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你是風兒我是沙
“瘦馬”一詞，別有含義，實際上是帶有侮辱性質的稱呼，李林不學無術，自然不知道這二字背後的血淚辛酸。
隻是以前看一些“小短文”的時候，了解了一些最表麵的含義，還兀自洋洋得意。
不過他卻哪裏知道，在宋朝的時候，馬還是馬，瘦馬也隻是長得瘦的馬，並無其他含義，所以吳階的步伐頓都沒頓一下，徑直走進了對麵的酒樓裏麵。
李林還以為是吳階不搭理自己，不由得好生失望，覺得自己好好一個段子，竟然明珠暗投了，真是可惜的緊。
撇眼間，看見了那女扮男裝的冒牌公子，李林一驚，下意識的要躲避！
畢竟搶了人家的馬，多少還是有些心虛，卻見那冒牌公他一眼，便帶著護衛轉身離開了，那模樣，仿佛像是素不相識。
“我擦嘞，你們不是常說不打不相識麼？”
以李林的眼光，那冒牌公子絕對算的上是一個大美女，本還想著能發生點什麼，卻沒想到對方根本不給這個機會！
看著他們剩下的五匹駿馬，李林就看到了幾千公斤的肉！
想了想，李林還是決定不打她的主意了，女人發起瘋來，連他都怕，更何況還是一個武功高強的女人。
隻是看著對方五個男人，一個女人，卻隻剩下五匹馬，李林便知道，定然是有兩個護衛共乘一騎，也不知怎的，李林忽然想起了還珠格格裏麵，爾康和紫薇策馬奔騰的鏡頭來！
奔著奔著，爾康和紫薇忽的變成了那冒牌公子的兩個護衛，於是，李林下意識的哼唱道：“你是風兒，我是沙，纏纏綿綿，到天涯···”
唱著唱著，李林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這一幕落在眾人的眼中，卻是詭異的緊，所有人都有一個想法——這小道士怕真是個瘋子！
一大鍋水，十多個黑乎乎的，不知道什麼東西做成的窩窩團，還有幾個灰白色的饅頭，便煮成了一鍋黏糊糊的黑色粥湯。
和尚看糊糊有些稠，便又添了一桶水，於是，一大鍋粥湯便煮好了，饑民看那鍋裏麵黑乎乎的米湯，眼睛裏麵都是冒著光。
用勺子在鍋裏攪了兩圈，舀上一勺子從高處落下，暢流無礙，和尚滿意的點了點頭，招呼眾難民來領粥！
雖然不是什麼好東西，但是，那股糧香還是飄了出去，餓了許久的饑民們，都在在暗自咽著吐沫。
李林幫著和尚一起派粥，每人隻有半勺子，但是沒有一個人敢做多餘的事情，那凶和尚提著血淋淋的大刀，瞪著眼睛在一邊看著哩！
李林一邊派粥，一邊給人說“待會喝完肉湯，就出城逃難去吧，往南邊去，總比在城裏麵餓死的好！”
不過卻也不知道有沒有人聽進去，反正李林一直說個不停。
一樣粥水百樣人，有的人不等粥水涼了，就迫不及待的往嘴裏灌，燙的滿臉通紅也不肯吐出來；有的人小口小口的喝著，大顆大顆的眼淚往粥湯裏麵滴；還有的人一口喝了一半，卻是舍不得咽下去，仿佛粥湯含在嘴裏，肚子就飽了。
和尚見秩序井然，丟了勺子，便又跑去拾掇那些馬肉去了。
李林派了百十來個，見後麵還有許多人，便有些不耐煩，隨手拉了兩個婦人，把勺子塞給她們，道：“你們好生派粥，待會還有肉湯喝，給你們每人多喝一碗！”
兩個婦人感激涕零，她們背上還背著半大的孩子，這多一碗肉湯，孩子便多一分活命的希望，她們又如何能不感激？
李林見不得人對他感激，更見不得人在他麵前抹眼淚，胡亂說了兩句話，便跑去幫和尚拾掇馬肉。
紅的精肉，白的肥肉，還有紅白交間的肉骨頭，都被和尚分門別類，整整齊齊的碼在桌案上。
肉被和尚切成了薄薄的肉片，勻勻稱稱，骨頭被和尚剁成了大小相仿的小塊，這樣容易熟，也容易煮爛。
先前那個給李林丟幹糧的大胡子一直在看著，看著李林派完粥，又去幫著和尚切肉，想了想，也過去幫起忙來。
在大胡子的帶動下，又有十多個人上來幫手，還有幾個腰圓膀粗的婦人，他們的動作可比李林熟練多了，於是，李林卻閑了下來，看著這些人，李林覺得這大宋也還有沒病的人。
一個精瘦的漢子，牽著一匹膘肥體壯的大黑馬過來，臉上一片鐵青，都快能擰出水來，瞪著李林，恨不得吃了他。
李林卻不在乎，笑嘻嘻的問道：“這是賠給我的馬？”
漢子瞪了李林一眼，不願在多留片刻，轉身就走。李林牽著馬，右手撫摸著馬臉上柔順的毛發，輕歎一聲，抬起手來，正要一拳砸下去，那大胡子忽然說道：“這麼好的馬，你可真舍得！”
李林猛地一拳砸下，大黑馬砰然倒地，叫都沒叫一聲。
“八戒，這匹馬切肉塊，煮熟了給他們帶著路上吃！”
李林喊和尚來處理，自己走到那大漢身邊，笑道：“多一塊肉就能多讓他們走一些路，也就多一分活命的希望，舍不得又能怎樣，在我看來，人命總是比馬命值錢些的！”
“那可不見得，在這裏，至少有一大半人願意為了一匹馬殺人！”
“你呢？”
李林目光灼灼的盯著大胡子問道：“你會麼？”
大胡子灑然一笑，道：“不會！”
“為何不會？”
李林繼續追問。大胡子皺眉想了一會，露出一抹不可思議的表情，尷尬道：“可能···可能正是人命比馬命值錢些···”
“哈哈，可不是？”
李林哈哈一笑，道：“你我都是人，你我的命也是人命，若是人命還不如馬命，那你我豈不是連畜生都不如？”
大胡子一愣，忽的也哈哈大笑起來：“先前一番話，把整個江湖人都給罵了一遍，現在又至少把一半江湖人罵成畜生不如，你這小子···嘿嘿···”
大胡子指著李林嘿嘿笑道：“你這小子，還真有些意思！”
李林撇嘴，拿著勺子，專心把鍋裏麵的血沫子舀出去，大胡子手中的菜刀飛快的起落著，很快就把一大塊馬肉切成了肉片，用菜刀一抄，把切好的肉片丟進了沸騰的湯鍋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