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苧一愣,道:“前輩有何吩咐?”
那老者擺了擺手,向前方的虛空邁了一步,程苧暗自揪心,一躬身,正想去救這老者,哪想到這老者踩在虛空中的腳,仿佛是踩在台階上一樣,一步一步的從石壁中間走到了程苧麵前。
程苧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一步,反手握住了自己的烏雲錘,心道:此人究竟是人是鬼?天下功夫焉有能踏虛而下的道理?莫非今天是我撞了邪不成?
老者一捋自己的長髯,道:“不用慌張,老朽是人,可能你與老朽之間還有一段緣分,來,坐。”
老者說完話一抬手,飛來一張石桌,兩個石凳,桌上還有茶海、花草等等雜物,石桌石凳輕飄飄的飛來又慢慢落在兩人中間,老者坐在石凳上,道:“莫要慌張,老朽並無惡意,請。”
程苧這才落了座,那黑影也縱身過來,給兩人斟滿了茶水,又站在老者的身後。
老者呷了一口茶,道:“姑娘,老朽彭正奇,此處是洞天府,引姑娘前來的是老朽的徒弟,名叫康飛,今日得見姑娘真是三生有幸。”
程苧被彭正奇說的一頭霧水,不知如何回應,隻得點了點頭。
彭正奇又道:“不知姑娘的猿行術是何人所傳?”
程苧搖了搖頭道:“什麼猿行術?晚輩從未聽過。”
彭正奇詫異的看著程苧問道:“那姑娘的這一身輕身功夫叫什麼名字?”
“無名”程苧道“晚輩的輕身功夫是幼年遇到一位異人所傳,他老人家並未告訴晚輩這功夫是何名字,也不許晚輩稱是他的徒弟,晚輩習得之後,他老人家也就離開晚輩家中了。”
“哦?”彭正奇撚著胡須道:“傳你功夫那人是否雙手過膝?”
程苧搖了搖頭,輕輕一笑道:“恕晚輩無法奉告。”
彭正奇也不生氣,哈哈大笑了幾聲,道:“這全天下會猿行術的,除了他步子明之外,也沒人會了,既然你有不便,那便算了,小姑娘,你可想學會這猿行術的全部功夫麼?”
程苧聽了這話心下詫異,問道:“這猿行術難不成還不全不成?”
彭正奇道:“這是自然,老朽與步子明兩人乃是同門師兄弟,當初師父將猿行術分為陰陽兩部,分別教與老朽和師兄,師兄練的乃是陽篇,老朽練的卻是陰篇,練成之後,老朽師兄弟二人一同下山,正值四十餘年前的一場浩劫,兩人最終成仇,立不死不休之誓言,茫茫然已過四十餘年,老朽與師兄皆是皓首老人,當年之誓皆係一時衝動,而老朽不願看到猿行術這一奇功消失於世,而師兄…唉,故此請姑娘來此。”
程苧聽著這彭正奇說話,談吐有度,而說到教自己功夫的那位異人時,當年那人確實是雙手過膝,再看彭正奇說到步子明時候的一臉悵然,已然略有些相信了,拱手道:“前輩所言不無道理,但晚輩才疏學淺,又不知那位異人的所在,這如何合二為一呢?”
彭正奇微微一笑,道:“老朽當年與師兄一起練習這猿行術,這陽篇還是知道一些的,丫頭,你可願意?”
程苧拱手道:“求之不得,望前輩指點。”
“好”彭正奇雙眼微微一眯“那把你學的猿行術施展出來,老朽看看到了何等層次。”
程苧也不怠慢,一擰身,來了個“燕子穿雲”,飛至這洞天府的石壁上,輾轉騰挪,似雲如燕,順著洞天府石壁轉了一圈,落在彭正奇的麵前。
彭正奇手撚長髯,微微一笑,道:“丫頭功夫不弱,小小年紀就能將猿行術修到第二層,果然是天賦異稟,來,康飛,你與這丫頭好好切磋切磋吧。”
話分兩頭各表一枝,在江竹城內,可急壞了端木凇這幾位了,程苧是頭一天晚上出去的,百裏行跟端木凇心中有數,但是這已經到了中午了,程苧還沒回來,端木凇急得在屋裏來回走個不停,心中暗道:以程苧的功夫,這快十個時辰了,就算是這方圓百裏都轉一圈也該回來了,怎麼還不回來?
端木凇招呼洛雲凡道:“洛兄,你出門打探一下,看有沒有人看到過苧兒。”
洛雲凡應了一聲,一路小跑出門了。
百裏行走過來道:“端木,我去江府打探打探,看看能不能找到程姑娘的下落。”
端木凇心想這百裏行昨夜才去江府大鬧了一番,剛要阻止,但轉身看了看抱著九轉棍坐在地上的鐵托,暗暗歎了口氣,道:“隻能如此,勞煩百裏兄了。”
百裏行擺了擺手,道:“怎能說勞煩?百裏去了。”
說完幾個縱身消失在房簷上了,端木凇正在屋裏思量對策,突然聽到一陣鼾聲,端木凇抬起頭來一看,鐵托抱著九轉棍睡的正香呢,張著大嘴,哈喇子都快留下來了,端木凇心裏又好氣又好笑,上前衝著鐵托屁股就是一腳,鐵托嗷的一聲跳了起來,順手就把九轉棍舉起來了。
端木凇倆眼一瞪,道:“鐵托,你倒是好不自在啊。”
鐵托一看是端木凇,頓時泄了氣了,道:“這飛簷走壁,打探消息這又不是俺老鐵的強項,更何況程苧姐武功那麼高,打不過還跑不了麼?俺在這著急也沒用啊不是?”
