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你念叨了那麼久,就去看看好了。”沈越溪哈哈一笑,拉過他的手。
明月高懸在半空中,東城街道上的人熙熙攘攘,因為是最後一天,人已經沒有前幾天那麼多了。
但是掛滿了一個街市的燈籠,五顏六色的隨風飄揚著,散發出飄搖的絕美。
沈越溪本來是無所謂的心情來的,但是陡然看到這滿街飄舞的花燈,整個人的心情驀然好轉了起來,她快步飄到了燈花群眾,轉身看著跟在她身後,仿佛堅實的依靠一般,一步一步,走的穩重,眼中始終帶著寵溺的光芒,鎖定在她身上的禦千行。
“真好看,果然應該早點過來。”
飄搖的燈光中,她的笑容仿佛春天的花朵,開在最美的時光,又仿佛剛剛出生的孩童,笑的純澈如水,沒有一絲雜質。禦千行是第一次看到她這樣的笑容,心仿佛在瞬間都被她融化了一般。
他快走了幾步,走到她的麵前:“你想要哪個?”
“姑娘,看這個,這個是今年新出的樣式。”
“姑娘,看我這個,我這上麵這多蓮花,多稱姑娘你啊。”
“啊呀,姑娘,瞧我這蓮花燈,層巒疊嶂,做工精致,一會放在湖裏,絕對飄得最遠……”
一聽到禦千行這個話,身旁幾個人買花燈的人立刻扯著嗓子招呼起來。
沈越溪哈哈一笑,看著這些花燈,卻是不知道要怎麼挑了。
“選不出?”禦千行微微揚眉。
“恩,都好看。以前在軒轅家的時候,每年院校的時候,都能看到這些,但是不曾自己玩過。”沈越溪隨口說著。當年她爹娘剛剛過世,她一無所有,隻能看著附中的人玩花燈。
遠遠看去,心中羨慕,是以陡然看到這麼多比當年漂亮精致許多的花燈,她卻是一時無從下手。
說者無心,聽著有意,禦千行微微的皺了皺眉,他知道沈越溪當年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不禁心疼的握住了她的手。
沈越溪一愣,禦千行卻隨手扔給賣花燈的一錠銀子:“她看上的,全要了!”
“哎呦,行嘞。這位公子可真是疼夫人啊,夫人能找到這樣的公子,可真是福氣啊。”買花燈的結果拿定銀子,立刻眉開眼笑,不斷的說著好話,手上利索的收著沈越溪剛才摸過的花燈。
沈越溪仰頭,燈火輝煌中,禦千行的眼睛閃閃亮,就像燦爛星河,閃耀了她的世界。
她沒有說什麼,隻是幸福的張開雙臂抱著他,仰著一張笑臉看著他。
禦千行見她笑的如此幸福,心中歡喜,再看她這樣的神情,以為她是要親親,當下附身,哪隻沈越溪卻猛然閃過頭,附在了他的耳邊:“既然那麼大方,那這些燈你就都提著好了。”
“什麼?”禦千行一愣,沈越溪已經一把推開他,銀鈴般的笑聲瞟了出來,人已經朝著不遠處跑去。
“花了錢,還要做苦力。”禦千行頓時臉上風起雲湧,最終定格在苦哈哈的表情上。
不過,她開心就好。
禦千行笑了起來。鮮少見她如此開心,嘛,她開心就是最好的,不是嗎?
沈越溪挑揀的都是一些水燈,可以放在水上飄得,而且蓮燈居多,是以為了能繼續跟她逛街,禦千行建議先去河邊放了再說。
沈越溪沒有放過河燈,頓時興奮起來,拉著他就往湖邊走。
湖邊已經站了不少人。沈越溪有些犯難,禦千行卻牽著他的手,一步一步的越過那些人群,朝著最靠近湖邊的一處石階走去。
“娘親娘親你看,哥哥姐姐的花燈真好看。”一個稚嫩的聲音乍然響起。沈越溪抬頭,就見他們旁邊,一個梳著雙丫髻的小姑娘,圓圓的臉上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的看著禦千行手中的花燈。
而她手中一盞素色的花燈,一看就是自己家裏做的,有些羨慕。而她身邊,一個著了粗布衣的婦人,麵色慈愛中又有了幾分尷尬。
禦千行看見她這般,又掃了一眼沈越溪,沈越溪點了點頭,隨手拿過兩個花燈遞到了小女孩的身邊:“給你。”
“真的,真的給我嗎?”小女孩興奮起來,一雙眼中閃閃發亮。
“當然。”沈越溪笑笑,摸了摸小女孩的頭。
“這位小姐,可使不得。”一旁的婦人見狀,立刻驚慌起來,要去拿花燈還給沈越溪,沈越溪卻擺了擺手,蹲下身,看著緊緊握著那兩盞彩色花燈的小姑娘。
看著她腳下那一盞跌落的素色花燈,輕輕的撿了起來,和藹的看著她:“你手裏的花燈縱然好看,但是這一盞卻是你家人做給你的吧。”
小女孩不明所以的點了點頭。沈越溪微微一笑:“這裏麵,有你家人對你的愛,而那些漂亮的花燈裏,卻沒有哦。”小女孩一愣,看著手裏鮮豔的花燈,再抬頭看著娘親。
她想到娘親早早的起來,就拿竹撚給自己紮花燈的樣子,看到娘親手上那幾不可見的傷口,心中忽然明白了什麼似得,扔掉一個花燈,拿起了沈越溪手中那盞素色花燈:“謝謝姐姐!”
