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天驕聽了端木凇的話一愣道:“端木兄,此話怎講?”
“聶兄弟請看”說罷將臉向聶曾青的屍身一轉“如今聶老爺子新死,屍骨未寒,倘若你現在去報仇,大仇未報那聶家可就斷了後了,有話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聶兄弟雖是為了孝道報仇可又誤了孝道,這報仇也並非一時三刻的功夫便能報了的,聶兄弟外出報仇聶老爺子未得入土,又算不得孝。”
聶天驕一想,有道理,連忙問:“端木兄,那小可應當如何?”
“聶兄弟應當先將聶老爺子入土為安,再為老爺子守孝三年,三年之後,為聶家留下後代,再去報仇也不遲,如此一來,既顧全孝道,又報仇無慮。”
端木凇是想拖這聶天驕三年,為什麼呢?畢竟聶曾青的遺願是聶天驕不得學武,不得報仇,死者為大,應當遵從聶曾青的遺願,而現在聶天驕整個人已經亂了,一心隻想著報仇,現在給聶天驕一把刀說你把自己腦袋割下來就能給你父親報仇,聶天驕也就幹了,聶天驕也是孝子,父親死了也不哭也不鬧,哇的一口血搭進自己半條命去,因此用這個孝來引導聶天驕,讓聶天驕冷靜三年,倘若三年過後,聶天驕還是一心想要報仇,那時候自有那時候的辦法。
聶天驕點點頭,道:“多謝端木兄指點,若非端木兄,兄弟怕是要做出蠢事來。”
端木凇擺了擺手也沒說話,隻聽的砰砰砰三聲悶響,又聽得噔噔噔三聲,端木凇、聶天驕兩人轉目觀瞧,隻見程苧、黃貫眾兩人各自往後退了三步,程苧麵帶潮紅,黃貫眾臉如金紙。
這端木凇、聶天驕兩人說話的時候,程苧跟黃貫眾兩人可沒閑著,在院內乒乒乓乓的打在了一起,一開始兩人也有所收斂,這裏畢竟不是自己的地方是客店,打起來也是點到為止,可是打著打著兩個人越打越難受,越打越難受,索性放開手腳來了一場大戰,整個客店的院子是打的狼藉一片,六塊假山石,南三塊北兩塊,還有一塊讓程苧跟黃貫眾倆人對掌打了個粉粉碎,院子裏小湖的湖水得下去一多半,整個院內都濕漉漉的,什麼欄杆、花草都被打的一截一截的,滿地都是,兩個人是龍爭虎鬥,程苧縱身好似雲中燕,出招猶如雷神現,一身輕功堪稱出神入化,閃招躲式靈活無比,出招時借著一身猛力,好像是一道雷霆打過一樣,再看這黃貫眾也不俗,輕功雖然及不上程苧,可是一身橫練的功夫端的了得,運起功來黃蠟般的臉色猶如金鑄,好似是金人一般,這黃貫眾的橫練功夫又與其他的橫練功夫不同,江湖上一般的橫練功夫,例如金鍾罩、鐵布衫等等,也是能刀槍不入,可是這閃轉騰挪之間,速度就下降了不少,好似是秤砣一般,別人奈何不得他,而他也奈何不得別人,可這黃貫眾卻不同,橫練功夫使開了,雖然身形有些遲緩可是並不嚴重,使開輕功跟平常人差不多,比一般橫練功夫要靈活不少,手中的一把黑鐵折扇更是厲害,刺、砍、挑、壓、拌,將程苧一身的蠻力盡皆卸去,兩人越鬥越用,再到方才對了三掌,退了三步。
端木凇一看趕忙邁步出門來,把身子擋在倆人中間,兩邊一擺手,道:“兩位收手,黃兄一身橫練功夫似銅鑄如鐵澆,小可佩服,苧兒一身輕功堪稱冠絕,兩位不必再比啦,快收手進屋吧。”
打了這半天其實兩人都挺佩服對方,程苧自入江湖,一對金瓜錘未逢對手,哪一個在手底下不是骨斷筋折就是腦漿迸裂,這天晚上打的痛快,也委實奈何不得黃貫眾,黃貫眾也佩服程苧,小小年紀,招式驚奇,雙臂怪力,天賦異稟,再加上神出鬼沒的輕身功夫,自己也奈何不得她,最後對了這三掌倆人就沒有打下去的心思了,為什麼呢?倆人心知肚明,這要分個勝負非得是千招之後不可,就看倆人誰能撐的時間長了,倆人近日無怨遠日無仇,隻是比試比試,沒有必要非得決個生死,端木凇出來一打圓場,倆人一拱手,都進屋來了。
三人剛一進屋,聶天驕撲通一聲就從床上摔下來了,方才打鬥時鐵托站在床邊沒動,看聶天驕這樣趕忙上去攙扶,聶天驕揮手將鐵托雙手攔住,端木凇、程苧、黃貫眾三人也看傻了,這是要幹啥?摔下床了不讓扶?
