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凇一句話灌注內力,震得眾人耳膜隱隱發疼,鐵托先收了手了,盤龍棍往肩膀上一抗,道:“端木,快來,幫我打死這十六個狗奴才。”
端木凇一橫眉,瞪了端木凇一眼,道:“鐵托,休要胡說。”
說完了,上前對著這十六人一行禮,道:“在下端木凇,這是我兄弟鐵托,我兄弟魯莽,還請各位英雄海涵,不知我兄弟如何得罪眾家英雄了?”
端木凇說完話,從這十六人的人群中走出一人來,約莫三十來歲,頭發跟胡子一根根像針一樣,朝著天上長,兩道粗眉,一對環眼,獅鼻海口,相貌堂堂,威風凜凜。
大漢上前來衝著端木凇一抱拳道:“公子請了,在下宋天寶,方才我與我家兄弟在酒樓中飲酒,我們兄弟是保鏢的出身,正談到前幾天給城中江家往京城送了一批貨物,江家給的酬金豐厚,你家兄弟不知犯了什麼混,上來就給我們把桌子掀了,左一句狗奴才,右一句狗奴才的罵我們,我們氣不過就和他打了起來,最後酒坊掌櫃的來勸架,我們又約了今日到此地一決生死。”
端木凇歎了口氣,暗暗埋怨鐵托太過魯莽,可是事到如今也沒有什麼辦法,當著外人的麵也不好責怪鐵托,隻得連連抱拳賠罪。
宋天寶一幹人也知道鐵托是為了什麼,這江竹城中跟江家有仇的人比比皆是,莫說鐵托,自己也看這江家不順眼,隻是人在屋簷下,焉能不低頭?方才跟鐵托打鬥,也是自己一時氣不過,現在看端木凇連連賠罪,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鐵托在一邊看端木凇這個樣都快氣炸了,心道:端木凇啊端木凇,你這是幹什麼?你知道這江家在江竹城裏都幹了些什麼事?你還跟這些奴才賠罪?呸!今天我非打死這些走狗不成!
鐵托想到這哪還管得上端木凇正跟宋天寶說話?掄起九轉棍來,瞄著宋天寶的腦袋,“嗚”的一聲就砸過來了,棍未至風先到,宋天寶哪還來得及躲?撲通一聲趴在地上,這才躲過這一棍去。
鐵托見宋天寶躲過去了,舉棍還要砸,宋天寶身後十五個大漢呼啦一下抄鐵鞭掄斧子把宋天寶擋在身後,端木凇一看心裏也火了:這叫什麼事?我在這好說歹說的勸和,你上來就給一棍子,這幸虧沒砸著,砸上了以後還怎麼在江湖上走?
端木凇想到這,挺身站在那十五個大漢身前,橫眉立目道:“鐵托!你是瘋了不成?你還要打,就從我端木凇腦袋上打過去吧!”
鐵托雖然是喝醉了,可是從酒樓打到城外,這酒也醒了不少了,自己自打認識端木凇以來,哪裏見過端木凇發這麼大火?鐵托這次也老實了,悻悻的搖了搖頭,拍拍腦袋,啪的一聲把九轉棍放下了,臉上也掛不住,把頭扭一邊去了。
端木凇這才回過身來,擠進人群裏麵去看宋天寶受傷了沒有,宋天寶也是一肚子火,見著端木凇,都沒等端木凇說話,上前一步,手往外一擋端木凇道:“端木兄弟,休要再勸了,今日我與那黑大個,有他沒我,有我沒他!布陣!”
宋天寶一聲布陣,周身十五個人一應聲,拿著家夥一眨眼就把陣布好了,陣裏哪有端木凇落腳的地方?硬生生的把端木凇給擠出來了。
端木凇在陣外又一拱手,道:“宋兄,當真沒有轉寰的餘地了麼?”
宋天寶大手一擺,道:“除非你這兄弟破了我的‘金剛降魔陣’,不然絕無轉寰。”
鐵托心裏癢癢也不敢上前,眼睛一個勁兒的瞅端木凇,端木凇低頭歎了口氣,轉身在鐵托耳邊用低低的聲音道:“鐵托,看到那個用斧頭的大漢了麼?”
鐵托眨巴眨巴眼,點了點頭。
“一會你入陣之後,緊跟著那個人,那個人往哪走,你就往哪走,走得越快越好。”
“哎,好嘞!”鐵托腳一踢九轉棍,扛起棍子就要入陣,端木凇一把拉住道:“隻準破陣,不許傷人,記住沒有?”
“嗯,記下了。”鐵托扛著棍子一步三搖的走進陣中,對著宋天寶一抱拳道:“得罪了。”
宋天寶撇了撇嘴,心道:這時候你跟我裝什麼斯文?
