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破陣伸手按住百裏行的肩膀,麵露喜色道:“哈哈,臭小子,想不到你還活著。”
“嘿嘿”百裏行咧嘴笑了笑道:“你還沒死,我怎麼敢先死呢?”
老步上前來道:“老屠,你跟這位少俠有什麼淵源?”
魯破陣衝著老步笑道:“我魯破陣江湖人稱人屠,這一輩子殺了不少人,幹的唯一一件好事就是救了這臭小子。”
端木凇疑惑道:“百裏,這怎麼回事?”
百裏行笑了笑道:“當年牛家村被屠,全村上下隻剩下我自己一人,我一個孩子能到哪去?那天坐在柴垛前發呆的時候,魯破陣正好從牛家村路過,看到了我,便帶著我一起闖蕩,沒兩三年的光景,魯破陣將我放在雷音山腳下,我就再也沒見過他。”
魯破陣搖了搖頭,歎了口氣道:“我一生作惡多端,那幾日我收到消息,江湖上五幫六門十八寨約好要來找我尋仇,我把這小子帶在身邊怕傷了他,就把他放在雷音山腳下的一位朋友家裏,隨後我寡不敵眾,被老步救下,在這山上一呆就是二十幾年,唉。”
老步搖了搖頭道:“若不是你那日殺紅了眼,我又怎會……”
魯破陣衝著老步使了個眼色,一擺手道:“過去之事別再說了,嘿嘿,真沒想到我魯破陣有生之年還能見到你這臭小子,如今可學會喝酒了麼?”
百裏行伸手將腰間的大酒葫蘆解下來,往魯破陣麵前一遞,道:“我這酒可比你當年的酒要烈上十倍,這次看你敢不敢喝!”
魯破陣一把將酒葫蘆奪了過來,拔開塞子,咕嘟咕嘟兩大口酒下肚,隻覺得一團烈火順著咽喉一直燙到丹田,魯破陣擦了擦嘴,大聲道:“好酒!好酒!哈哈,多少年沒喝過這般好酒了!痛快!”
百裏行笑道:“隻可惜沒有下酒之物,不然今天定跟你不醉不歸!”
魯破陣嘿嘿一笑,從腰間抽出兩把菜刀來道:“臭小子,你忘了當年是誰養活你的了?你等著,我這就給你弄幾道好菜來!”
百裏行笑著點了點頭,老步上前來道:“少俠,當年這老屠當真救過你麼?”
百裏行麵帶微笑道:“那是自然。”
老步點了點頭道:“如此甚好,看來老屠也能下山了。”
坐在上麵的長著鷹鉤鼻子那人蹭的一下從冰磚上蹦了起來,嚷道:“憑什麼他能下山?我當年也做過不少好事,隻不過沒人來尋我罷了,憑什麼不讓我下山?!”
老步隻是笑著輕輕的搖了搖頭,也沒說話,找了一塊冰磚坐下,眼觀鼻鼻觀心入了定了。
端木凇在一旁看著好奇,上前問那長著鷹鉤鼻子那人道:“前輩,你們要下山為何還要經過那位前輩同意?”
鷹鉤鼻子那位剮了端木凇一眼道:“老夫叫冷天逸,不是你什麼前輩,老夫二十年前橫行江湖,被這老步注意上了,約老夫到這撫蘭山比試,老夫輸了,他就將老夫困在這山上,老屠、老風、老童他們仨也是因為這個。”
端木凇眉頭一皺道:“這前輩為何要將你們困在山上?”
“那誰知道?”冷天逸小聲的說了這麼一句,就在也不說話了。
端木凇走到老步跟前拱手道:“前輩,還未請教前輩高姓。”
老步睜開眼睛笑了笑道:“老夫步子明。”
端木凇盯著步子明看了看,皺了皺眉道:“晚輩有一問,恐有冒犯,不知當不當問。”
步子明看著端木凇道:“但問無妨。”
“前輩修習的武功可是猿行術?”
端木凇一句話問出口,步子明臉唰的一下就拉下來了,鐵青著臉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端木凇笑了笑道:“晚輩有一朋友,名叫程苧,前輩可曾認識?”
“苧兒?”步子明眉頭微微一皺道“你是苧兒的朋友?”
“沒錯”端木凇使勁的點了點頭道“晚輩這次上山來找寒江釣叟前輩,就是為了去救苧兒。”
“什麼?”步子明唰的一下睜大了雙眼道“你是說苧兒有難?”
“正是。”端木凇拱手道。
步子明沉思了一會,擺了擺手道:“不可能,苧兒家住江南,又深居府內,怎麼會在此遭難?”
端木凇歎了口氣道:“苧兒離家許久,出門闖蕩江湖,因此才會……”
“苧兒在何處遭難?”
“在山下十裏外的陸家莊。”
“陸家莊。”步子明複述了一遍道“娃娃,你最好莫要騙我。”
端木凇苦笑一聲道:“前輩,事到如今,我又有什麼理由騙您呢?”
