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論劍前夜

第八章 論劍前夜

冷治覺得自己畢竟也是傳功長老的入室弟子,肯定會從輕發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所以他並不緊張,覺得最多發配他去妖獸館幹活。

執法長老向來不喜歡耽擱時辰,當即宣判:“經三殿長老會審,一致認為無名殿入室弟子冷治,因中妖媚之術,與女妖私通,人證物證俱在,私通罪成名。宣判如下,原淩虛宮弟子冷治,受天雷三道,即日逐出師門。冷治日後不得以我淩虛宮門下自居,由鶴仙兵送其還鄉,聽清楚了嗎?”

冷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曆經千辛萬苦終於來到淩虛宮修仙,好不容易修煉到了地仙境,沒想到執法長老卻判他受天雷三道。天雷一道,神驚佛也倒。天雷二道,把你烤焦。天雷三道,大羅神仙死翹翹。

一道天雷足夠毀掉冷治的地仙道行,炸散他的仙身。兩道天雷一下,冷治就會魂飛魄散。淩虛宮從來沒有劍仙能承受三道天雷。天雷加身之刑早有規定,若有能受三道天雷不死,則為天赦,無論所犯是何過錯,均不再追究。

冷治流淚了,暗想:“原來你們就是要我的命啊!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我隻不過是和女妖怪私通被抓住了。肯定還有弟子和凡人私通了,你們怎麼不判他天雷加身呢?我把淩虛宮看得比天還要大,淩虛宮把我的命看得比螻蟻還要賤。下輩子我就是做狗,也不會到淩虛宮來。”

張無音用雪霧隱藏著了人群裏,當他聽到冷治被判了天雷加身,心裏也是咯噔一下。

張無音暗想:“不會吧!和女妖怪那個一下,就判了天雷,有沒有必要啊!冷治也夠倒黴的。唉!淩虛宮真是個鬼地方。”

按照規定,冷治還可以說幾句話,於是他便開口了:“各位,我是無名殿傳功長老門下的弟子冷治。我自從被傳功長老選中,進入無名殿習練仙法,一直非常刻苦。這些年來,也為淩虛宮立下了不少功勞。結果呢!我中了女妖的媚藥,才和女妖同了房。君子之過也,如日月之食焉。過也,人皆見之。更也,人皆仰之。可淩虛宮何曾給我改過的機會,我不服這個判決。我不服!”

在一旁的冷修聽到哥哥被判了天雷加身,哪裏還能坐得住,他衝到台上,跪在三個長老麵前:“執法長老明察,我哥哥是中了桃樹精的桃花霧,才做下此等事來。還請執法長老收回成命,重新發落啊!隻要能保住我哥哥的命,傾家蕩產我也願意啊!”

執務長老看到冷修,跪在他麵前,隻好說道:“冷修你起來吧!冷治此舉辱我門風,要是傳揚出去,必會成為天下人的笑柄。三道天雷而已,他不會有事。你還不退下,藐視我淩虛宮法度,可是罪加一等。”

冷修暗想:“竟然師父和我說了三道天雷不會有事,那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哥哥和女妖私通的事,全淩虛宮恐怕都知道了,他也沒臉留下來了。不如就讓他回鄉過日子吧!”

張無音望著冷治,感歎起來:“堂堂的一個淩虛宮地仙被兩個胖子按在台子上,過河拆橋、卸磨殺驢啊!馬上就要青仙論劍了,不能節外生枝,我還是不要告訴公淩了。公淩一激動,過來鬧事就糟了。不知道這天雷打在人身上會是什麼樣的?”

執法長老站了起來:“左右上前,行刑!”

執法長老心中暗想:“冷治的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如果他是我的弟子,我最多判他到戰魔峽穀掃地三年。老傳功卻要他天雷加身,不知是何用意?”

