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紀破百宴請端木凇 莽撞人出言點癡人

李四聞言,這才清醒過來,噗通一聲跪在百裏行麵前道:“大俠,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您大人有大量,放小的一條生路吧。”

百裏行笑了笑道:“即日起,滾出淮陰郡,下次再讓我看著你,就給你腦袋換個地方!”

李四千恩萬謝的給百裏行叩頭,領著一眾手下連滾帶爬的跑出了酒家,程苧在一旁皺眉道:“說好了不惹事,哪知出來偏偏有事惹上身。”

百裏行撇了撇嘴道:“看了這麼久也該出來了吧,打個酒都那麼慢。”

酒家張掌櫃手中捧著百裏行的酒葫蘆,從內屋帶著小二等人跑出來,到百裏行麵前俯身就要拜,百裏行一把攙住了張掌櫃,從他手中接過酒葫蘆來咕嘟咕嘟喝了兩大口,擦了擦嘴道:“好酒!”

百裏行說完了話,伸手從懷中摸出十個大錢來,往張掌櫃手中一遞道:“多謝掌櫃的好酒啦。”

百裏行三人邁步出了酒家,張掌櫃呆若木雞的望著百裏行幾人離開的背影,小二在一旁湊過來道:“掌櫃的,這可真是高人呐。”

張掌櫃瞥了小二一眼道:“還用你說?快去收拾收拾,貼出牌子去,今兒一律打八折。”

“得嘞。”酒家的小二歡歡喜喜的去收拾店麵。

百裏行等人回到紀府之後,又過了四天,紀遜的腿傷已經有了好轉,已經能夠拄著拐下地行走,紀破百此時對端木凇眾人可謂是刮目相看,尤其是聶天驕更是驚為天人。

當天夜裏,紀破百便在府中設宴款待端木凇一行,酒席宴前,紀破百笑著道:“端木小友,聶小友,老夫今日可真是開了眼界了,尤其是聶小友的醫術,真可謂是獨步江湖。”

聶天驕笑著擺了擺手道:“紀前輩謬讚了,晚輩隻不過與師父學過幾年粗淺的醫術,當日乃是迫不得已罷了。”

眾人又互相客套了幾句,端木凇端起酒杯來笑道:“紀前輩,晚輩素聞紀、孟兩家不和,隻是不知所為何事,特想向前輩請教請教,魯莽之處還請勿怪。”

紀破百沉吟了一會兒,擺了擺手道:“沒什麼魯莽的,江湖上都知道我紀家與孟家是一天二地恨,三江四海仇,可是這其中緣由卻鮮為人知,你既然想知道,老夫便說給你聽吧。”

原來淮陰郡與鶴陽府相隔不遠,中間隻隔著一條淮陽河,紀、孟兩家本是鄰居,又是這兩地響當當的家族,所以一開始的時候兩家交往甚為密切,有幾代家主甚至互相結為異性兄弟,不分彼此。

哪知四十年前番邦武林入侵中原,攪得中原震動,武林中人人自危,紀、孟兩家也不例外,兩家約定互為援助,哪一家有難,另一家必傾家相助,剛開始有幾次番邦武林前來挑釁,被紀、孟兩家聯手打的四散奔逃。

突然有一天,紀家收到消息說番邦武林屢次失敗,惱羞成怒,欲要在今夜子時前來偷襲紀家,當時的紀家家主趕忙派人去通告孟家,並且請求孟家出手相助,孟家收到紀家寄來的信後,滿口答應前去助紀家一臂之力。

到了半夜子時,紀家家主在家中果然聽到房頂上有人行走的聲音,知是番邦武林到此偷襲,可是孟家的人卻遲遲未到,紀家家主無奈之下率領紀家眾人拚死抵抗,最終紀家險被滅門,隻有當時的管家保著紀家的公子跑了出來。

後來紀家公子長大成人後,苦練武藝,最終終於學得一身奇功,自己一人拿著當年孟家給紀家回的書信,到孟家問罪,那時孟家老家主已死,新家主初立,孟家一口咬定當年根本就沒有收到紀家寄來的書信,更沒有應承什麼要去馳援紀家。

紀家公子不由得怒火中燒,以一人之力獨鬥孟家十六大高手,九人都死在他的掌下,另有七人或癱或廢,整個孟家一下子就落到了一個二流家族的地位,紀家公子自那之後在淮陰郡再創紀家,可是沒多久便病死在了床上,因此紀家與孟家一直以來紛爭不斷。

紀破百說完這番話後,飲了一杯酒,雙眼泛紅的道:“倘若不是當年孟家食言,我紀家有怎會發生如此慘絕人寰之事?這孟家當真該死!”

端木凇聽完後,皺了皺眉頭道:“這一來一往之中唯獨有那傳信的知道雙方說的話,當年紀家公子將那傳信的找來問問不就是了?”

