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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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雪捂著睡得有些昏沉的腦袋,在丫鬟們的服侍下起了床,剛穿好衣裳,便見柳氏走了進來。
“母親這個時候怎麼來了?”
司徒雪忙走過去迎,一房的丫鬟見此也都停下了手裏的動作,向柳氏行禮。
柳氏親和地擺擺手:“你們且忙你們的。”而後拉著司徒雪的手在桌邊坐下了,“娘想你了,便想過來看看。”
都說子女是父母的心頭肉,骨肉分離十多年,又如何能不想呢?
“母親,雪兒也想您。”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是這世間最美的語言。
柳氏心中一酸,低頭垂下淚來。司徒雪也抑製不住,溫熱的淚珠順著臉頰滑落。
“母親,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如今雪兒就在母親身邊,往後的日子,雪兒永遠陪著母親。”
“好孩子,好孩子。”柳氏也顧不上自己,隻掐起帕子為司徒雪揩淚,“咱們不說這些了。”
柳氏整頓一番後,握著司徒雪的手,幾次張口都欲言又止。
“母親可是有什麼話想說?”司徒雪道。
柳氏輕歎了一口,委婉道:“我方才進來時,怎麼沒見你帶回來的那個叫流風的孩子?”
“流風?他這會兒大概在躲到哪裏玩兒去了吧。母親怎麼問起他來?”
柳氏頓了頓,道:“昨夜管家給他安排的住處,他是不是不太滿意?”
司徒雪終於明白了母親的來意,道:“流風年紀還小,比較認生,等過段時間,他習慣了這裏就好了。”
事情終於說到了點子上,柳氏道:“娘知道你隻是心地善良又重情重義,但別人不一定都了解你。你院子裏住了個男人的事兒若是傳了出去,怕是會對你的閨名有損啊!娘不是故意要為難你,娘是擔心你啊!”
司徒雪沉默了一下,朝柳氏說道:“娘的心意雪兒明白,雪兒知道怎麼做了。”
柳氏看著這樣懂事的女兒,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安心講起了府裏府外的一切趣事。
正有說有笑間,柳氏身邊的丫鬟進來稟告道:“夫人,大小姐,二公子和小小姐來了。”。
“錦兒和瑜兒?他們這麼來了?快讓他們進來。”
司徒雪臉上閃過一絲淩厲,真是不省心,這才剛回來就幾次三番來找茬。
“母親?您也來看姐姐嗎?”司徒錦一臉驚訝,也不知是真是假。
“閑來無事便到雪兒這裏來坐坐,你們兄妹怎生也來了?莫不是約好了不成?”說著,笑著看向司徒雪。
“二弟三妹,快進來坐。”司徒雪熱情地上前招呼。
“多謝姐姐。”司徒瑜彬彬有禮地道。
“二哥今兒個得了個稀罕東西,特地拿來給姐姐嚐嚐呢。”司徒錦湊上前去,乖巧地給柳氏揉起肩膀來。
“哦?是什麼稀罕東西?也拿過來讓娘瞧一瞧。”柳氏饒有興致地道。
“娘你別聽錦兒亂說,不過是萬福樓新出的點心,做的模樣甚是精致,兒子覺得大姐可能會喜歡,便帶了些回來。”司徒瑜謙虛道。
“才不是呢!聽說這做點心的師傅是萬福樓特地從蘇州請過來的呢,隻在京城待幾天。眾所周知,這蘇州的點心名滿天下,那位做點心的師傅更是蘇式點心的領頭人呢。”
“此番他研製出的新品不僅在造型上獨樹一幟,就連那味道和口感也是一絕呢!這樣的東西,還不叫稀罕嗎?”司徒錦很是不服氣地說道。
“二弟真是有心了。”司徒雪朝司徒瑜道。
“快端上來讓我看看。”柳氏顯然是被司徒錦勾起了好奇心。
刻花棱麵的琉璃盤中整整齊齊的擺放著三隻拇指大小麵製小船,遠遠看去無甚特別之處。可湊近的一看才發現,不僅是小船的船身雕得細致非常,就連小船上來來往往的人也雕刻的栩栩如生。
第一艘船是熱鬧的客船,三五個船夫正在拉著桅杆。單薄的葛衣半敞著,頭上滲出大汗。
第二艘船是一艘畫舫,五彩的燈籠懸掛在船舷上方,甲板上執著小扇的女子盈盈笑著,眉間的一點朱砂著實嫵媚非常。
第三艘船是一個小舟,船頭站著一個手拿長竹竿的船夫,一個清俊的儒士斜倚在船上,他手指微抬,似是正在吟詠著眼前的美景。
早就聽說過蘇式麵點精致,卻不曾想已經精致到了這般地步。便是住在皇城裏見慣了稀罕玩意兒的柳氏,也不禁讚歎道:“當真是稀罕東西!”
這確實是一件稀罕的點心,但司徒雪卻知道司徒錦和司徒瑜沒這麼好心。這種點心司徒雪前世見過,不僅造型精美,就連吃法也很特別。不懂竅門的人不僅無法品味其美味,還會糟蹋了這好東西。
司徒錦和司徒瑜特地挑了柳氏在的時候送過來,無非就是想看她出醜。隻是,他們哪有這麼容易得逞呢?
司徒雪從托盤上取了筷子,準備去夾那點心。
司徒錦見她動手,眯起眼睛等著她丟人。
司徒雪啊司徒雪,你一回來,爹爹和娘親的整顆心就放到了你身上,你憑什麼?不過是個鄉野長大的丫頭,有什麼資格跟我爭?
司徒雪並不筆直地去夾那點心,而是側著筷子,夾住了小船的船身,輕輕一抖,將隱藏在船身裏的東西抖了出來。
其實那小船的造型不過是為了好看。為了雕出細致的形狀,外麵的麵不但又幹又硬,還上了彩,是不能吃的,真正能吃的是藏在船身裏的雲卷蝦仁陷。
司徒錦和司徒瑜見司徒雪輕輕鬆鬆,便發現了這點心的玄機,難以置信地對視了一眼。
“母親,你快嚐嚐。”
司徒雪全然不顧震驚的司徒錦和司徒瑜,兀自將筷子遞到了柳氏嘴邊。
怎麼會?!怎麼會?!她怎麼會知道吃法?
這點心是司徒瑜從外麵帶回來的不錯,可他不是帶給司徒雪的,而是帶給司徒錦的。點心原有五個,司徒錦不知道吃法,先是吃壞了一個,後來司徒瑜才教的她怎麼吃。司徒錦瞪著司徒雪,恨不得將她燒出一個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