這時聶天驕緩緩的轉過身來,跪在地上,口中道:“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三人頓時就明白了,端木凇更明白了,剛才聶天驕拉著自己不讓去勸架,不是心中有一事不明,是要看看這黃貫眾的武藝如何,為什麼呢?聶天驕雖然出身武林世家,可是他並不習武,不是江湖中人,認識的會功夫的人也就這幾個,父親聶曾青一身暗器功夫著實了得,可惜未得傳授,世伯林龍一身內力也是不錯但是林龍向來就不看好這聶天驕,要聶天驕委曲求全的向林龍學功夫還不如殺了他,再就是端木凇、程苧、鐵托三人,三人武功雖然高強,可是也不成,程苧、鐵托那是外家功夫,憑的是天生的一身怪力,聶天驕就是一書生,別說怪力,就是抓雞都不一定能抓得住,怎麼能練這倆人的功夫呢?端木凇雖然是內家功了得,可是其一,端木凇跟聶天驕是朋友,真要跟端木凇學武,這憑空矮了一輩不說,更何況倆人是從朋友轉過來的,端木凇也沒法教,比如聶天驕紮個馬步,紮的不好端木凇隻能言語相告,而端木凇的一身功夫是從小被師父打出來、練出來的,可是這樣端木凇能好意思打聶天驕麼?其二,端木凇是奉命下山闖蕩懲惡的,東奔西走也沒有時間教聶天驕。其三,這聶天驕是有誌氣的人,他要學的武藝並非是開山碎石飛簷走壁,也不是擒拿短打蟲蠱毒功,他要學暗器,跟父親聶曾青一樣一身非比尋常的暗器,因此,聶天驕才決定拜黃貫眾為師。
黃貫眾上前攙扶道:“不可不可,老夫一生隻收過兩個徒弟,如今已無意收徒,小兄弟起來吧。”
說著就伸手扶,聶天驕搖搖頭,跪的更深了,猶如雞奔碎米一般,磕在地上咚咚作響,口中還不住的說道:“師父,師父!你若是不收徒兒,徒兒便磕死在這,家父無辜被殺,徒兒一日不手刃仇人,便一日生不如死,徒兒今日見得大能,若不跪拜,錯過之後怕是報仇無望,若是無法報仇,徒兒枉為人子,死不瞑目!師父,師父!求師父收下徒兒。”
聶天驕一邊說一邊磕,咚咚咚咚,黃貫眾一看這不行啊,看這樣自己要是不收他他非磕死在這不可,此子重情重義,倒是個仁義之人,可是他都已這般年紀了,我縱是有本事,他也學不了多少啊。
黃貫眾正在這想著,下麵可出了事了,聶天驕雙眼含淚,越磕越響,咚咚咚,地上就見了血了,端木凇一看這不成啊,剛剛吐完了血醒過來,這又咣咣磕破了頭了,這萬一有個好歹這怎麼辦?
連忙抱拳拱手,對著黃貫眾道:“黃兄,你就收下我這聶兄弟吧,古語有雲,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啊,這等大仇不報,聶兄弟如何為人呐。”
黃貫眾沒聽明白,這跟剛才不太挨著啊,低頭一看,心中暗叫不好,趕忙扶起聶天驕道:“徒兒,已經夠了,今日起你便是我座下三弟子。”
聶天驕被扶起來了,頭還不停的點著,這整個人都昏迷了,磕頭已經成了條件反射了,四個人又忙活開了,黃貫眾給聶天驕推氣過宮,其餘三人打著下手伺候著,等折騰完了聶天驕再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這一宿已經折騰過去了,安撫著聶天驕睡下,程苧也淨了淨麵去睡了,端木凇也打發鐵托回客房休息了,自己將黃貫眾送至門口。
在門口這,端木凇再拱手施禮道:“這一宿多虧了黃兄搭救,才救得我兄弟姓名下來,小可多謝黃兄了。”
黃貫眾連忙還禮,道:“端木兄弟說的哪裏話,愚兄也收了一個好徒弟不是?”
端木凇壓低了聲音道:“黃兄,你是打算真教他還是假教他?”
黃貫眾聽這話愣了,什麼?這教功夫還有假教的?皺著眉頭道:“兄弟,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端木凇歎了口氣道:“唉……黃兄,小可也不瞞你了,聶曾青這個人黃兄可曾聽說過?”
“聶曾青?”黃貫眾沉吟了一下,拍了一下腦袋道:“當然認得,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暗器大家,年輕時候還有個諢號叫做‘百手仙’。”
端木凇愣了愣,他本以為這都是屠蘇城內的,可能聽過名字,哪知道聶曾青的名號如此響亮,暗地裂了裂嘴,道:“黃兄,這聶兄弟就是聶曾青聶老爺子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