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們全在房間裏立定,老鴇眼珠在她們身前一掃,而後步道陸玉均身側,笑道:“這位爺,您看看這幾位姑娘,可有可心的?”
陸玉均僅隻掃過去一眼,就垂了頭晃動手裏的茶杯,注視著裏麵晃悠悠的清透茶水,及上麵漂浮的茶葉。
“都可以。”
並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滿意的神態。
老鴇放下心來,卻又不太放心。
這“都可以”……是怎麼個說法?那到底把哪個姑娘留下?
老鴇犯了難,一時不知如何是好,“……這,不如就讓清翠留下?”
陸玉均抬頭看過去,清翠是哪個?
疑惑剛繞上眼睛,就有一個姑娘邁出兩步,對著他盈盈下拜。
“清翠見過公子。”人如其名,櫻桃小口微張,吐出的話如同黃鸝清啼入耳,扶柳身段著嫩色衣衫,翠綠欲滴。
陸玉均上下看著,覺得這個姑娘真的挺不錯,沒有他最難受的那股脂粉氣。
“不錯。”這兩個字一出口,老鴇差點沒熱淚盈眶,總算讓這位爺說出了好詞了!
老鴇大喜過望,正想帶著其他姑娘下去的時候,陸玉均又殺回馬槍一般道出一句:“不用走,都留下。”
眾姑娘頓時睜大了眼睛,還未見過如此孟浪的客人,竟然就一個人讓她們全都留下?
亦或是,這位客人還有其他朋友沒來?
本就該留下的清翠也滿麵疑色,不明白這位客官究竟賣的什麼藥。
老鴇幹笑兩聲,“您……這就不太好了吧,其他姑娘也是要見客的,若都留在了您這……”
不等於不讓她繼續做生意了嗎?
那可都是活生生的銀子啊!
為了銀子,老鴇鼓起勇氣反駁了陸玉均的話,然後她的勇氣被壓滅在陸玉均拍在桌子上的銀票下。
“夠嗎?”好像拍出去的不是銀票而是廢紙一樣,陸玉均看都不看,接著低頭吹了口茶水。
茶水裏的香味在一口氣的壓迫下反撲,熏熏然裹著蒸氣,團團縈繞在陸玉均的麵龐上。
老鴇最心疼,最在意的是什麼?
銀子啊!
有了銀子,什麼都好說!
別說陸玉均要這幾個姑娘作陪,就是再來幾個,老鴇也會給!
像是怕陸玉均反悔,老鴇雙手快速斂好銀票塞進懷裏,對那些姑娘道:“可一定要好好伺候!”
姑娘們皆柔聲道:“是。”清翠也在其中。
陸玉均對這些姑娘自然沒什麼興趣,真有就出大事了。
至於為何要叫這麼多姑娘……
唔……無非要問點事咯。
清翠先一步坐到陸玉均身側,緊貼著陸玉均的大腿,柔軟的手臂捏起桌上的葡萄,“公子,這葡萄可新鮮著呢。”
陸玉均未躲亦未張口,“我有話問你們。”
姑娘們又一愣,這人花了大價錢叫她們就是為了說話?
陸玉均沒覺得哪裏不對,繼續道:“你們這裏最近可有新來的姑娘?”
新來的姑娘,就是被青樓剛買回去還沒有掛牌的姑娘。
姑娘們麵麵相覷,半晌,清翠才回答道:“公子如此問,可是覺得我等伺候的不好?”
陸玉均側頭看過去,“姑娘如此伶俐之人,應當不難看出我來此並不是為了所謂伺候,難不成姑娘有難言之隱,此話說不得?”
清翠垂頭微微一笑,“公子言重,這種小問題何來難言之隱?”
“不過公子大概要失望了,最近樓裏剛剛經過一次整頓,嬤嬤尚未恢複元氣,沒有多餘的財力去挑選新姐妹。”
陸玉均點點頭,對於可能是自己造成的“整頓”一點都沒覺得心虛,“那最近可有什麼姑娘行為特別?”
清翠向另外的姑娘看了一眼,姑娘中有一人捂嘴笑了聲,道:“不知公子所說的特別指的是?”
陸玉均平淡道:“所有,所有你們覺得特別的都可以。”
那姑娘並未直接回答陸玉均的問題,而是問道:“公子是想找人嗎?”
陸玉均的視線在那個姑娘的臉上停留片刻,淡笑道:“姑娘認為我是想做什麼呢?”
“清玫如何知道公子所想?”清玫狀似羞澀地低了低頭,“公子想如何,我們都一樣遵從的。”
陸玉均想了想,道:“我此來,是受人之托,想給一個人找個禮物。”
“禮物?”清玫一怔,“這裏能有什麼禮物?”又是給誰呢?
清翠同樣疑惑,而且問出了清玫沒問出口的下半句,“公子是想送何人禮物?”
陸玉均似笑非笑地彈彈桌麵上的茶杯,清脆的叮叮之聲入耳,“何人不重要,至於禮物……難道姑娘們不知這裏亦有著許多可送之禮?”
他說話間的神情曖昧不清,姑娘們當時就反應了過來,並有幾個人都紅著臉,眼睛卻亮亮地望著陸玉均。
“公子這位朋友,卻是喜歡特別之物的?”清翠想了想,有此一問。
陸玉均回道:“不一定,新人也是一樣的,我那位朋友過段時間就要離開,所以才想來這裏看一看。”
送禮,收禮的朋友最近要離開,陸玉均的話很是模棱兩可,有些姑娘除了自己若被選上,有可能就可以自此脫離青樓這個苦海,並不能得到更多的信息。
不過這不重要,陸玉均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就可以。
不久,陸玉均就抬手示意門口,淡淡道:“姑娘們可以離開了。”
一時間,姑娘們都錯愕不已,怎的突然就讓她們都離開?難道這麼快就肯定,她們都不合格?
清翠壯著膽子,問了一句:“公子可否告知我們姐妹,究竟為何出局?”
陸玉均但笑不語,隻看著這些姑娘惴惴地看著她,然後放棄一般,陸陸續續向門口走去。
等到許多人走到門口和已經出了門,陸玉均懶懶道:“等等。”
有些姑娘瞬間就轉過了身,眼神激動地認為自己是陸玉均開口留人的理由。
然而陸玉均指著離門口還有幾步距離的清玫,輕笑道:“這位留下。”
清翠眼神莫名,有些明顯的失落,又有其他的什麼,和另外的姑娘紛紛離開。
留下一個清玫和陸玉均在房中,隻聽陸玉均淡淡開口:“你還要藏到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