紀破百搖了搖頭道:“傳信之人並不知信中所說之事,當年形勢嚴峻,紀孟兩家來往的書信都放在一個鐵盒之中,外掛四把大鎖,隻有紀孟兩家的家主才有鑰匙,並且無論是盒子還是鎖都是由玄鐵打造而成,尋常人根本沒辦法打開。”

聶天驕在一旁飲了一口酒道:“我看這其中必有誤會在裏麵,倘若孟家真的食言,那紀家公子去的時候,無需再編造什麼沒有收到信件的理由,直接坦白就是了。”

紀破百撇了撇嘴,站起身來道:“老夫年事已高,感覺身體稍有不適,各位少俠請便。”

端木凇等人明知紀破百下了逐客令,起身抱拳道:“這幾日在前輩府中多有叨擾,晚輩明日一早便要告辭出行。”

紀破百點了點頭,沒再說話,轉身進了內屋,端木凇等人也回到紀破百給他們安排的客房中,關好了門,端木凇笑著問道:“天驕,今夜之事你怎麼看?”

聶天驕撇了撇嘴道:“這還用看?這其中肯定有古怪,不是紀家就是孟家。”

端木凇笑了笑道:“我也覺得這兩家有問題,不過這些陳年舊事,咱們也查不出什麼來,不如說說櫻紅所托之事。”

聶天驕皺了皺眉頭道:“依著方才紀前輩說的,紀、孟兩家如此深仇雪恨,那肯定是從小便教育兩家的孩子要為先祖報仇,也不可避免的會誇大另一家的缺點,或者抹黑另一家,那麼兩家的孩子從小便是仇視對方才對。”

聶天驕說的有些口渴,飲了杯茶,端木凇接著道:“不錯,可是從小在這種環境之中成長起來的兩人為什麼會結為朋友,甚至說連殺人放火這種事都一起幹的好朋友?雙方見麵之後就算不掐起來,至少也不會搭理對方才是。”

程苧在一旁皺眉道:“會不會是因為雙方真的一見如故,或者在互相交流的過程中已經淡化了仇恨呢?”

百裏行飲了一口酒,怔怔的道:“不可能,像這種血海深仇,就算是被腐爛成了白骨,也都會刻在骨頭上。”

“難道櫻紅就不能說謊了麼?”鐵托在一旁憨聲道。

“這種事情怎麼能說謊呢?她說謊又為了什麼?黑大個,你不懂就別亂說。”程苧白了鐵托一眼道。

端木凇與聶天驕兩人聽著鐵托說的話,突然愣住了,對啊,櫻紅會不會是說謊?可是櫻紅為什麼要說謊?自己與櫻紅素不相識,櫻紅騙自己為了什麼?

兩人正在想的時候,鐵托突然說道:“俺也不知道她為了什麼,反正俺覺得不對勁兒,紀遜幹了那麼多畜生事兒,紀無求看他雙腿被打斷了就要發瘋似得,紀破百看咱們殺了紀無求,卻無動於衷的。”

端木凇點了點頭道:“鐵托說的沒錯,這紀破百的確有些古怪,為人父者看到兒子被殺,臉上卻毫無悲愴之色,若是因為俠義倒也說的過去,可是咱們在紀府這麼多天,卻還沒看到紀破百為紀無求做白事,這又是為何?”

聶天驕皺了皺眉頭道:“還記不記得咱們第一天去給紀遜治傷的時候,紀遜雖然看到我們的時候眼神有些恐懼,可是他叫紀破百的時候聲音卻有些恐怖,咱們在紀府七日,紀破百竟然一次都沒去看過紀遜。”

聶天驕用手指輕輕的叩著桌麵道:“難不成……這櫻紅是紀破百的棋子?”

端木凇聞言一愣,突然站起身來道:“咱們現在就動身去鶴陽府,百裏,你去告訴陳愁,讓他把紀破百、紀無求、紀遜三人這十年來所有的情報都讓侯鎮德給我送來,越快越好。”

百裏行見端木凇這副模樣,不敢怠慢,縱身躍出了房門,轉眼就不見了蹤影,端木凇眾人也趕忙收拾了一下,趁著天黑幾下縱身便消失在了黑幕之中。

紀家大廳的房頂上,兩個人影站在上麵,寒風獵獵鼓動著兩人的衣衫。

“嘿嘿,想不到這幾人如此聰明,倒也是有些手段。”

旁邊一個人影微微躬身道:“大人,劉大人明日才能到,要不要我派人去跟著他們。”

第一個說話的人影點了點頭道:“恩,不過不要跟的太緊,他們都不是什麼等閑之輩,若是被發現了,難免會壞了咱們的大事,還有,去跟鶴陽府的那人說一聲,這些人都不是省油的燈,別讓他們看出什麼破綻來。”

“是,大人,紀家的人怎麼處置?”

“怎麼處置?我也納悶怎麼處置,要不然你把他們帶回家去都供起來?”

“屬下知道了,屬下這就去辦。”

一個人影縱身躍下了房頂,皎潔的月光從烏雲中映射出來,隻見紀破百站在房頂之上,原本蒼老的麵容變得扭曲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