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玉均看著那一堆的信件,失笑搖頭道:“這個柯欽飛,著實留了一個好後手。”
宗鐸讚同點頭,“他的確好心思。”
可是將這些書信盡數留著,就使齊王投鼠忌器,不敢輕易對他下手過河拆橋。
即便是上一次使柯欽飛陷入包圍,也是借曹嶸之手來拆柯欽飛這座橋,他隨時可以此為借口,推脫掉是自己對柯欽飛下手。
不過齊王大概想不到,柯欽飛雖然陷入包圍,卻能夠逃出生天。然而在逃出生天後又走火入魔,一下子成了宗鐸這邊的人。
這些書信,也自然而然地落去了宗鐸,也就是朝廷的手中。
齊王的造反已經是板上釘釘的罪名,隻待這些物證來加深他是早有預謀。
屆時,太後和國舅再怎麼想辦法,齊王也逃不出一個極刑。
於心一手附在胸口,正是她放置那封信的位置。那封信是柯欽飛留給她的,陸玉均未曾提出要看一看,隻看這於心的神情,大致也能猜出一二。
回到伯府,於心直奔柯欽飛所在,正好是柯欽飛剛剛解毒結束,整個人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
柯欽飛明明看起來馬上就要倒下去了,非要一直硬挺著,就是不肯休息,孟西澤都想給他灌點麻醉藥早睡早算。
姚蕊雯從旁勸解,柯欽飛很聽話地喝水吃完,結果就是不肯休息。
直到於心回來。
於心一進屋,柯欽飛的神色就轉成了愉悅和放鬆,抓緊了於心的手就不鬆開,一倒頭就睡過去了。
這還嚇了於心一跳,以為柯欽飛出了什麼事。
姚蕊雯笑著跟她解釋了,於心才放下心來,心裏無比熨帖。
見著於心回握柯欽飛的手,小心給柯欽飛掖上被子,姚蕊雯不再打擾,轉身同孟西澤一起出了門。
柯欽飛和於心這兩個人算是有了一個比較好的結果,終究她也找回了自己的兒子,還有什麼比這更開心的呢?
孟西澤出門就去找陸玉均,此時陸玉均還在書房裏和宗鐸一起分揀那些書信。
書信的內容比較雜,裏麵不止有齊王交給柯欽飛的命令,還有許多其他人給柯欽飛的回信。
這個上麵的筆跡,陸玉均隱隱覺得有幾分眼熟,卻看不出究竟是哪裏眼熟。
孟西澤推開門,一下子保住了向他撲過來的白貂。這幾日白貂算是扒住了孟西澤這棵救命稻草,一見到人死活不鬆開。
因為隻要孟西澤抱著它,宗鐸和陸玉均就不會拎它出去訓練。
看得陸玉均哭笑不得。
明明訓練也是為白貂好,這小家夥非搞的好像他們虐待它似的。
孟西澤抱著毛茸茸的白貂摸得歡快,對陸玉均道:“找到什麼了?”
陸玉均把找到的殘本交給了孟西澤,“這個,還有一些書信。”
“唔。”孟西澤接過殘本,對剩餘的那些所謂書信半點興趣都沒有,“這小子還真要把這殘本交給於心那小姑娘。”
陸玉均不覺得奇怪,既然柯欽飛對於心非同一般,想給她留些東西無可厚非。
孟西澤不這麼想,“殘本裏麵記載的毒功對沒有下卷的人而言有弊大於利,他把這個就給於心,難不成是想讓於心裏修煉毒功給他報仇?”
聞言,陸玉均一愣,好像……不會吧?
側頭看向宗鐸,宗鐸同樣擺首不知。
孟西澤摸著胡子不言不語,沉吟許久才道:“行了,老夫先把這個拿走了,你們慢慢忙。”
孟西澤拿著殘本轉身就走,一點都不帶停頓的。
陸玉均茫然也沒辦法,隻能任由孟西澤給他們留了個巨大的問好,然後放他們自己猜測。
注視著柯欽飛睡顏的於心再一次展開了那封信,上麵分明寫清楚了柯欽飛未曾說給於心的每一句話。
上麵的一字一句時而會不合邏輯,看起來應當是在柯欽飛已經甚至不那麼清晰時所寫。
語焉不詳的一封信,於心看得嘴角含笑,一雙寡淡的眸子盛滿了心疼和笑意。
殘本是柯欽飛留給於心的,不過柯欽飛是讓於心將其燒掉。
柯欽飛在那時尚認為他是玉虛門的後人,他雖然對殘本有怨,那終究是家門留下來的東西,不能擅動。
等到他命喪黃泉,於心就是這本殘本的主人,就可以將這本給了柯欽飛自己無數痛苦的書付之一炬。
於心沒有直接燒毀殘本,她覺得將之交給陸玉均他們,應當也是一樣的。
像陸玉均這樣和玉虛門有血海深仇的武林正道,不都是會對這種東西深惡痛絕,恨不得毀之而後快的嗎?
於心想著,突然手被拽了一下。床上正睡著的柯欽飛在睡夢中拉著於心的手,呢喃了幾句話。於心沒聽清,湊上前去細細聽,才聽見了模糊的她的名字。
忽然間於心覺得,沒有武林紛爭,沒有仇恨拚殺,沒有陰謀詭計的生活,原來可以這麼讓人開心。
陸玉均在書房裏一篇篇翻那些書信,總是想不起來究竟在哪裏看到過這樣的筆跡,想得他頭都要痛了。
鑒於宗鐸對這筆跡沒有半分熟悉之感,陸玉均好歹可以排除幾個人和地方去,也不算是毫無收獲。
“唉……”陸玉均扔掉手裏一封信,趴在桌子上歎氣,隨手撚了一個糕點放在嘴裏咀嚼。
宗鐸瞥去一眼,被陸玉均那吃得臉頰鼓起的樣子逗得心下愉悅。
“不必心急,待到找到齊王,自有結果。”
陸玉均幽幽的視線掃向宗鐸,“這不是有沒有結果的問題,而是……怎麼想都想不起來的感覺很難受……”
抓心撓肝的難受!
明明感覺就在嘴邊和眼前了,它就是不出來!
宗鐸整整手裏的文件,都放在書桌前分類擺好,對陸玉均道:“不如問問孫浪?”
孫浪知道得其實不少。作為一個嶴獄出身的人,總是需要許多額外的知識和技能給自己留下可以活命的機會的。
宗鐸這個找找孫浪的提議讓陸玉均眼前一亮。
對啊!他怎麼就沒想到呢?
筆跡筆跡,他曾經見過的筆跡,而且這種不深不淺的熟悉感,他好像有了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