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七章 未知的恐懼

冷汗從毛孔處快速滲出,於皮膚表麵彙聚在一起,沿著皮膚紋理滴落而下。

出乎他們預料的,陸玉均並沒有直接發難,隻是就那樣看著他們,並無任何動作。

頭領喉口微動,不解陸玉均的反應,片刻後才明白過來。

陸玉均扯扯嘴角,化屍粉這東西他見過,用到他身上不是第一次,為了這個就生氣實在沒意義。

更何況,他們根本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即便有化屍粉,又能奈他何?

頭領遲疑地看著自己手裏的化屍粉,在手下的注視下,最終打開瓶蓋,向著離他們越來越近的屍體撒了過去!

“嗤——”化屍粉融化屍體的聲音比起“茲茲”怪聲來不遑多讓,味道更是令人隻想捂著鼻子快速遠離。

陸玉均坐的高,氣味到了他那裏大多被風吹散,不明顯,用手揮一揮就散得差不多了。

底下的人卻不能逃,隻能直麵撲鼻而來的氣味,忍著強烈的腐臭,看著被撒了化屍粉的屍體嚎叫著被化成一灘血水。

他們捂著鼻子也擋不住那股腐臭,可隨著一個又一個屍體倒下,心中多是慶幸,至少這腐臭伴隨的是對他們有利的情形,比起那腥臭的膿水來要強得多。

屍體倒下後化成的血水還冒著咕嘟咕嘟的氣泡,一個個氣泡炸開後,濃稠的液體濺落在血水中,幾乎看不見有波紋漾出。

頭領晃了晃手中的瓷瓶,化屍粉大概還剩下一半,而麵前的屍體已經沒有了。雖然頭領很想讓自己的心不要跳的那麼快,可是想想自己頭頂還坐著的那個人,和這不到半個時辰之內層出不窮的手段,頭領根本放不下心。

陸玉均在看那化屍粉。

化屍粉其實是個統稱,因為製作人和材料的不同,不一樣的化屍粉的功效亦會有所不同。

比如頭領所用的化屍粉就是快速將屍體給融化成血水,還有其他的化屍粉是隻腐化血肉而留下骨骼,還有的沒有類此的腐臭味。

後兩者陸玉均都見過,但是頭領所用的化屍粉能化得這麼快還是頭一次見。

陸玉均摸摸下巴,感覺手又有點癢。

他嘖了一聲,撇撇嘴,真不是個好習慣。

要不問問他們化屍粉是誰做的?

想到就問,陸玉均開口問道:“你的化屍粉從何而來?”

頭領猛然被陸玉均提問,腦子還有點轉不過來,眼身直直地看著陸玉均卻沒說出話,待陸玉均皺了下眉頭才回過神來,定定心神道:“若我告訴少俠,少俠可否放我們一條生路?”

陸玉均眼睛眯起,這就開始提條件了?

“那就算了,”陸玉均擺擺手,閉上眼道:“我還沒那麼好奇。”

頭領一噎,沒想到陸玉均拒絕得這麼幹脆。

左右不過是個玩意兒,現在不知,以後也有辦法查出來,何必還要跟他們講條件。

小年輕見頭領也被陸玉均給嗆了聲,當即不忿道:“我們不告訴你你永遠也不會知道化屍粉從哪來!”

陸玉均眼睛睜開一條縫,眼珠斜斜向他瞥過去,“那又如何?”

一腔怒火被軟綿綿一句“那又如何”給頂回來,小年輕胸口直疼。是啊,那又如何?

陸玉均即便不知道,充其量好奇心沒被滿足而已,難不成他還非要這化屍粉不可?

心裏不滿又對著發泄不出來,小年輕正懊惱,回頭看見一隻蜈蚣爬得離他們格外近,揮刀就劈了下去!

拿陸玉均沒辦法,拿這些毒蟲難道還沒辦法嗎?!

刀刃極輕鬆地將蜈蚣一切兩半,無數條細長的腿在地麵上掙紮地來回劃動,將地麵的灰塵劃出一個雜亂的小坑。

小年輕一刀發泄了不少鬱氣,盡管隻是砍殺了一隻蜈蚣,那也是被陸玉均操縱的蜈蚣,意義非凡。

臉上青黑的表情緩和了些許,小年輕甩甩刀,一點沒有再多給那斷成兩截、離死不遠的蜈蚣一點注意。

頭領看見小年輕揮刀,亦見到了地麵上的蜈蚣,原本擔心小年輕這一刀下去會不會又鬧出什麼問題來,結果蜈蚣竟很快就死了,並沒有任何異樣。

大概是他被方才那一係列的詭異事件給弄得有些一驚一乍了。

頭領暗道自己不該如此不沉穩,四外圈掃視了一遍在趨近他們的毒蟲,頭領讓他們將化屍粉又灑了一半在他們周圍,正好圍成一個圈。化屍粉灑在地上隻是白色的粉末,如此一來,毒蟲便不敢近前。

缺點就是,化屍粉隻剩下很少的一部分了。

擋住了毒蟲,頭領覺得壓力頓時減輕,那些屍體又成了血水,現在他們隻要小心蠱蟲便好。

陸玉均坐直了身體,嘖嘖搖頭,他們以為真的這麼好解決嗎?

當他那麼好對付?

食指彎曲,以指節輕叩樹幹,規律的敲擊聲是人耳難以聽見的,隻會傳入其他東西的耳朵。

心神鬆懈下來,眾人不再那麼緊繃身體的同時,被他們忽略了很久的腐臭、腥臭混合起來的氣味給熏了個夠嗆。

之前因為滿副心神都集中在如何抵禦毒蟲和屍體上,根本分不出那麼多心思去在意氣味。而現在嗅覺一下子活躍起來,頓時感覺這氣味熏得人直想嘔吐。

在第一顆霹靂彈爆炸時用過的布條又被拿了出來捂在口鼻上,即便不能完全擋住這極令人作嘔的氣味,但聊勝於無。

頭領把麵罩給向下扯了扯,隨即回頭向其他的同伴看了看,回想方才蠱蟲發作時那些人的狀態,感覺剩下的人應當時沒有被蠱蟲寄生的。

……吧?

想著想著,頭領又不確定了。

他麵對的就是一個隨時會把你認為的東西給扭曲成另一個樣子的敵人。

心又被提起來,頭領有種神經快要崩斷的感覺,他這輩子還沒這麼難受過,就算是被扔進獸籠裏訓練都不會時刻緊繃到讓人發瘋的地步。

捉摸不透的東西才最讓人恐懼,一個未知的東西,在未知的位置,未知的時刻,以未知的方式襲擊你。

而你,將以未知的方式死去。

有誰會不害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