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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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一般的烹茶步驟,茶葉在泡了三遍之後香味都會流失大半,為了留住香味,所以在泡龍井茶的時候茶博士們往往隻會洗一次茶。
司徒錦按照傳統方法洗了兩遍,卻還是留住了茶的香味,當真是不容易。
司徒錦臉上的得意的表情更甚,剛欲假模假樣的謙虛幾句,便見司徒雪端起麵前的茶渣,輕輕晃了晃,隨後揭開茶盞,司徒錦一看,剛才喝過的茶湯中,燦然開了一朵蓮花,熱氣蒸騰中,帶著一種夢幻之感。
司徒錦靠上前來,一看到這場景,頓時啞了聲音。
“這......這是如何做到的?”
司徒雪笑道:“不過是些雕蟲小技,我在山上無聊時自己琢磨的。覺得好玩,便想著給妹妹看一看。”
想起當年在山上與李容衍一起琢磨出來的茶湯幻花的過程,司徒雪的笑容裏不由得帶了幾分真心實意。
她當初也不曾想到,那個整天笑嘻嘻,一副不正經模樣的人,竟然會這一手。
要不是想讓自己在師傅麵前說他幾句好話,這個臭小子肯定不願意教自己。
想到這裏,司徒雪再次微微一笑。但這一笑看在司徒錦眼裏,卻格外諷刺。
雕蟲小技?隻怕是整個東煌國也找不出一個人可以在茶湯上幻化圖案吧?
龍井茶湯上的蓮花漸漸消失,司徒錦藏在袖子中的雙手死死的攥住袖角。本想著借機壓司徒雪一頭,誰知反倒讓自己丟了醜,司徒錦怎能不氣!
“姐姐可真是......心靈手巧。”司徒錦幾乎是咬著牙在誇讚司徒雪的。
“妹妹若是想學,姐姐倒是可以教教妹妹的。”
教?
哼!不過就是學了些小把戲,還真把自己當回事兒了?這般炫耀,分明是不把她放在眼裏!
司徒雪見司徒錦的表情已經開始掛不住了,想著時機已到,故意在將茶杯遞回去的時候露出了手腕上的金玉鐲子。
司徒錦見了那金玉鐲子之後,果然移不開眼了。
金不稀奇,玉不稀奇,稀奇就稀奇在這鐲子是前朝皇後的物件,象征著至高無上的鳳權。
前朝滅亡後,宮裏的諸多財寶都被東煌國的皇帝分給了當時的功臣,這隻鐲子自然也在內。
經過了幾代的賞賜,這隻鐲子最後落到了司徒洵的手裏。而司徒洵並沒有重視這隻鐲子的傳言,隻當是一般的寶貝,放在了司徒雪的妝奩裏。
前世的時候,司徒錦便眼紅這隻鐲子,為此沒少設計陷害她。當時她不願與她爭搶,便將鐲子讓了出來。也真是因為搶鐲子這件事,才讓柳氏和司徒洵厭惡起司徒錦,司徒錦心生怨恨,這才有了後來司徒家的慘案。
若司徒錦當真是重生歸來,那麼見了這鐲子,必定不會在明麵上與她爭搶。現在離李容璟大權在握還有些年月,司徒錦才十四歲,若是這麼早便暴露了性子,那麼一定會滿盤皆輸。她相信,司徒錦不會這樣愚蠢。
世人都說人心隔肚皮,這話真是半點不摻假!娘親表麵上寵愛她,私底下卻把什麼好東西都給了司徒雪,那隻素雪含芳步搖也就罷了,竟然連這隻鳳鐲也給了司徒雪,當真是偏心!
司徒錦臉上已經繃不住笑了,語氣酸酸地道:“姐姐這鐲子好漂亮啊!能否讓妹妹看看?”
“妹妹果真識貨!我聽說啊,這鐲子是前朝皇後的貼身物件呢。這宮裏的東西,就是與旁的不同!”司徒雪裝作很自豪的樣子,脫下鐲子遞給了司徒錦。
司徒錦接過鐲子,溫熱的觸感從指間傳來。那鐲子通體雪白,外層是打磨的極其圓潤的羊脂白玉,鐲子的中間是內嵌的絞絲金線。明黃色的金子被白玉包裹住,在鐲身上留下隱隱約約的米色。此等材質,此等技藝,任何首飾在它麵前都會失了光彩。
可偏這樣的好東西,卻在司徒雪的手裏。
憑什麼!憑什麼!
司徒錦的眼眸一凜,指尖放鬆,想要裝作失手的樣子將那鐲子摔了。她司徒錦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不需擁有!
就在金玉鐲子即將滑落的瞬間,一個聲音打亂了她的計劃。
“小小姐,原來您在這兒啊!”
楚媽媽?
司徒錦抬頭朝亭外望去,那一身褐色緞麵衣裙的婦人正是楚氏。
楚氏是司徒錦和司徒瑜的奶娘,在司徒府的地位僅次於正經主子。
“小小姐去向夫人請安久久未歸,讓老奴好一陣擔心呢!沒曾想是同大小姐在一起啊!”楚氏看向司徒雪,恭恭敬敬道,“見過大小姐。”
這個時候的楚氏還很年輕,圓圓的臉蛋露出富態,皮膚也紅潤有光澤,全然沒有外麵的婦人臉上的疲倦與滄桑,一看就是從未吃過苦的。
“這是?”
這時候的司徒雪還未曾見過楚氏,所以她明知故問道。
不等司徒錦開口,楚氏便答道:“大小姐離開府中時隻有三歲,不記得老奴也是正常的。老奴姓楚,是二少爺和小小姐的乳母,大小姐小的時候,老奴還抱過大小姐呢!”
“原來是楚媽媽呀。”司徒雪頷首。
“楚媽媽,你怎麼來了?”未能成功地摔了那隻鐲子,司徒錦不悅道。
“前來教習的先生已經來了,此時正在等著小小姐呢。”楚氏回答道,語氣中帶著催促。
那先生是司徒洵特地從翰林院請來教司徒錦讀書寫字的,自然是半點馬虎不得,司徒錦隻好心不甘情不願地將鐲子還給了司徒雪。
“好吧,我這就過去。”
楚氏的視線也落在了那鐲子上,神色一凝,但隻一瞬,又恢複如常。
司徒錦和楚氏走了,司徒雪心中的疑惑卻沒有完全解開。從司徒錦的第一反應來看,她是眼紅那隻鐲子的,可她偏偏又沒有開口要,當真是讓人摸不著頭腦。
罷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說不定司徒錦是在謀劃著更好的方法來搶她的鐲子呢。
回了自己的院子,司徒雪讓梨白焚了香,打算小睡一會兒。誰知著頭一沾枕頭,直直睡到了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