天雷,天雷滾滾。

無私殿的弟子都想看看天雷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轟鳴的雷聲響起,讓張無音的耳朵嗡嗡作響。

他看到了一道閃電,一道分岔的閃電。就像一根樹幹上分出了很多的樹枝,天雷也一樣,一道天雷中還有很多道分岔的天雷。以冷治的修行,一道天雷,就可以讓他重傷,打散他七成的修為。

張無音揉著自己的耳朵:“好耀眼的雷光。這麼厲害的閃電,估計都能把人烤熟了。連冷治這種在淩虛宮混了那多年的地仙都照樣嚴懲,看來這色是始終不能破啊!我倒是覺得他和桃樹精挺合適的,奸夫淫婦,幹柴烈火,非常般配。”

冷治盯住了冷修:“弟弟,我要跟你說幾句話。”

冷修跑到附近:“哥,有話你就說。我一定給你辦好。哥,你還有什麼未完成的心願嗎?”

冷治點了點頭:“我若是被天雷劈死,你要給我收屍,再給我配一樁冥婚。最好是哪種十七八歲剛死的富家小姐。你記下了嗎?”

冷修嗯了一聲:“哥哥,我記下了。你不會有事的,蒼天是有眼的。”

轟!

第一道天雷打在了冷治的背上,隻一下就炸開了冷治背上的皮肉。冷治隻覺得全身發麻,劇痛不已。隻這第一道天雷,就打得冷治隻剩下半條命了。

冷治在地上瑟瑟發抖:“好厲害的天雷啊!我竟然還沒死,真是一個奇跡。一道了,還有兩道,快點發完吧!”

轟!

第二道天雷又打在了冷治的肩膀上,冷治疼得滿地打滾,鬼哭狼嚎,肩膀的肉都被烤焦了。天雷加身的天雷一道比一道強,第一道威力最弱,第二道威力提高了一倍。冷治的仙袍被燒焦了,頭發亂得像雞窩一樣。冷治哀嚎起來,連他的指甲都被烤焦了。

冷修一見天雷如此厲害,又來下跪:“師父不要啊!我就這麼一個哥哥了,第三道天雷就由我來受吧?冷修願為我哥哥受這第三道天雷,絕不反悔。”

冷治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他也沒有想到天雷的威力會這麼大,僅僅兩道天雷足夠讓他法力盡失,成為一個徹頭徹尾的凡人!

轟!

第三道天雷下來了,但這天雷沒有打在冷治的頭頂上,而是打到了一個胸膛上。

冷治發現第三道天雷並沒有打中自己,不免有些詫異。他抬眼一看,為他擋住第三道天雷的正是老樹村的那隻桃樹精。

桃樹精中了天雷,胸口上燃起了天雷火,她癡癡地望著冷治:“相公,第三道天雷我來給你抗。你真的一點也不喜歡我嗎?”

執法長老沒想到這桃樹精竟然混進了淩虛宮,喝道:“冷治,你竟然把女妖帶進了宮裏,真是罪加一等。”

桃樹精望向執法長老:“上仙,是我藏住妖氣變成桃符,藏在了他身上,和他無關。是我勾搭的他,不要傷他。”

執政長老勸道:“這桃樹精中了天雷火,活不了多久了,到此為止吧!三道天雷打完,讓冷治下季昌山吧!”

嘩!

天空上下起了一陣甘霖,原來是嫣然真仙用楊柳甘露澆滅了天雷火。

執法長老問道:“嫣然師妹,你為何要救這妖怪?”

嫣然真仙隻是冷冷說道:“這是個有情有義的女妖怪,比冷治強得多。”

張無音暗想:“這女妖看來是真的喜歡上冷治了。要說冷治長得也很俊俏,原來還是個地仙呢!不過這天雷之刑,也太慘絕人寰了。”

桃樹精承受的是第三道天雷,這道天雷和前兩道不一樣,隻要打入體內,不僅會留下溝壑一樣深的傷痕,還會在心房內種下天雷火,每逢外麵刮風下雨,天雷火就會發作,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如果不是嫣然真仙用楊柳甘露澆滅了天雷火,桃樹精就會被當場燒死,化為灰燼。桃樹精的胸口和手指已經被烤焦了,她望向自己的手指,著實嚇了一跳。她美美的桃紅色指甲已經糊了,一股焦糊味撲麵而來。

冷治強忍著天雷之刑,抱住了桃樹精:“娘子,你為什麼要為我擋第三道天雷,你知不知道你會沒命的?”

