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雲凡舉起酒杯一飲而盡,想夾口菜,低頭一看,一大桌子菜都變成裝著菜湯的空盤了。
方才端木凇跟洛雲凡說話的時候,鐵托可沒閑著,一壺酒就著一桌子菜,來了個風卷殘雲,菜盤子有一多半都見了底了,桌子上的燒雞就剩個燒雞頭了,油潑魚倒是還有魚身子,魚肉都沒了,洛雲凡要夾菜的時候,鐵托正拿著牙簽一邊剔牙一邊衝著洛雲凡樂呢。
洛雲凡衝著鐵托苦笑了一下,默默的放下筷子,道:“端木兄三人要往何處去呢?”
端木凇也看見鐵托這副模樣了,這個尷尬就別提了,隻覺得自己臉上跟火燒似的,心裏暗自罵鐵托:這個黑大個,怎麼跟幾輩子沒吃過飯似的?可是當著洛雲凡的麵有不好說鐵托,聽見洛雲凡問自己,趕忙道:“去往北方塞外。”
“哦?塞外苦寒遙遠,不知端木兄前去所為何事呢?”
“這個…奉師命前往,難以奉告,還望洛兄海涵。”
洛雲凡擺了擺手,道:“無妨,我還有些俗事,就不陪三位了,洛某先告辭了。”
說罷,洛雲凡站起身來對著端木凇三人抱拳施禮,端木凇還禮道:“無妨,洛兄請自便。”
三人送走了洛雲凡,出了酒樓,端木凇也沒有心思再去看那些江湖藝人了,三人找了個旅店住下,第二日,三人出了江竹城一路向北,來在了一片樹林裏,天氣炎熱,三人找了塊樹蔭,坐在地下飲飲馬,自己也吃點幹糧。
端木凇正吃著,突然隱約聽到有人在哭喊呼救,可是隔得太遠了,聲音斷斷續續的聽不清楚,端木凇側身問程苧道:“苧兒,你聽到了沒有?”
程苧看了眼端木凇道:“聽到什麼?”
“有人在哭喊”端木凇又聽了聽“在西南方向,好像是個婦人。”
“哪有人哭喊”鐵托一口把手裏剩的幹糧吃完“這青天白日的哪有人哭喊,多半是端木你聽錯了,是風刮樹葉吧。”
“不對,絕對是有人在哭,鐵托,你在這看著馬,我跟苧兒去看看。”
端木凇說完了站起身來就走,程苧緊隨其後,端木凇走在前循著聲音慢慢走,怕走快了把這聲音錯過了,走了幾步,程苧也聽見了,哭喊之聲更大了,兩人展開輕功,循著聲音就跑了過去。
端木凇跟程苧到了一看,見三個大漢正將一個婦人綁在樹上,用鞭子抽打。
樹前三個大漢後麵還站著一個人,身高比那三個大漢矮了一頭,背著雙手,肋下掛著一把短劍,一副公鴨嗓子在那喊:“打!給我往死裏打!居然敢施藥!我當初看你可憐才收留你,哪知你來了以後淨醫些沒錢的窮鬼,三十天就給我施出十多兩銀子的藥去!今天你拿不出錢來就拿命來抵賬!給我打!”
端木凇再看那被綁著的婦人,年紀約莫三十歲上下,身上被打的全是血痕,三個大漢輪番拿著鞭子抽,這根鞭子牛皮絞成的,打幾下旁邊一大漢就拿著水往上澆,打在身上就撕下一條肉皮來,端木凇還在猶豫,程苧已經噌的一聲跳出來了,指著這群大漢就罵:“你們這群混蛋,這樣毆打一個婦人,你們還是人麼?”
那稍矮的漢子轉過身來,程苧一看這漢子的臉,賊眉鼠眼,尖嘴猴腮,兩撇八字眉跟兩條小眉毛一樣,一張嘴嘴裏的牙裏出外進的,這漢子瞅了瞅程苧笑道:“喲,小娘子長得不錯啊,怎麼?想出來伸張正義不成?”
程苧柳眉一挑,道:“怎麼?本小姐還不夠麼?”
那漢子嘿嘿一笑,道:“夠,這麼漂亮的小美人怎麼能不夠呢?你願意自己來換這賤人,我就放了她,如何?”
端木凇聽到這話,從樹後轉出來,手輕輕按著劍,道:“我給你三息的時間,給她道歉然後立刻消失,不然…”端木凇沒再往下說,手指輕輕的敲了敲自己的長劍。
那漢子看到端木凇先是一愣,聽完了端木凇的話,上下打量了一下端木凇,看端木凇麵目白淨,細皮嫩肉的,心裏估計這是哪家的富少爺出來遊玩,可能有護院什麼的跟著。
那漢子又四處看了看,沒看到什麼人,心裏暗喜,倘若能把這富少爺抓住了,那還不能狠狠的敲詐一筆麼?到時候自己下半輩子就衣食無憂了,這荒郊野外的,自己就是殺了他,也沒人能想到是自己啊?