宋天寶舉起鬼頭大刀來一揮,陣法隨即啟動,十六人圍著鐵托打轉,轉了三圈,有四人拿著兵器就向鐵托打來,鐵托舞起九轉棍來,嘡啷啷一聲響,把這四把兵刃全都打開,這四人隨即退回陣中,又出來四人各執兵刃打向鐵托。
鐵托這次不再硬碰了,鐵托雖然魯莽,但也不是傻子,自己這一下下拚,非得讓他們給耗死不成,趕忙兩步跑到手持大斧的人旁邊,出來這四人拿著兵刃不敢打,又退回去了,這一打非得打在自家人身上不行。
鐵托一看這招靈了,好似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跟著這拿大斧的就不離身了,最多就在一尺開外,陣法轉了兩三圈,鐵托越跑越快,那持大斧的還沒跑到位置,鐵托就一腳踩上去了,又轉了兩圈,鐵托硬生生把持斧的那大漢擠出陣位去了。
那持斧的大漢掄斧就劈鐵托,鐵托往身側邁步一閃,不光持斧的沒劈著,整個金剛伏魔陣都向鐵托這邊挪了一點,有兩個人的大刀跟鐵棍差一點打在持斧的這人身上。
鐵托一看,心下覺得好玩,這下就開始亂走了,而鐵托所站的位置正是整個陣的陣眼所在,鐵托走了,這十幾位不跟著走,就有五個人的背後衝著鐵托,不跟著鐵托走,就有性命之憂,這十幾位也沒辦法。
走了能有十來步,端木凇這才上前一步抱拳道:“在下多謝宋天寶宋大哥不殺我兄弟之恩。”
宋天寶心裏再不服,也沒什麼辦法,陣法都被破了,單打獨鬥自己這十六個人更不是鐵托的對手,隨即一招手,喝道:“住手”
連鐵托在內十六人都停下腳步,宋天寶一拱手道:“端木兄弟,鐵兄弟,兩位見多識廣、武藝高強,我宋天寶甘拜下風,山高水遠,他日相見,我等兄弟再來請教,告辭。”
宋天寶說完了也不等端木凇答話,一擺手,帶著自己人走了。
端木凇送走了宋天寶等眾人,又引見百裏行給鐵托認識,一邊數落鐵托魯莽,一邊數落程苧貪玩,等五人回到城中天就已經有點擦黑了,五人用了飯,鐵托又搬過一壇子酒來,
還沒拍開酒封,就讓端木凇跟程苧倆人分別瞪了一眼,鐵托瞅了瞅端木凇又瞄了瞄程苧,拍著酒壇子道:“酒啊酒,我把你帶過來就是跟你說一句,喝了你太誤事了,以後我鐵托,再也不喝你了!你放心去吧!”
說完了鐵托一翻手,啪嚓一下把酒壇子打了個粉粉碎,惹得一桌子人哄堂大笑,這事才算是過去了,再後來這鐵托隻飲了一回酒,可就這一回酒,差點要了自己跟端木凇的腦袋,當然這是後話了。
五個人吃完了飯,各自回房歇息,轉眼三更天了,可百裏行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腦袋裏麵全是小時候的事情,渾身跟長了毛似的,紮得慌,被子跟黏在身上一樣,難受勁兒就別提了。
百裏行實在是躺不著,翻身起來,心想:反正我在這也是睡不著,倒不如出去轉轉,這三更半夜的甚是清靜,就算是巡夜士兵看見了我也跑的回來。
想到這,百裏行穿上行裝,灌了滿滿一葫蘆酒,百裏行喝酒可不像鐵托那樣,喝完了淨惹事,百裏行是越喝越精神,從來喝酒就沒醉過。
百裏行戴著葫蘆,開了門,一翻身上了房頂,幾個縱躍,再也看不見身影了。
百裏行一邊走一邊看景,晚風徐徐,月光微微,時不時的傳來幾聲蟬鳴,甚是愜意,百裏行覺得身上也沒剛才在床上那麼難受了,反倒全身舒坦,摘下葫蘆來,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酒,感覺身上暢快淋漓。
也不知百裏行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不知不覺就走到江府外麵來了,江府裏麵有一棟高樓,約莫有七八丈高,如今已經快四更天了,這樓裏還是燈火通明,百裏行心下好奇,幾個起躍,奔著這高樓就來了。
這高樓名叫江家樓,是江府公子江樂詠的生活之地,江樂詠現在三更半夜的正在樓上罵人呢,左一句廢物右一句混蛋,百裏行來在樓下,使了個壁虎遊牆,順著牆縫爬到半樓,聽見有罵人之聲,百裏行順著窗縫觀看,正看見江樂詠背著手在屋子裏麵走來走去,堂上有一把空椅子,估計是江樂詠的,兩邊有倆老者,百裏行看不太清楚樣子,下麵跪著五個中年人,都是一把墨髯,五體投地,戰戰兢兢。
百裏行隻聽得裏麵江樂詠時不時的怒吼一句混賬,其他的都聽不清楚,正待再仔細聽的時候,隻聽見屋子裏麵西麵坐著的那老者站起身來,對著自己一指,道:“何方宵小?竟敢到我江家樓來偷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