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才蒙蒙亮,居住在未央山各處房舍的其他門派高層以及弟子等人都朝會武場湧去。
“人好多呀!”夏結衣跟在楚妙菡身後,兩人正禦劍直接飛向會武場入口處。
“那是當然啦。”楚妙菡回頭朝著夏結衣一笑,道:“這兩脈會武可是我未央宮十年一屆的盛會,便是寂滅塔以及涅槃殿的掌門都是會前來觀戰的。你說人多不多?”
“哦。”夏結衣恍然點頭,道:“我還以為隻有附近的幾個門派會參加呢!”
“結衣妹妹,你日夜修煉,未曾稍有懈怠,可好歹也多關注一下兩脈會武。”楚妙菡無奈地搖了搖頭,“你也是要上場的哦。”
“啊?”夏結衣有些尷尬地吐了吐舌頭,弱弱地道:“我實力這麼差。就……就不參加了吧?”
“嗬嗬,結衣妹妹如今實力可不低了呢。”楚妙菡卻是莞爾一笑道:“這些日子以來,你晝夜不息,數日前怕是就晉入綠竹中期境界了吧?可瞞不過姐姐哦。”
“嘿嘿……”夏結衣展顏一笑,心中暗自腹誹,憑什麼實力高就可以看穿啊啊啊!
“還有,你家小乖哥哥替你選的洛水劍法,”楚妙菡眉毛輕揚,戲謔道:“小結衣練得很認真哦。”
夏結衣聞言粉嫩的小臉上刹那變得紅撲撲的,看得楚妙菡一陣手癢,又是伸手捏了幾回才是心滿意足地放開。
夏結衣羞憤欲絕,低著頭暗自恨恨,楚妙菡姐姐每次都拿小乖哥哥跟她開玩笑,真是豈有此理!她好害羞好生氣,但是心中卻又有著一絲甜意,讓她一直糾結。
就在一路說話時,楚妙菡她們二人就已經禦劍飛行在靠近會武場的最後一段路上了,遙遠處甚至都已經看到了那八根衝天豎起的石柱了。而人聲喧嘩也是漸漸入耳來,一陣陣的打鬧聲音讓得整座未央山煥發出從未有過的活力。
塵世中的說書人常這般說到:
八卦離魂鎖仙,一花嬌顏如畫。
未央兩脈會武,山上一夕繁華。
這四句話說的是,八根拔地而起的石柱,運轉八卦成離魂鎖仙大陣;離魂花懸浮在山門上,魅惑一方;十年一屆的兩脈會武就此舉行,未央宮迎來十年中從未有過的繁華。這四句話雖然簡短,卻點出了未央宮兩脈會武在正道中的影響力之大,一時無雙。
很快,夏結衣她們兩人便是禦劍飛到了會武場入口處,降落了下來。
“小結衣……”夏結衣與楚妙菡剛要邁步走入,身後卻是傳來一聲女子英氣的叫喚,讓得兩人齊齊都是腳步一頓,回頭看去。
來人是一個女子,女子一身白色勁裝,長長的秀發被綁成了馬尾辮垂在腦後,如玉般的臉上還噙著一絲笑意,那雙美麗水靈的眼睛,透出點點暖意,直直地看著夏結衣。
“紫萱姐姐!”夏結衣歡呼一聲,興奮地朝著女子奔去,直接投進了對方的懷抱。
來人正是溫紫萱,三個月來她也一直在悄悄探聽陸小乖的行蹤,然而一無所獲。不過,卻已經跟夏結衣打得火熱,也時常給這個小妮子一些指導。
一把將夏結衣攬住,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臉上露出一絲寵溺的笑意。這小妮子可愛得緊,眸仁中偶爾流露出的哀傷卻讓她十分心疼。她一番調查,發現了這妮子家中的一些變故,但是夏結衣卻一直很堅強,堅強到令她為之動容。她一開始也是抱著跟陸小乖打好關係的目的,後來卻是真正地喜歡上了這個妮子。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對這妮子好一些。
“還沒開始,你怎麼來了?”楚妙菡臉色一冷,眼眸微眯,閃過一絲憤怒的光芒。
“你能早來,我怎麼就不能早些?”溫紫萱抬眼看著楚妙菡,話中同樣有些不善。
“嗬嗬,手下敗將而已。十年前你不是我的對手,現在也不會是!”楚妙菡眸子微冷,咬牙切齒道。
“沽名城楚家堂堂大小姐,素來溫柔如水,恬靜可人,今日怎地這般大的火氣?莫不是家中有何變故不成?”溫紫萱語氣也並不友好,針尖對麥芒。
“哼,”楚妙菡聞言臉色一變,憤怒神色一閃即逝,嗤笑道:“念在我們多年交情上,這次我會讓你痛快點輸掉,不會讓你太過難堪。”
“唉,你……果真要如此麼?”溫紫萱聽她嗤笑,那笑聲中卻是滿含淒涼,臉上戚戚然,“塵世之事,本非你我所能料到。門派間利益當先,互有攻伐也是常有的事,你何必這裏與我較真?”