桃樹精笑中帶淚:“相公,我沒事。謝謝女仙子救了我,我心口好疼啊!”

冷治抱著桃樹精,站了起來:“跟我走吧!我們離開淩虛宮,走得越遠越好,永遠不再回來。”

桃樹精笑了:“相公,隻要能和你在一起,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冷治指著三大長老:“淩虛宮的三個老家夥,你們聽著,從今以後,我冷治與淩虛宮再無瓜葛。總有一天,我要你們血債血償!”

“嗖!”

冷治禦使飛劍,向東邊飛去……

執法長老令道:“飛鴻,給我把冷治抓回來。老仙非得把他關在囚仙塔,讓他用一生來思過。”

執政長老卻連連搖頭:“讓他走吧!他受了三道天雷,如今已不是我們淩虛宮的弟子了。”

執務長老也小聲道:“窮寇莫追啊!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冷治已經受了天雷加身之刑,不要再趕盡殺絕了。”

青州海外。

冷治殘存的法力消耗殆盡,落在了海中的一個小島。

桃樹精全身是血,冷治也不知道如何醫治她,於是問道:“娘子,我要怎麼才能救你啊?”

桃樹精的氣息越來越微弱了:“相公,你隻要找到一個塊土地,用淨土把我蓋上,三天後,我就能活命了。”

冷治點了點頭,問道:“哪裏的土行嗎?”

桃樹精搖搖頭:“海邊的土裏有鹽,在傷口上撒鹽,我會被醃死的。能種樹的土,就能救我的命。”

冷治心疼地抱住了桃樹精:“娘子,我都不知道你一直藏在我身上。你為什麼要為我擋第三道天雷?”

桃樹精隻是說道:“相公,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你死。你看見了吧!淩虛宮簡直比地獄還要黑暗。”

冷治恨得直咬牙:“我跟淩虛宮已經再無半點瓜葛了,總有一天,我要他們血債血償。”

桃樹精問道:“相公,你為什麼帶我飛到這裏?”

冷治答道:“娘子,九州之大,又不止淩虛宮一個門派。我雖然失了修為,但是所學的法術還記在心裏。他們還沒來得及對我用洗腦術,我要帶你去一個地方,是一座美麗的海島,四季如春,那個地方叫天魔島。”

淩虛宮,青仙書院,榜眼廳。

徐公淩的案子上擺滿了各種書籍,很顯然他正在為青仙論劍做準備。馬家駒看了幾頁就看不進去了,一邊看書,一邊發呆,他寧可練一個時辰的遏雲腿法,也不想看半個時辰的書。張無音就更不必說了,書裏大部分的字他是認不得的,即使有個別字能認得,他還是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張無音罵道:“我你奶個碧碧蛋的。公淩,這沒有字典根本沒法看這天書啊!這寫得是人字嗎?比我寫得還難看,還不如直接讓大家對戰,考什麼文試啊!”

徐公淩也不勝其煩:“無音,你以為我想背書啊!據說李子玉一目十行,能過目不忘。他看書都是幾十本書一起看,看完就背下來了。我每次都是摘抄書裏的精要背下來,確實沒有人家的能力。”

馬家駒歎道:“李子玉是誰?人家是神仙好不好?據說丹房裏在賣過目不忘丹,吃上一顆就能背三本書,很多青仙都買了。”

徐公淩打著嗬欠:“家駒,我早就問過了。一顆過目不忘丹要五十兩黃金,我們哪有錢去買啊!你還是在武試上多下點功夫吧!文試不要太差就行了。”

張無音笑道:“家駒,你放心。我肯定還是倒數第一,書我是一眼都沒看。我不交白卷就不錯了。每次考試,題目我都不會做,我隻能畫畫解悶。但願這次不要考太偏的題目,讓我考個倒三倒四,我也算是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了。”

徐公淩聽到了禦劍的聲音:“好像有人還在練劍,真是夠勤奮的。”

張無音合上書本,說道:“公淩,我們出去溜達溜達啊?”