步子明重重的哼了一聲,轉身向著來時的路走去。
步子明剛走,隻見魯破陣手裏端著幾個冰盤子,上麵放著飯菜走了過來道:“來來來,臭小子,嚐嚐這幾年我的手藝進步了沒?”
魯破陣走到跟前,一隻手托著盤子,一隻手猛擊一塊冰壁,緊接著手掌就從冰壁上吸下一塊大冰磚來,往方才坐著的那塊冰磚前麵一放,猶如一張桌子一般。
端木凇在一旁看的嘖嘖稱奇,這魯破陣對內功的控製簡直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要從冰壁上取下一塊冰磚來並不難,但是以這般蠻力取下來,不僅要控製這塊冰磚的尺寸,還有控製這一掌下去不將冰壁全部擊碎,當今武林怕是沒有幾人能做到。
魯破陣在冰桌上將盤子放下來,伸著大手招呼道:“來來來,臭小子,老冷,還有那個小娃娃,都來都來。”
冷天逸默不作聲的站起身來,伸手用內力吸住方才坐的冰磚,一揮手將冰磚向著冰桌這麵扔來,一縱身在半空中坐在冰磚之上,穩穩落在冰桌前麵。
端木凇看得暗暗苦笑,當初下山之時意氣風發,自以為一身武功足以闖蕩江湖,現在看看眼前這幾位,哪一個武功不是高的嚇人?自己的武功跟他們一比,唉……人比人得死啊。
端木凇一邊歎氣一邊拔劍從冰壁上切下一塊冰磚來,內力吸住冰磚,幾步走到冰桌前坐下,百裏行照樣畫葫蘆,也提了一塊冰磚來坐下。
端木凇看了看這冰桌之上,倒還挺豐富,雞鴨魚肉一應俱全,不過全是涼菜,估計這山頂之上也沒有什麼東西能夠生火。
魯破陣隨手從冰桌上掰下一塊冰塊來,微用內力,將冰塊變成了四個冰杯,往三人麵前一擺,道:“這地方也沒啥好東西,將就吃吧。”
端木凇拱手道:“哪裏哪裏,多謝魯前輩了。”
魯破陣擺了擺手道:“叫我魯破陣就行,最煩江湖上什麼前輩晚輩的,囉嗦個沒完。”
百裏行笑了笑道:“魯破陣,你怎麼會到這個地方來的?”
魯破陣夾了一塊凍魚肉,飲了口酒,歎了口氣道:“唉……臭小子,不瞞你說,你們也別找老風了,別去救你們朋友了,去求求老步,趕緊下山去吧。”
端木凇在一旁聽著奇怪,問道:“前輩你這是何意?”
魯破陣苦笑了一聲道:“這通天峰上隻有我們五人,除了老步,我們四人闖蕩江湖之時個個殺人如麻,被老步帶到這通天峰上軟禁了起來,為的就是不再讓我們五人濫殺,那老風哪是什麼寒江釣叟?他真名叫風不平,江湖上都叫他九江鬼王。”
“九江鬼王?”端木凇微微一愣。
“凡是過江之人,皆成溺水之鬼。”坐在一旁一直沒說話的冷天逸突然說道。
“老冷的綽號是殺神鬼,這輩子殺得和尚老道都能開上百十場法會了。”魯破陣看著冷天逸笑道。
冷天逸飲了一口酒道:“最看不慣的便是那些人,滿嘴的慈悲為懷,一腦袋的下流勾當。”
魯破陣雙目有些發直的道:“手最幹淨的怕是老童了吧。”
冷天逸點了點頭道:“不錯。”
“老童綽號鬼匠,是鐵匠出身,最愛的就是神兵利器,他那匠神錘不知道是多少人的血打成的。”
端木凇微微一笑道:“這位前輩若隻是打打兵刃,怕不會殺多少人吧?”
冷天逸哼了一聲道:“他一生用過三把兵刃,全是用人血來澆鑄,第三把匠神錘用了九百九十九個年輕男子的血打了九九八十一天才打成,你說他殺了多少人?”
端木凇聽得直吐舌頭,全身血都涼了一半,用一千條人命來打造一把兵器?這人得癡狂到什麼程度才能幹出這種事來。
百裏行微微皺眉道:“這前輩未免也太過分了。”
魯破陣笑了笑道:“這不過是冰山一角罷了,不然我們為什麼要被軟禁在這二十多年,每天就對著這冰山、冰壁。”
魯破陣轉過頭來對著端木凇道:“娃娃,你不是想看寒江麼,你來看。”
魯破陣說著把手往天上一指,端木凇一抬頭,隻見天上星河燦爛,猶如一枚枚嵌在天上的明珠一般。
魯破陣苦笑了一聲道:“這便是撫蘭山的景色通天寒江,這一看便將這須發盡皆看白了。”
眾人正說話之間,端木凇隻聽得身後有人說話道:“哈哈,小娃娃,你可算是來了,是來求我收了你的兵刃,幫你去救你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