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梅蕊劍心

卻說寒江雪和俏梅兩人在五裏亭裏沉沉睡去,兩人緊緊相擁著,裹在那貂裘大氅裏,恰如同兩隻藏在蛹裏的飛蛾幼蟲。兩人昨夜一路拚殺和飛奔,都很累,這一覺竟睡得十分昏沉。那寒江雪撲在俏梅懷裏,手卻按著俏梅高聳的胸脯,眼角淚痕尚在,睡得如同小豬仔一般。

晨光照在相擁著的寒江雪和俏梅兩人身上,兩人如同夢幻裏的兩隻蟲子,卻都在做著自己的夢,不願醒來。那俏梅睡夢中嘴角彎彎,淺淺含笑;寒江雪眉頭緊鎖,沉沉哀愁。

寒江雪的口水又順著俏梅的胸脯淌了出來,隻聽得他突然囈語道:“救她,快。桃花,桃花。梅兒,快,快救她……”。

俏梅被寒江雪的囈語驚醒,便睜開朦朧的眼睛,拍拍寒江雪的臉蛋道笑道:“你怎麼夢魘魔怔了”。

寒江雪揉揉眼睛醒來,見自己又流了一灘口水在俏梅高聳的胸脯子上,便笑道:“你這高聳的胸脯上有迷魂藥似的,我每次撲在上麵便流口水,以前卻從沒有這毛病”。

俏梅輕輕拍了寒江雪的臉蛋子一巴掌,笑道:“你這該死的,難道還撲過別人的胸脯子不成”。

寒江雪笑道:“除了蕊兒,再無別人”。

兩人笑著便待起身。俏梅把蓋著兩人的貂裘大氅掀開,抬頭看了一眼,卻驚得目瞪口呆,花容失色,那臉卻騰地紅到了耳根子。

寒江雪尚撲在俏梅的懷裏,見俏梅突然大驚失色,便捧著俏梅的臉問道:“好梅兒,怎麼了”。

俏梅隻紅著臉,說不出話來,眼裏卻突然噙滿淚水。

寒江雪心裏一驚,便扭頭向後看去,隻見亭子外麵什麼時候已經站著一位披著貂裘大氅,長發齊肩的女人。那人卻背對著寒江雪和俏梅兩人,腰間懸著一柄長劍,手卻按在劍柄上,隨時準備拔劍似的。

寒江雪大驚,忙從俏梅懷裏掙紮著起來。

寒江雪站在五裏亭內,看著亭外那來人,臉紅到了耳根子,心卻要跳出胸口來,頓時手足無措,無地自容,口裏竟說不出一句話來。

此時那亭外的來人一言不發,亭外隻有兩匹馬互相撲鼻,撕咬著馬鬃,像是互相撓癢,又像是在晨風裏互相梳妝一般。

俏梅含著淚站了起來,走到寒江雪麵前,卻突然撲在寒江雪的懷裏,緊緊抱住了寒江雪不放。

寒江雪頓時驚恐萬狀,卻又無可奈何,額頭上豆粒般的汗珠子窸窸窣窣的滾落下來。

亭外那來人突然柳眉一挑,星目一緊,拔劍便飛身向兩人刺來。

寒江雪大驚,大叫一聲“蕊兒”,便抱著俏梅閃電般轉身。

那飛身進來的人見狀,便急忙收手,但為時已晚,那劍眨眼便刺到,正中寒江雪後背。

一股鮮血頓時便從寒江雪的後背冒了出來。

寒江雪便哼了一聲,抱著俏梅的手慢慢鬆開。

俏梅見狀,便從寒江雪的懷裏出來,見那劍尚插在寒江雪的後背,眼淚便嘩嘩的淌了下來。

俏梅便對來人道:“蕊兒,姐姐對不起你,你若有恨,要殺,便來一劍殺了我”。

來人卻正是秦蕊,她其實早已經來到這五裏亭外,看見兩人相擁而眠,便在亭外抹淚。雖來時的路上,她心裏早有準備,但還是忍不住,尤其是聽到看到剛才兩人醒來時纏綿肉麻的樣子,她竟如鬼使神差一般,毫不猶豫的一劍刺了過來。