端木凇想想也對,剛要轉身走,看見鐵托正衝著自己嘿嘿的笑,端木凇嘴角一揚,道:“鐵托,這飛簷走壁,打探消息不是你的強項,那你的強項是什麼啊?”
鐵托一正自己的九轉棍,倆眼一瞪,道:“宰人,開顱。”
端木凇暗自搖了搖頭,有意逗逗鐵托道:“那你去把江樂詠宰了,看看苧兒在不在他那兒,怎樣?”
鐵托一聽高興的差一點跳起來,把九轉棍往肩膀上一抗,道:“端木,江府往哪走?”
端木凇心中暗笑,手往江府方向一指,道:“往那一直走就是了。”
鐵托扛著九轉棍大踏步的就往那邊走,端木凇是想跟鐵托開個玩笑,怎麼放心讓鐵托自己一個人去闖江府?一縱身躍上房簷跟在了鐵托身後。
鐵托扛著九轉棍在街上走得那叫一個春風得意,踏著四方步,一步三搖,周圍的老百姓看見這位都是有多遠閃多遠,鐵托本來就比一般人要高,凶神惡煞的,再加上扛著的九轉棍,看著就跟煞星下凡一般,哪個敢上去觸他黴頭?
約莫一炷香的時間,鐵托來在了江府門前,門房裏的兩個下人趕緊跑出來,衝著鐵托躬身施禮,道:“壯士,此處乃是江府,壯士有何貴幹?”
鐵托也不客氣,腰板一挺,道:“你去通報,說俺來拿江樂詠的人頭來了。”
說完了鐵托從懷裏摸出兩塊碎銀子來,往兩個下人麵前一遞“喏,去吧。”
給門房下人遞門包這是江湖規矩,鐵托之前在天狼幫也看過去拜山門的人給下人碎銀子,但是人家那是到天狼幫拉攏關係的,哪有上門尋仇還給門房遞門包的道理?
這倆下人也怔怔的看著眼前這幾塊碎銀子也傻了,不伸手接過來,讓這黑大漢一直舉著也不是事,伸手接過來,那也沒這個規矩啊?
就在仨人僵在原地的時候,從門房裏麵走出一老仆來,這老仆約莫五六十歲的年紀,出來一看這三人瞅著幾塊碎銀子僵在原地,趕忙上前,先給倆下人一人來一嘴巴子,一邊罵一邊問:“兩個小兔崽子在這發什麼呆?出什麼事了?”
倆下人沒說話,鐵托開口了:“進去通報一句,俺來取江樂詠的人頭。”說完了又把銀子往這老門房眼前一遞。
古語說人老精鬼老靈,一點不假,老門房躬身施禮道:“壯士你這是幹什麼?我們是下人自當進去通報,怎麼能拿銀子呢?不知壯士能否通告個姓名,我們也好進去回事。”
鐵托一聽這話,把錢收了回來,又撓了撓後腦勺,心想這怎麼跟自己那麵的規矩不一樣呢?也沒多問,開口道:“鐵托”
老門房應了一句,轉身要走,看那倆下人還捂著腮幫子站在原地那傻著,老門房又掄圓了給這倆人一人一個嘴巴子,罵道:“小兔崽子看夠了沒有?還不走?”
倆人唯唯諾諾的跟著老仆人進了江府,老門房一進江府,吩咐倆人關上大門,一路小跑的跑到江樂詠的書房,在書房外麵扯著嗓子喊:“回事!回事!”
江樂詠在書房裏麵正跟大長老等人商量三長老的後事,突然聽見屋外有人扯著嗓子喊回事,大長老說了半天話,剛端起一碗茶來,還沒喝上,這一嚇,一碗茶都給衣服喝了。
大長老心裏這個氣就別提了,內功一轉烘幹了衣服,一拍椅子扶手,像陣風似的就出了屋外了,出屋一看是老門房,大長老心裏一緊,這老門房自幼在這江府當下人,跟諸位長老從小長大的,大長老也沒怪罪,把他引進屋來。
老門房衝著周圍一施禮,道:“少主,屋外來了一黑大漢,自稱鐵托,要取少主人頭。”
江樂詠噌的一下就從椅子上跳起來了,心想端木凇你簡直是欺人太甚,先是殺我拜把兄弟,然後又大鬧我江家樓,殺了我三長老,今天又打到府門上來取我人頭,真當我江府是軟柿子不成?
江樂詠一揮手道:“九長老,你去告訴元豐、元孟,讓他們帶上我江家的精銳來前院,我倒要看看這鐵驚風的後人有什麼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