徐公淩也看不進去了:“家駒,我好久沒有好你們摔跤了。今晚摔兩跤啊?”

馬家駒猛地搖頭:“公淩,我可不跟你摔,你勁太大了,一使勁能把我膀子拽下來。”

張無音拿起一根長棍:“就用木棍、木劍、木刀過過兵刃吧!雖然我文試不行,武試至少也得是前十名吧!”

馬家駒揉著眼睛:“除了公淩和李子玉,其他青仙實力不如我。我一個火分身上去,他們誰也擋不住。”

青仙書院,比武場。

常山遠還在練禦劍術,他從前是個武癡,特別喜歡練功,一練能練一整天,完全不知疲憊。馬家駒覺得常山遠雖然是個啞巴,但是修煉非常刻苦,子時的時候,比武場往往還有一個青仙在練功,那個青仙就是常山遠。

徐公淩看到常山遠走的是鬼跤步,便知道他以前是個摔跤的高手。常山遠一見徐公淩走來,顯得非常激動,在徐公淩麵前擺了個架勢,似乎是在邀請切磋。

徐公淩心中暗道:“常山遠修為不錯,不知道和家駒相比如何,就讓家駒和他摔兩跤吧!”

徐公淩指著馬家駒:“常青仙,就讓馬家駒和你過兩招吧!三局兩勝。”

常山遠點了點頭,躍躍欲試。

馬家駒皺起眉頭:“公淩,你來和他摔吧!我最近根本沒練啊!”

徐公淩叱道:“家駒,你還想讓我怎麼說你。你不下功夫去修煉,永遠都不能獨當一麵。你要是連常山遠都摔不過,真得要好好反思了。馬上就是青仙論劍了,你成天就在花園裏采花、捉蝴蝶,這怎麼歸功(能行)呢?”

馬家駒隻好硬著頭皮上前:“常兄,請吧!”

張無音一大清早起來解手,每次都會看見常山遠跑得氣喘籲籲,大汗淋漓。常山遠每天會繞著青仙書院跑一百圈,足足要跑一個時辰。禦劍術更是沒日沒夜的苦練,大多數青仙每天一個時辰的禦劍術,他則是練三個時辰的禦劍術。

徐公淩心中暗道:“常山遠的功夫要比家駒紮實,家駒估計不是他的對手。這人天資不差,而且練得如此刻苦,修為必然在家駒之上。”

馬家駒並不會走跤步,隻會那麼三四招摔法。他和常山遠一搭手,才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常山遠的對手,一照麵瞬間就會被摔趴。馬家駒也沒想到常山遠力氣這麼大,摔法如此精妙。

馬家駒退了一步,漏出了破綻。常山遠一個近身勾腿,直接摔趴了馬家駒。這一跤使得非常精妙,馬家駒整個人都是橫著飛出去的。

馬家駒揉著自己的屁股:“公淩,我屁股都摔麻了。能不能換你上啊?”

徐公淩搖搖頭:“家駒,你就是輸了,也不會死人,怕什麼。勝敗乃兵家常事,輸就輸吧!站到擂台的一刻,你已經贏了。”

張無音看著馬家駒摔得那麼狼狽,取笑道:“家駒,公淩不是教了你那麼多摔法嗎?你集中用著試試啊!”

馬家駒又站了起來,擺開了架勢。這回馬家駒直接衝了過去,打算用掃堂腿直接掃倒常山遠。隻見馬家駒一個疾衝步,接一個縮身,又一個旋轉蹲跳,一招連環掃堂腿使將開來。

常山遠幾次要摔倒馬家駒,但發現馬家駒下盤很穩,穩如泰山,就知道馬家駒的腿更厲害。常山遠跳了起來,躲開了第一腳。

馬家駒暗想:“我今天非掃倒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