她雖然不太明白怎麼回事,但是她覺得姐姐說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而且姐姐還漂亮,哥哥長得也好看,他們一看都是大好人呢。
“謝謝這位小姐和公子了。”一旁的婦人聽到沈越溪的話,眼中微微一紅,看著女兒的笑臉,福身感謝。
沈越溪擺了擺手,回頭就看到禦千行寵溺的目光。
禦千行輕輕的將她攬在懷中:“想你家人了嗎?”
“恩。我四歲以前,我娘也會親自給我紮花燈。雖然,她可以買很多各式各樣的,但是她就是喜歡紮。我爹紮骨架,娘親就親自花了蓮花的花紋,糊在上麵。”沈越溪說著,仿佛回到了多年以前。
娘親和爹爹雖然做的好看,但是她還是覺得那些造型奇異的花燈比較好看呢。
爹爹就摸著她的頭,慈愛的衝她笑:“這花燈中,有我和你娘對你的愛哦,那是別的花燈不能比的。”
當時她如這小姑娘一般不能明白,如今她卻比任何人都懂得這話中的意思。
隻有失去了,才會覺得彌足珍貴。
“呼”一陣亮光豁然升起,驅散了她記憶中的陰暗,她一愣,禦千行已經點起了一盞花燈,舉在了她的麵前。
“我們一起放吧。”禦千行笑,寵溺的笑容趁著橘色的火光,溫暖的像冬日裏最燦爛的日光。
她的心瞬間被溫暖,附身蹲下,禦千行跟著她一起蹲下,看著她小心翼翼的將一盞蓮燈放入水中。
“你說他們會飄多遠?”沈越溪仰頭,看著禦千行。
“思念有多遠,就會飄多遠吧。”禦千行輕柔的說著,也伸手,放下一盞蓮燈:“希望他們告訴我的嶽父嶽母,有我在,你會很幸福。”禦千行輕聲說著。
沈越溪一聽,頓時樂了,輕輕的錘了他兩下:“你又占我便宜了。”
“你人都是我的了,你爹娘可不就是我嶽父嶽母麼。”禦千行一幅事實如此,你休想抵賴的模樣。
他這話有些無賴,沈越溪頓時有些臉紅,禦千行看著可愛,驀然伸手,點在了她的鼻尖上:“非禮我的時候,怎麼沒想到會有今天嗎。”
沈越溪揚眉,卻沒有反駁,而是一把扯過他的手,緊緊的抱在懷中,笑嘻嘻的看著他:“你嶽父嶽母要是知道我和你在一起了,一定會很高興的。”
禦千行一愣,臉上的笑容頓時綻放開來。他的笑容不多,禹虛海閣的朝臣幾乎很少見到他笑,但是對沈越溪,他總是有用不完的笑容。
“傻笑什麼!”沈越溪故作嗔怒的看著他。
禦千行繼續笑,但眉毛微微揚起:“高興了還不讓笑了麼。你現在就這麼凶,若是嫁過來,可怎麼辦。”他搖了搖頭,一幅頭疼的模樣。
“就是要凶點,到時候看誰還敢往你懷裏塞女人!”沈越溪雙手叉腰,一幅母老虎的樣子。
禦千行哈哈大笑,伸手,一把將她扯到懷裏:“既然如此,就悄悄的,免得被人聽了去,知道你是個紙老虎。”
“娘親,紙老虎是什麼,紙上畫的老虎嗎?”小女孩純真的聲音忽然響起。
沈越溪身子一僵,禦千行哈哈大笑,沈越溪卻大窘,不等那婦人說什麼,拽著禦千行的手,逃也似的衝回了街上。
街上的人群比先前的時候多了一些,沈越溪跟禦千行十指相扣,晃晃悠悠的逛著街。
“我要這個,這個,還有這個!”沈越溪揮斥方遒的一指,禦千行身上的東西就又多出一串。
走了大半條街下來,沈越溪看著禦千行肩上扛的,手上提的,臉色有些黑的禦千行,哈哈大笑。
禦千行無奈的看著她:“我果然就是個苦力的命。”
“就算是苦力,那你也一定是這世上最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苦力!”沈越溪仿佛欣賞傑作一般,大肆誇讚。
禦千行的雙眼頓時亮了亮:“那你今晚願不願意陪著世上最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苦力同床共寢呢。”
“流氓!”沈越溪一巴掌糊在他的手上,轉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