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二章 “惺惺相惜”

同行的兩個人,抱著不同的目的去接近同一個人,怎麼想都有些尷尬。

陸玉均想悄悄過去來著,誰曾想半路被這丫頭給堵住了。還能怎樣,一起走唄。

齊王因為太一驚一乍,他身邊的護衛不可謂不多。陸玉均想要不驚動任何人過去容易,篁辰就難了。

趴在屋頂上,見著對麵層層守衛圍起來的房子,篁辰咬緊了嘴唇,一點也不想放棄。

陸玉均拍拍她的肩膀,小聲道:“安心,我們這次就是來探路,不是真動手,當心打草驚蛇。”

篁辰報仇心切,卻不是沒腦子。陸玉均的勸解她聽在耳中,逼著自己冷靜下來,跟著陸玉均退了出去。

兩人來到另一間屋子,從這裏的巡邏隊口中得知,一堆這裏就是那個和齊王有聯係的侯訊辦公的地方。

篁辰和陸玉均對視一眼,點點頭後放出一隻蠱蟲。

小小的白色蠱蟲悄無聲息地飛過去,沒有一個人注意到這麼小的蟲子。

如果齊王在的話他可能會,可惜他還在自己的屋子裏戰戰兢兢地度日。

蠱蟲逐漸接近了屋子,像一個不起眼的小飯粒,粘在兩扇門中間的縫隙處。

蠱蟲細小的身子很快就從門縫裏鑽了進去,天性使它向著裏麵的桌麵飛去,而後牢牢黏在了裏麵伏案之人的身上。

尚在蹙眉深思的侯訊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身上,已然被一個蠱蟲給粘上了。

見事已成,陸玉均和篁辰很快退走,離開了血莽幫駐地,回到他們在孔集鎮的客棧。

宗鐸因為還要跟皇帝交代撫遠的具體事宜,隻得先走一步,臨走前叮囑陸玉均一定要注意安全。

陸玉均還調侃他,是要注意他自己的安全,還是注意齊王的安全?

下場就是差點沒能起來去探這一趟。

陸玉均回到房中,彎曲著食指抵在唇邊,思索著齊王周圍那層層的守衛。

齊王這個人,向來心思深沉。不知道此次來到血莽幫,他又打著什麼主意?

難道隻是給自己的逃跑找到了一個歇腳的地方?

不是陸玉均低估了血莽幫,而是這血莽幫雖然在孔集鎮這裏稱王稱霸,可要造反……

純屬自尋死路。

陸玉均一時想不通,便一直定不下再探血莽幫的時間。

這麼一來,篁辰卻是等不得了。

她直接沒經過陸玉均的允許,自己跑到了血莽幫的駐地。循著自己留下的蠱蟲,摸到了侯訊的所在。

不得不說侯訊是個很謹慎的人,他來見齊王的整個過程十分小心,給齊王安排的守衛也是在血莽幫中數一數二的細心高手。

因為這樣的小心謹慎,使得篁辰不敢輕舉妄動,隻能在不遠處,試圖聽清兩個人的對話。

“殿下放心,南林子裏經過的人都在我們的掌握中,您現下可安枕無憂。”侯訊說得自信,他在齊王來到這裏之後就一直試圖給齊王留下一個可靠的印象。

隻不過,此時的齊王盡管發現了他的小心思,卻並沒有放在心上,而是認為血莽幫根本不能很好的保護自己。

不過這話隻能想,不能說。

齊王快要瘋魔沒錯,可他不傻。寄人籬下要小心顏色,他還是知道的。經曆過兵敗的打擊和後續不斷有人叛變去找宗鐸、曹嶸自首,甚至有人還要拿齊王的腦袋作為減輕罪名的砝碼,齊王已經沒有了當初蔑視天下人的狂妄傲氣。

他懂得了收斂,不讓對方看出自己的不屑,麵上是一貫的威嚴,前所未見地帶了點欣慰似的表情。

“有勞侯先生,孤還能有今日,全靠了先生!”字字句句如同心聲,齊王說得那叫一個情真意切。

聽得篁辰都快信了。

侯訊作出一副受不得的驚恐表情,連連擺手道:“殿下這是如何說?這都是草民應盡之責,承蒙殿下不棄,幫中條件簡陋,還望殿下海涵。”

能有個容身之處就不錯了,齊王哪裏還能挑?

再挑就要去宗人府蹲大牢了。

齊王和侯訊在這裏你一言我一語地客氣,聽得篁辰很是不耐煩。為什麼這兩個人不能說點有用的?

比如齊王什麼時候能出門和他殘餘的勢力接個頭什麼的?

剛這麼想,齊王就開了口:“再過幾日,國舅便會派人來逼與孤見麵,屆時還要繼續仰仗侯先生。”

聞言,篁辰立時打起了精神,同樣精神起來的還有侯訊。

侯訊精神得不動聲色,連城府頗深的齊王都不得不讚歎一聲此人的心機。

“國舅能派人來見殿下實在是太好了!”侯訊一副為齊王著想的樣子,欣然道:“在下定當竭盡全力為為殿下分憂!”

齊王和侯訊明明隻有兩個人,誰都不願讓對方明著看出自己的心思,硬生生做出一副相得的作態來。

篁辰想象兩個人的樣子,麵上不由得一陣厭惡。

這種虛偽之人,簡直惡心至極。

齊王送走了侯訊,長出了一口氣,心裏暗暗計算還有多久才能和自己的勢力聯係上,好離開這個滿是蠢貨的血莽幫。

血莽幫雖然經過侯訊的整頓,比起以前陸玉均來的那時頗有氣色,可終究還是一個莽夫雲集的地方。

王沽在一次朝廷假模假式的剿匪中身死,看日出看起來是命不好,被流矢意外所殺,真相難道就真的如此嗎?

很多人根本就不相信。

莽夫也有腦子,有的人不過是作出莽夫的樣子,實際心細如發,把一切都看在眼裏。

王沽死後,侯訊迅速掌權,成為血莽幫真正的大當家。王沽的兒子在王沽死後被仇家殺死,連同王沽的妻子同樣未能幸免。

對此,沒有一個幫眾說過什麼,每個人都是沉默的。

王沽死了就死了,還要說什麼呢?

一個死人,何必為了他惹得如今的大當家不快。若侯訊一個不高興,吃虧的隻是出頭的人,說不定侯訊就等著這麼一個人出來,作為椽子打一打。

沒人會去找這個晦氣。

侯訊位置接的順利,就是後續的整頓頗為費力。

將規矩立到現在這個地步,耗費了侯訊不少精力。

幸運的是,在初步有了一個樣子後,就老天給了侯訊一個出頭的機會——

齊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