蕊兒不知道,她這一劍是要刺俏梅還是寒江雪。但羞光劍已經出鞘,她仿佛被羞光劍控製住了一般。

寒江雪忍著疼道:“蕊兒,蕊兒,你恨我,殺我,我不怪你。我隻怪我自己,恨我自己,你&  8226;&  8226;&  8226;&  8226;&  8226;&  8226;”。

寒江雪此時舊傷加新傷,胸前後背疼痛異常,心裏更是急得如錐刺一般,縱有千言萬語卻一時不知從何說起,滿心的愧疚與無奈,如有千金重擔壓在心裏一般。

寒江雪眼裏忍不住流出幾滴淚,此時兩位美人,三雙淚眼,竟都無語。

寒江雪突然眼冒金星,兩眼一黑,便暈了過去,望前便倒。

俏梅大驚,急忙一把抱住寒江雪,讓他輕輕撲在自己的懷裏,慢慢坐下來。

蕊兒的眼淚如小河水般淌了出來,此時她隻呆站在那裏,無聲的抹淚,如同魔怔了一般。

俏梅流著淚道:“快拿你的療傷藥來”。

一語驚醒夢中人,蕊兒便急忙從腰帶的小囊裏拿出一小瓶藥來,急步走到寒江雪前。

隻見那羞光劍插在寒江雪後背上,幸好蕊兒及時頓了一下手,否則,寒江雪便已經一劍斃命了。

俏梅道:“快給他上藥”。

蕊兒流著淚怒道:“你閉嘴”。

蕊兒急忙把寒江雪的大氅披風解下,又把他後背中劍處的衣服撕開,撩起自己的衣擺便撕下一塊來。

蕊兒把藥倒在撕下來的衣擺上,咬著牙,一把便把插在寒江雪後背的羞光劍拔了出來。那血頓時便汩汩冒了出來,蕊兒急忙把藥敷在傷口處,用手緊緊按住傷口。

半柱香的時間,寒江雪悠悠醒了過來,那蕊兒按住的傷口也止住了血。蕊兒便站起來轉身欲走。

寒江雪低聲道:“蕊兒,蕊兒&  8226;&  8226;&  8226;&  8226;&  8226;&  8226;”。

蕊兒停住了腳步,卻不作聲。

俏梅流著淚道:“蕊兒,你別走。他需要你,離不開你。如果你走了,誰來照顧他。姐姐縱有萬般不是,對不起你,但總有一日對你的好吧。姐姐還得回金城去,算姐姐求你了,你就留下來吧”。

蕊兒轉身道:“如今他有了你這大美人,我算什麼東西”。

俏梅便道:“好,蕊兒,你若恨我,我今天便毀了自己的容貌,你便解恨,放心了吧”。

俏梅說著,便從腰間拿出那把鯊魚牙磨製而成的孤芳匕首,拔出鞘來,便朝自己的臉上揮去。

寒江雪大驚,卻沒有力氣阻止。心裏一急,便又暈了過去。

那蕊兒聽得俏梅此言,心裏早有準備,見俏梅真的拿出那孤芳匕首朝自己的臉上揮去,便急忙把羞光劍的劍鞘飛擲過來,卻恰好把俏梅手裏的孤芳匕首擊落。

蕊兒便哭著過來道:“你走吧,你我姐妹之情就此了結。我們從此形同陌路,誰也不欠誰”。

俏梅含著淚道:“蕊兒,姐姐雖對不住你,但和你一樣,心裏這輩子都隻裝著他。你若恨我把他搶走了,現在我便把他還給你。你要好好照顧他”。

俏梅說著,便奮力把寒江雪抱起,靠在亭子的柱子上,轉身去把那擊落在地的孤芳匕首撿起來,交到蕊兒的手裏道:“這原本便是妹妹之物,那日他受了重傷,妹妹把它落在了桃花的小屋子裏,我本想回去後便交給你,又怕你正在氣頭上,說不清楚。如今物歸原主,妹妹好好收著吧,切莫再丟了”。

蕊兒看著這把刻著“孤芳”兩個字的鯊魚牙匕首,眼淚又撲撲簌簌的掉落下來。

俏梅從腰間拿出那匕首的鞘來,放在蕊兒的手裏道:“這是我做的,不管妹妹如何恨我,畢竟咱們姐妹一場,你若還念我曾舍命救過你的恩情,便收著吧”。

俏梅說完,便含著淚出得五裏亭來,翻身上馬,一抖韁繩,飛一般的向那金城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