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得齊王心情微妙轉好了點,神色也不再像方才那般僵硬,“有勞侯先生。”
侯訊忙對齊王拜了一拜,沒等多說兩句就被手下叫走處理幫中事務。
齊王獨自站在那裏,在想胡礱怎麼許久沒來見他了?
也沒有消息傳來……
然而在想起胡礱的瞬間,那個詭異的白影,還有那揮之不去的“嗡嗡聲”一下子重現,驚得齊王手腳立時僵硬成石頭一般。
胡礱……蟲子……
不知不覺間,齊王已然在那場意外之後,把胡礱和蟲子兩者之間的印象給疊加在了一起。
毫無道理,卻在情理之中。
胡礱尚不知齊王想起他就會想起蟲子而害怕,他現在忙於整頓軍隊,等待著出兵的那一天。
想來不會太久了,芮衡不可能再忍受多久,隻要內應一動,他就可以在最短時間內打進京城!
胡礱有這個自信,隻要他有這個機會!
外麵三三兩兩聚集在一起的人悄聲嘀咕著胡礱突然殺了王塄的事。
“你說老大怎麼突然就要殺了王塄啊?”
“不是說他動搖軍心、試圖逃匿嗎?”一人不屑撇嘴,“王塄他什麼德行誰不知道,估計想回他老家種地了吧。”
這個解釋有人相信,有人不信。
尤其是那些被王塄拉去說過齊王兵敗事情的人們。
王塄是因為相當逃兵死的嗎?難道不是因為他散播“謠言”?不然動搖軍心從何談起?
然而有王塄這個前車之鑒,甚少有人還敢張嘴說齊王兵敗這件事,他們還想多活兩天,就算死也不能現在就死了。
還是當著往日同僚的麵被亂棍打死。
死都死的難看憋屈。
村子裏的亂七八糟聲音為之一清,這就是胡礱要對效果。
一個人湊了過來,“哎,咱們什麼時候能出去啊?不是說快要和外麵動手了嗎?”
“別提了,”被他問道那個人歎口氣,“最近風頭不知怎的就又緊了,不定啥時候才能出去。”
“啊?那咱們還能在這裏呆一輩子不成?”
想想這種可能都讓人牙根疼,“應該……不會吧,不是說老大已經在聯係了,那邊一有消息就動手。”
“總是那邊那邊的……”那人癟癟嘴,“倒底是哪邊啊,都不給兄弟們透口氣,安一下心也行吧。”
“可別這麼說,都說這是機密,誰多問都是不要命了!”
“……好吧好吧……那我就不問了唄。”
深夜,皇宮內,太後遲遲不能入睡。
在床上輾轉反側,太後始終無法安心。或者說她這顆心從齊王起兵造反,甚至是從齊王出生開始就一直提著放不下。
惴惴不安的太後扶著額頭,望了望窗外的月色,和每一天都一樣,什麼異樣都沒有。
而在這毫無異樣的月光之下,又有多少齷齪事在發生呢?
太後拿出自己的梳妝盒,底層的蓋子被她按下去一個地方,隨後一部分就翹了起來,露出小小的凹陷。
磨出一塊紅色的東西,太後捧在手心,不知應不應該這麼做。
她不想這樣,太後總是希望自己的兒子,齊王,能名正言順地繼承大統,至少是名義上的名正言順。
而不是靠萬人唾罵的造反來達到目的。
但事情到了這一步,就已經沒有退路。
該做的、不該做的。太後都必須做。
窨營的暗衛有時候經常會接到一些奇特的任務。
給齊王當暗衛就是其中之一。
不過對於派出去的五個人而言,這是個相當清閑的好差事,半點挑戰性都沒有。
直到那場圍攻裏突然出現了蟲子,和那個隱藏著的控蟲師。
暗衛知道許多事,控蟲師是比較神秘的一種人,當初的玉虛門就是令人聞風喪膽的控蟲師集中營。
不過也被滅門了,而且和這一次的話題無關,暫且不表。
窨營的暗衛又接了一個有意思的任務,竟然是要去送信。
信竟然還看不懂。
暗衛很快把這件事上報給了皇帝,而皇帝的決定是把信送出去。
送出去交給了誰呢?
芮衡?
暗衛更納悶了,這位芮衡國舅似乎相當不學無術,難不成他看得懂這些莫名其妙的東西?
別說暗衛不稱職地隨意猜測,實在是芮衡草包形象深入人心。
明顯,暗衛的懷疑是正確的,因為芮衡的確看不懂,他收信也是給別人收。
那芮衡要把信交給誰呢?
信上寫的到底是什麼?
暗衛滿眼看八卦的興奮盯著芮府好幾天,結果愣是看不見來拿信的人。
逗他玩不成?
這邊暗衛在憋屈,那邊宗鐸已經把陸玉均想知道的作畫人給找了出來。
“是侯豐。”宗鐸指著卷宗上的人名,“侯豐這個進士應當是可以派去地方做官的,後來卻沒有去。”
“那他去了哪裏?”
“他死了。”
陸玉均瞪大眼,“死了?”
“嗯,”宗鐸頷首道:“就是死了,急病而亡。”
這……太突然了吧,就死了?
陸玉均被這個消息給攪得思維略茫然,那他之前的想法豈不是就要推翻?
好煩啊……
宗鐸見陸玉均這個表情,問道:“怎麼,有問題?”
陸玉均說話語調有點飄,“問題大了……”
“是什麼問題?”就幾天沒見,又有什麼是他不知道的了?
陸玉均一撇頭,“這你就先不要管了,跟你說了也不懂。”
宗鐸:“……”
“行了,”陸玉均好聲好氣地道:“我就是一時出門遇上點事,也不是太要緊,單純好奇,你就不用操心了。”
真的不用操心了。
陸玉均不想說,宗鐸不能硬逼著陸玉均說,最後也就是個不了了之。
而這半幅畫就被留在了陸玉均的手裏,一隻到那位鄧先生回來。
鄧先生回來的那天,陸玉均沒去他的攤位,而是走去了一趟小巷。
他曾經猜測過這裏究竟發生過什麼事,為何會在這樣好的一個地段,既無人家也無商鋪。
事出反常必有妖,這句話適用於任何地方和任何事、任何人,那麼這裏的“妖”是什麼呢?
要找出真相,看來還是要讓那天的黑衣人出來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