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聖人相
成群結隊的難民，緩緩的朝著三口大鍋靠攏，很快就圍的水泄不通。
李林掃了一眼難民群，也不擔心吳階偷襲，氣沉丹田，慢慢的說道：“都排好隊，老弱婦孺傷患排前麵，其餘人排後麵，若有人敢搗亂，老子一拳頭砸碎他的腦袋！”
李林生的眉清目秀，唇紅齒白，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就連說這狠話的時候也都是笑眯眯的在說，但是卻沒有人敢懷疑他的話！
且不說,他和那個魁梧雄壯的大漢對招，都不落下風，就看他先前一拳打死一匹馬的功夫，沒有人懷疑他能一拳砸碎一個人的腦袋，更沒人懷疑他不敢。
亂糟糟的難民開始排隊，有些排在前麵的人一看自己身後是老弱孩童，還會主動退後去，場麵竟然是前所未有的和諧。
那冒牌公子目光複雜的看著李林，低聲道：“此人有聖人之心，也有聖人的手段，老天給宋國送這麼一個人物，難道趙家王朝的氣運未盡？！”
周圍的護衛都是一愣，心中暗道：“難道殺兩匹馬，暫時的活了百十來個難民，就成聖人了，這跟趙家王朝又有什麼關係？”
冒牌公子仿佛知道屬下在想什麼，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
看護衛們一臉懵逼的模樣，冒牌公子微惱的解釋道：“蒼天對天地萬物，就像對待芻狗一樣，一視同仁。聖人對待百姓，也像對待芻狗一樣一視同仁!”
“他能殺馬活那些難民的命，也能殺難民活自己的規矩，他憐憫同情那些難民，卻不會因為憐憫而影響自己的決定，道德規矩對他毫無用處，他胸中自有一番道理，這樣的人，才能成為亂世之中的聖人！”
冒牌公子對護衛說道：“回頭調查一下此人來曆！”
頓了頓，又強調道：“趙構不足為慮，趙家那些忠君愛國之士不足為慮，隻是將來若要謀天下大事，此人不為我用，必為勁敵！”
幾個護衛一驚，這才認真了起來。
和尚做事很利索，把馬肉收拾好便開始架鍋，拆了一些門板當幹柴，火很快就燃了起來。那匹被吳箐箐打傷的馬終於斷了氣，李林衝和尚喊道：“八戒，這裏還有一匹馬，待會也料理了！”
這時候，酒樓裏一個聲音陰陽怪氣的說道：“小子嘩眾取寵，不過一跳梁小醜爾！”
李林聽著也不生氣，道：“那小道希望再多來些嘩眾取寵的好漢，這些肉頂多也就夠這些難民們吃一頓，下頓還沒著落呢，酒樓靠窗,第三桌的三角眼，你有沒有興趣做個好漢子啊？”
所有人都看向了李林所指的方位，果然有一個臉色陰沉的三角眼，眼中閃著寒光，一看就不是什麼善茬！
見李林一言道破，那三角眼臉色更是陰沉了幾分，目光裏麵的殺意毫不掩飾。
李林自然知道他在給自己找麻煩，但是他心裏就是有氣，高高在上的皇帝，小說裏的江湖，評書裏的好漢，心目中的遊俠豪傑，竟然都是這樣一幅模樣，李林感覺像是被狗ri了一般！
對麵酒樓靠窗，一個滿臉胡子的大漢冷笑道：“原來你也知道，這點馬肉，隻夠這些難民們吃一頓，下頓沒得吃，照樣還是要餓死，‘鬼眼謝三’雖然不是個好人，但說你嘩眾取寵，倒也沒冤枉你！”
“若能多活一天，出了這城去，一路南下，那也不見得一定會餓死，多活一天，多一分希望，難道不是麼？”
罵人其實是很累人的，詞彙要引人氣血，聲音要奪人心誌，氣勢要動人精魄，簡直比打一場架還累，此時，李林的心頭火也發泄的差不多了，便開始講起道理來。
現場鴉雀無聲，那些難民都含著淚光，怔怔的看著李林。
看著這些難民，李林歎了一聲道：“興，百姓苦，亡，百姓苦，下輩子活在二十一世紀吧，比現在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沒人知道“二十一世紀”在哪裏，所以也沒有人再出言嘲諷，那大胡子看著李林，若有所思，然後將一個包袱從樓上扔了下來，道：“小道士，你說的有道理，這是老子所有的幹糧，全在這了！”
李林一愣，嘿嘿一笑，衝著那大胡子拱了拱手道：“好漢子，這是你的陰德，閻王手裏有本帳，小爺就不謝你了！”
那大胡子聞言罵道：“你這小牛鼻子再不積點口德，就算三清下凡也護不得你！”
李林一籍籍無名的小子，把吳家的臉麵踩在泥裏，在天下豪傑麵前大出風頭，期間還把整個江湖都嘲諷進去了，可謂是一張嘴把整個江湖都給得罪了。
李林知道大胡子的好意，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平白無故的得罪人，李林心中一暖，衝大胡子笑了笑，沒有解釋什麼。
他卻並不怎麼在乎得罪那些所謂的江湖豪俠，他覺得大東山的道觀裏那種日子他能過一輩子，心裏想著：“老子一輩子不出江湖，誰能奈我何？”
正如那句，我不在江湖，江湖卻有我的傳說，想想那種感覺也是極好的。
念及此，李林無所謂的衝那大胡子拱了拱手，把包袱丟給了和尚，道：“八戒，先煮一鍋稀湯，給那些饑民們暖暖胃！”
一邊的吳階聽兒子、女兒把事情的始說了一遍，期間不乏一些修飾之詞，但是吳階時常讀書，又是掌軍之將，最重賞罰分明，稍微和李林的話一對照，便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知道自己行事有些莽撞了，一時又氣又惱還很尷尬。
吳家是蜀中大族，不管是在軍方還是在江湖，都是有頭有臉，今天這事，已經很丟臉了，吳階也拉不下臉麵再來給李林道歉，狠狠的瞪了女兒一眼，氣呼呼的走了
吳菁菁原本還盼著父親給她撐腰，找回場子呢，卻沒想到反而被父親瞪了一眼，吳箐箐眼睛一紅，大小姐脾氣就要發作，卻被兄長連拉帶拽的拖走了。
李林見了，還不放過，衝著吳階喊道：“老吳，記得替你女兒賠我一匹好馬，要胖一點的——瘦馬我可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