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很好的消息,陸玉均聽到也應該高興,喂姚蕊雯和莫錚高興。
不過他並沒有這麼快就高興出來。
陸玉均並不認為孟西澤會為了這麼一件事就特地來找他一趟,而且連這種尷尬的場麵都來不及避諱。
“然而?”陸玉均猜想著應當是有個“然而”還沒從孟西澤口中講出來。
孟西澤看了陸玉均片刻,驀地歎出一口氣,“果然是個機靈的小混蛋。”
陸玉均撩撩額前垂下來的頭發,“您還是直說吧,我有準備。”
孟西澤卻一巴掌拍在他頭頂,“你要準備有何用?這‘準備’二字應當是給莫錚那兩個小夫妻用的!”
陸玉均委屈巴拉地被那一巴掌拍得縮了下腦袋,“不是……那您跑來跟我講,難道不是和我有關係嗎?”
很委屈,陸玉均認真地委屈著。
孟西澤才不上陸玉均這個當,裝委屈這招他看了陸玉均做了多少年了,相當免疫。
“那小子中過夢貘是一點,他體內的毒功還是個大問題。”孟西澤語氣聽起來略略沉重。
陸玉均也沉下臉,一個翻身坐起,“應該除了這兩個,柯欽飛中的另一種毒也比較棘手吧。”
這才是孟西澤來找他的真正原因。
孟西澤哼哼兩聲,“可不就是你那隻白貂幹的好事?昆侖玉白貂,那一口小毒牙幾個人抵得住?”
陸玉均心道果然,“所以當下陳年累毒和白貂的毒夾雜在一起,不好解決。”
何止不好解決,孟西澤就沒見到過哪個人體內能有這麼亂七八糟的狀況。
一般人經脈還沒等如此混亂研究死的不能再死了,哪還能活到二十歲?
“那柯欽飛這次醒來,會有什麼症狀?”陸玉均想先打聽好,也能做個準備。
“失憶。”
“……啊?”陸玉均怔然,“失憶?”
孟西澤給了他肯定的回答,“沒錯,失憶還是好的。要是我這次沒來,失憶就變成失心瘋了。”
張了張嘴,陸玉均卻說不出什麼。
也不知道能說什麼。
柯欽飛失憶了……其實,算不得什麼太糟糕的結局。
對他而言,還可能說,是比較好的。
如果他清醒地記得一切,記得姚蕊心是如何在他麵前自殺,而姚蕊心又是如何害得他離開親生父母,偏生這個姚蕊心是他一直以來當成親生母親孝順的、將他撫養長大的女人。
他的心情,怕是恨不得再走火入魔一次吧。
陸玉均理解,被最親近的人背叛,有多難受。
失憶是一種逃避,對柯欽飛來說,能他過得更好,就足夠了。
隻是,除此之外,陸玉均又問道:“他這一身毒功,若是散掉,是不是會危及性命?”
孟西澤似笑非笑地看他,“你就這麼希望散了他的功?”
陸玉均默然,“這毒功……一天不去,總是個隱患。”
“可沒有下卷的毒功殘本,對修習之人來說,和自殺的刀沒什麼區別。”
這個道理,陸玉均是知道的。
但誰都不能保證會不會出現一個天資過人者,真的根據那殘本而將下一卷寫出來。
功法都是人創的,既然能創,殘損了也自然能補。
殘本在何處還要他們去找,柯欽飛現在無法告知他們,那殘本的去向還是另一個問題。
孟西澤對陸玉均這個什麼都想操心的毛病特別不喜歡,唯一還能讓他欣慰一下的,也就是這個徒弟再怎麼喜歡瞎操心也從來不喜歡操心朝廷中事。
……在遇到某個人之前。
想著,孟西澤不由得對某宗姓世家產生了極大的不忿。
分宗了也不影響!
孟西澤突然就一臉不樂意的表情,看得陸玉均一愣一愣的,心想老爺子這是又怎麼了。
陸玉均沒問出來,孟西澤自己也不會說,而是繼續剛才的話題,“柯欽飛的毒功你暫時就別多心了,老夫自會有辦法。”
“現下還是先找找你的白貂,琢磨把它的毒給去了再說。”
若不能解毒,柯欽飛就隻能當個失憶又虛弱的廢人。
還時刻會有生命危險。
陸玉均十分同桌同意,並且咬著牙下床想去找找白貂跑到哪裏去了。
白貂被抱出去時陸玉均還在睡,自然不清楚它現下還在宗鐸的書房裏被“虐待”,好在陸玉均可以肯定白貂不喜歡到處跑,往日的活動範圍就那麼大一點。
孟西澤跟著陸玉均後麵,邊走邊琢磨以後見了小徒孫要交給她些什麼當見麵禮。
一陣哨音傳來。
陸玉均耳尖一動。
孟西澤也在同一時間頓住腳步。
是陸玉均給宗鐸的哨子。
循著聲音來源,陸玉均看向了某個方向。
“書房?”陸玉均眉頭蹙起,難道宗鐸的書房裏出了什麼事?
按照現在撫遠內的境況,不應該啊。
雖心中疑惑不解,陸玉均依舊飛快趕往書房。門口沒人守衛,陸玉均一腳踹開房門,進門還沒等喊出聲來,一口氣就給他噎在了嗓子眼兒。
宗鐸好端端坐在書桌後麵,反而是莫名出現在書房裏的白貂……渾身白毛淩亂不堪,簡直像是和被欺淩了的良家婦女。
陸玉均啞然。
再看看這滿地的零碎東西——毛筆,紙片,硯台(碎了的),還有銅錢?
這兩個家夥幹嘛了?
打架了不成?
不對……就算是打架吹哨子幹嘛?
陸玉均疑惑地眼神直晃晃紮過去,宗鐸麵無表情指著白貂,“它幹的。”
“吱……”白貂可憐巴巴地抬起頭來,此時陸玉均才看見被白貂給整個包在身下的哨子。
上麵還沾了一大片的口水。
估計都是白貂的。
難道期望一隻貂懂得如何幹淨正確吹響一隻哨子嗎?
能吹響陸玉均都覺得白貂成精了。
孟西澤看著屋內的狀況,心裏也是驚奇。
這昆侖玉白貂的聰慧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呢。
陸玉均蹲下身看著白貂,“你吹的哨子?”
白貂縮著腦袋“吱吱”地小聲叫喚,邊叫喚還偶爾看看宗鐸的那邊,整個提現了什麼叫做敢怒不敢言、被威脅的小可憐。
宗鐸全程一臉正經,唯一做的也不過是走出來給孟西澤行了個禮,然後站在陸玉均身後。
盯著白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