的源頭。
在這之前，吳良原以為會是九鼎訣或者來自係統的提醒什麼的。
可現在，吳良知道了。
那一道將他與眼前古孽十萬山深處的詭異存在聯係起來的悸動，並非九鼎訣，也不是係統的提醒，赫然是源自體內，吳良修煉多年的一門神通。
“嗤”
吳良忽而抬手，卻見他的指尖立時溢出了一道散發著無上威嚴的劍氣。
“神族劍訣？”
沒錯，吳良心神之內的悸動，正是來自這一門吳良很早便得到的劍訣。
哪怕是現在，吳良也依舊還在使用這劍訣。
在這之前，吳良可還是依仗著神族劍訣之中一式傳說級劍招擊敗了聖天宗主呢。
隻是吳良也沒有想到，這劍訣，竟然會和古孽十萬山聯係在一起。
這變故，毫無理由。
但卻給了吳良最好的指引，因為這一刻，吳良分明感到指尖的那一縷劍氣仿佛受到了什麼巨大的吸引，不斷的想要脫離吳良的指尖，往那古孽十萬山深處飛去。
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吳良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指尖那一道劍氣也在嗤嗤聲響之中陡然爆成洶湧劍光，在瞬息將吳良身軀裹了，“轟隆”一聲將眼前一切轟碎，與地上的數萬血河一般，朝著古孽十萬山深處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