“……”楚妙菡一時訥訥,不發一語。
“難道你真要罔顧我們多年交情嗎?”溫紫萱臉上也是閃過一絲氣憤,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說道:“這些道理你都懂,又何必把氣撒在我身上?”
楚妙菡沉默半晌,臉上神色連續變化,有著一絲痛苦之色掠過。隨即轉身朝會武場相反方向而去,一個決然的聲音在她轉身的同時傳來:“若是比試中相遇,我不會留手!”
溫紫萱看著她淒楚的背影,渾身有些發抖。眼眶中有著一滴淚珠擠了出來。
夏結衣看著溫紫萱二人對話,臉上有著一絲疑惑,根本聽不懂。她私底下隻是分別與二人有過接觸,至於兩人間的恩怨瓜葛她一概不知。此刻看到楚妙菡轉身離去,溫紫萱也是有淚盈眶,一時慌了神,不知道是該留下來陪著紫萱姐姐還是該去追妙菡姐姐,小臉一陣糾結。
“你去追她吧。”溫紫萱伸手一抹眼淚,強笑道:“小結衣,我沒事的。”
“紫萱姐姐,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嗎?”夏結衣小心翼翼地問道,臉上有著一絲猶豫。
“姐姐以後會告訴你的。小結衣,你快去陪妙菡姐姐吧,她想來性子比較柔弱,現在不知道有多傷心。”溫紫萱卻是把夏結衣往裏推,“要好好安慰她,別問那麼多,知道嗎?”
“哦。”夏結衣心底有一大堆謎團,此刻也不好多問,跟溫紫萱道了一聲再見,就轉身追著楚妙菡去了。
溫紫萱目光呆滯地看著身影越來越遠的楚妙菡,心中感到從未有過的彷徨,一股無力感在蔓延。她伸手又是抹了一把眼淚,淚水卻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般,越抹越多。
******
楚妙菡並沒有走多遠,夏結衣很快就是追上了她。她的雙肩劇烈顫抖著,淚水流了滿麵,早間剛化的妝都是有些被淚水浸濕,衝刷的有些花了。
“結衣妹妹,你……你快去陪著紫萱,來……來追我做什麼!”楚妙菡哭的梨花帶雨,說話都是抽搐著。
“妙菡姐姐,你沒事吧?別哭了好麼?”夏結衣徹底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有些不知道怎麼安慰。
“我……我沒事。你快去……快去陪著紫萱,別看她表麵堅強,其實她內心也是……也是很脆弱的。”楚妙菡邊往住處走去邊抽噎道。
“既然你們都這麼在意對方,”夏結衣算是聽出來了,這兩人明明都很關心對方,卻不知為何置氣,“為什麼一定苦苦相逼呢?”
“苦苦相逼麼?”楚妙菡被她這麼一問,腳步一滯,神色間閃過一絲迷惘,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但是她心裏就是無法像以前一樣和溫紫萱相處。
她們兩人來自同一個地方,那個地方叫做沽名城。沽名城地處落陽城東南方向數百裏外,二人遠離家鄉,又來自同一個地方,很快就成了好朋友。兩個人一起修煉,一起玩耍,浮雲蒼犬,白駒過隙,一晃十數載。這份友情早已沉澱出了陳年不散的味道。可是而今,經年的情誼還在,她們的關係卻竟然要走到盡頭了麼?
可是,她怎能忘記,數日前接到家中傳來父親一紙書信的那一刻,她是怎樣的心痛與哀傷!
沽名城有四大家族,把持城中一切事務,彼此牽製,素來一團和氣。近些年卻有著一個叫做渾天門的勢力在城中飛速崛起,渾天門中高手無數,待得四大家族發覺不對勁,想要聯手壓製,卻已然有些晚了。新崛起的渾天門雖然沒有絕對的實力稱霸,可四大家族隨便單獨一個都不是其對手。而所謂的聯手壓製也是各懷心思,都想著保存實力,誰也不願率先動手。因為渾天門已經放出話來,誰若敢先對它動手,它便是拚死也要將其覆滅。
如此一來,四大家族本就極為脆弱的聯手轟然破碎。既然聯手不成,也就隻好各自打碎了牙齒往肚裏吞,城中利益自然是重新分割。
本來一座大城市的利益是相當巨大的,多一個人分雖然少了一份油水,卻也不至於嚴重到哪裏去。
可是哪料到,隨著時日漸走,這渾天門愈發的囂張,開始試著蠶食楚家的領地。沽名城四大家族中,王、溫、李、楚,楚氏家族是實力最為弱的,渾天門想要擴大利益,自然挑準了楚家下手。
楚家向其餘三大家族發去求救,無奈求援信卻如泥牛入海、杳無回音。顯然,沒有觸及到他們的利益,其餘三家都是不願多事。
若隻是如此,楚家也不會敗得那麼快。
溫家本來在四大家族中排行老二,一直被王家壓了一頭,早就有心取而代之。當下看準時機,竟然不顧往日交情,暗中勾結渾天門,突然向楚家下手。
到得最後,楚家無奈,割讓了大半利益,這才得以保存下來。
發生了這麼一件事,讓得楚妙菡要用什麼樣的心態與溫紫萱相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