那漢子打定了主意,一揮手道:“牛大孫二,上,給我抓住他。”
站在那漢子後麵的倆大漢聽見了,邁步就向端木凇走來,端木凇微微一笑,一個縱步上前,左右手對著兩個大漢就打,兩個大漢抬手招架,緊接著給端木凇來了兩招“通天炮”,奔著端木凇的胸口就打過來了,端木凇一看,一翻身,讓過這兩拳,兩隻腳直蹬這倆大漢的麵門。
三個人你來我往的打了幾招,端木凇也看出來了,這大漢都會點功夫,可惜都是莊稼把式,什麼“通天炮”“黑虎掏心”“二郎擔山”的功夫,並沒有什麼大能耐。
端木凇一邊跟這倆大漢打著,一邊瞟那被綁的婦人,那婦人旁邊的一個大漢正拿著一把匕首頂著婦人的脖子,端木凇暗暗盤算怎麼救人的時候,旁邊的程苧早就忍不住了,心想就這麼倆人你還打這麼大半天?等你打完了那婦人早就死了。想到這程苧雙手拎錘就衝了過來,還沒到跟前,兩把錘就掄起來了。
這時候那矮個漢子看見了,一個縱身擋在程苧前麵,對著程苧道:“不想那賤人死的話,你最好別動。”
程苧側頭一看,正看那大漢匕首的尖都頂進婦人的脖子裏去了,婦人被打的隻是在哼哼著喘粗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程苧趕忙閃身落地,強壓心頭怒火,死死的盯著眼前這個矮個漢子,矮個漢子上前道:“這樣吧,我也不多要,這小賤人往外施了十八兩銀子的藥,你們今天把這藥錢能給付了,那我就答應不殺她,不然,你們也別在這跟我浪費時間了。”
端木凇側頭看了看那婦人,跟兩個大漢一錯身的功夫,衝著那婦人眨了眨眼睛,大喊道:“好,我答應你。”
“牛大孫二,回來吧。”矮個大漢對著跟端木凇打在一起的兩個大漢一招手,兩人回來以後,突然聽到身後噗通一聲悶響,三人轉頭一看,方才用匕首頂著婦人的大漢躺在地上,胸口全是血不住的往外湧。
“苧兒,動手!”端木凇一呼喝,拽出寶劍來就奔著那三人殺了過來,程苧一擺雙錘,嘴角上揚,一抬腿化作一道金光就朝著三人打來。
那矮個大漢也不慌張,吩咐牛大孫二纏住端木凇,自己迎著程苧就殺了過去,現在端木凇哪還用再那麼磨磨唧唧的?長劍一閃,一個照麵,牛大跟孫二倆人就從腰部都分了家了。
矮個大漢一看不好,心裏剛閃過要跑的這個念頭,程苧一把烏雲錘就已經砸到身上了,一錘砸小腹,一錘順著這大漢下巴就頂了上去,噗的一聲,腦袋頂翻了半拉,肚子砸了個大窟窿,神仙來了也救不了了。
端木凇收了劍,衝著綁著的婦人一抱拳,道:“多謝洛兄相助。”
洛雲凡這才從大樹後麵轉出來,甩了甩手上的血,抱拳道:“端木兄不必客氣,多虧端木兄,洛某才能將這婦人救下,端木兄幫了洛某一個大忙才是。”
端木凇問及端由,洛雲凡才說了這事情的緣由,這婦人姓宮,自幼父母雙亡,後來許配給了一家開藥鋪的楊家,跟著丈夫學了不少醫術,後來丈夫也死了,丈夫的弟弟占了他丈夫的藥鋪將她趕了出來。
被打死的這個姓劉,在江竹城有個外號叫“琉璃耗子”,尖酸刻薄吝嗇的緊,又會幾手功夫在城裏開了個藥鋪,請不起看病的先生,就胡亂給人開藥,害死了不少人,看宮婦人會看病就把她收留了回來,哪知宮婦人醫者仁心,有窮人來看病,拿不出藥錢來,宮婦人都會施藥,這劉掌櫃的十分怨恨,這才出了這麼檔子事,洛雲凡本來打算要救這婦人,哪想到有事耽擱了,若不是端木凇程苧兩人,這婦人非死了不可。
端木凇找了鐵托,牽來馬,馱著宮婦人又回在了江竹城內,找了間客棧住下,給宮婦人看病抓藥這是自然,晚上就讓程苧在宮婦人屋裏照料,端木凇正在屋內練功,門外有人敲門,開門一看,乃是洛雲凡。
“洛兄深夜到訪,所為何事?”端木凇抱了抱拳,問道。
“端木兄,可否進屋說話?”洛雲凡故意壓低聲音。
端木凇將其讓進屋裏來,洛雲凡先看了看門外,又看了看窗外,確定沒人後,這才道:“端木兄,你可知今日殺的這劉掌櫃是何人?”
端木凇撓了撓後腦勺,完全摸不著頭腦,道:“何人?”
“江竹城,江家的人,他與江家二公子關係極好。”
“那又如何?”端木凇還是摸不著頭腦。
“端木兄,若是有人將鐵兄弟殺死,你該當如何?”
端木凇立刻麵如冷鐵,冷冰冰的看著洛雲凡道:“千刀萬剮。”
洛雲凡點點頭道:“這江家二公子與那劉掌櫃的也是這般交情。”
“哦?”端木凇嘴角微微上揚“那江家勢力如何?”
洛雲凡苦笑一聲,道:“明天你在江竹城轉轉就知道了。端木兄,我想翦除這江竹城的江家,不知你意下如何?”
端木凇擺擺手道:“你要翦除江家,與我何幹?若是這江家要為難我們三人,明日我們三人離開江竹城就是了,不用和他們打的死去活來。”
洛雲凡看了看端木凇,也沒說話,低聲歎了口氣,端木凇看了看洛雲凡,皺了皺眉頭,緊接著微微一笑,道:“洛兄可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