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是對莫錚說的，莫錚歎氣稱是。他的確解決不了柯欽飛這個毒功，真是枉稱神醫，連自己的兒子都救不了。
孟西澤倒是沒覺得他無能，隻道：“趕緊把人帶回去吧，再晾在這裏他受不住。”
聞言，姚蕊雯連忙和莫錚帶著柯欽飛回去，留下孟西澤和陸玉均等人在這裏。
孟西澤瞅了瞅身後，示意了一下還躺在地上的女殺手和姚蕊心的屍體，以及和屍體一樣在地上癱著的韓可熙。
“不去看看這幾個人怎麼樣了？”
陸玉均是不想去的，孟西澤更不願意動彈。
所以就隻能是宗鐸去。
然而宗鐸也沒動。
在樹林裏鑽出一個人來，遠遠的一瘸一拐地往這邊走。
“去看看還活著幾個。”宗鐸冷淡地對此人道。
好不容易見柯欽飛這個瘋子被製住才敢出來的孫浪一下子癟了嘴，伯爺一點也不體諒下屬。
孫浪就是躲在樹上放冷箭的射手，幸虧陸玉均那一嗓子喊得及時，他成功躲過了飛回去的箭頭，隻是掉下去的時候沒把握住平衡，崴了腳。
見孫浪沒事，陸玉均也鬆了一口氣，便轉回去和孟西澤說道：“老爺子，您怎麼突然出現在這裏？”
眼巴巴地瞅著陸玉均卻沒能求助成功的孫浪可憐兮兮地瘸著往屍體那邊挪，一邊挪一邊堅定了請假的想法。
孟西澤摸著胡子，斜著眼睛看陸玉均，“你以為撫遠出了這麼大的事，我會一點風聲都聽不到？”
陸玉均立刻晃起了腦袋，“那當然不，您老肯定知道，隻不過沒想到您會來。”
孟西澤出了名的不愛管閑事，更何況是朝廷平亂，早就隱退了的孟西澤八成不會想摻合。
“哼。”孟西澤想起某個侯爺給自己去的一封信，被胡子掩住的嘴角扯死一個危險的弧度，“這你就不用管了。”
“老夫想去哪管什麼事，隨老夫的心情！”
陸玉均撇撇嘴，行行行，你老你說了算。
宗鐸聽著孟西澤的話，總覺得背後一股涼風在吹，可是自己有沒有危機感。
嗯，回去問問陸玉均看他怎麼想吧。
孫浪檢查著，不由得有幾分默然。因為韓可熙已經死了。
他本以為韓可熙雖然手腳筋被斷，可一息尚存，至少活著還是沒問題的。
當他把指尖放到韓可熙的頸部時，底下已經有些失溫的皮膚和毫無波動的血脈，都隻說明了，這已經是一具屍體。
孫浪向陸玉均那邊望了一眼，陸玉均正和孟西澤談話，孫浪猶豫了一下要不要現在說，就聽見另一個地方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那個女殺手醒了。
孫浪趕緊過去，想把人給扶起來，結果手剛伸到一半，迎麵就紮過來一根銀針。
孫浪眼疾手快地打開女殺手的手，同時打飛了夾在指縫中的銀針，救回自己一條小命。
女殺手被打飛銀針，腰部一動就要彈身而起，結果被孫浪一下子點了穴道。
整個人就這麼被定住了。
以一個詭異的姿勢。
看著有幾分累人。
下意識點完穴道，孫浪也對這個姿勢表示了沉默，可他並不能保證解穴女殺手會不會又一言不合就放針。
所以還是累著吧。
反正累的不是他。
要讓陸玉均知道了孫浪的想法，陸玉均大概就能明白了究竟為何孫浪到了這個年紀依舊沒能成家。
這邊的動靜驚動了另一邊的三個人，他們走過來一看，孟西澤首先就被這女殺手的姿勢給逗笑了。
“哈哈哈………”孟西澤胡子都不摸了，“這是怎麼擺出來的哈哈哈……”
陸玉均嘴角抽搐不知怎麼說這個老前輩好，老小孩真的沒法說。
陸玉均深吸一口氣問孫浪出了什麼事，孫浪一臉無辜地就講了下他差點被偷襲紮瞎眼睛然後給女殺手擺了一個奇葩姿勢的過程。
陸玉均忍著笑點點頭，繼續聽旁邊孟西澤不曾間斷的哈哈大笑聲。
卻聽宗鐸突兀地問了一句：“那邊的人呢？”
那邊，指的就是姚蕊心和韓可熙。
孫浪悄悄看了下陸玉均的側臉，說是不能在意，其實陸玉均並沒能完全放下。
聽到關於韓可熙的話，還是會下意識地看過去。
“姚蕊心早就死了，另一個……”
孫浪的停頓說明了一切，陸玉均擺手示意他不用再說下去了。
宗鐸代替陸玉均問道：“死了多久？”他看著陸玉均僵住的身體，更是打定主意要陸玉均徹底明白，這個讓他經曆了半輩子苦難的人，已經死了。
孫浪轉著腦袋看了兩人幾眼，最後決定聽宗鐸的，說道：“應當是剛斷氣不久。”
“這個……看起來是先被一掌擊中後心傷及心脈，然後被銀針紮入四肢導致氣血阻滯。”
孫浪一點一點地小心解釋自己觀察出來的死因，“劇烈的疼痛加上後來可能是受到了嚴重的驚嚇，使她……心脈損傷過重，最後……”
換言之，疼死+嚇死的。
雖然孫浪覺得這個死法有點窘，可顧及到這畢竟隻是個尋常婦人，大概手腳筋被斷的疼痛對她而言就太劇烈了，再加上半輩子沒見過脖子噴血倒在她麵前的人吧。
當時姚蕊心那一簪子下去，狂噴的鮮血頓時濺了一大灘在韓可熙臉上。
即便是玉虛門被滅門的時候，韓可熙也因為提前被趕出了玉虛門而並沒有親眼目睹那些人被殺的過程。
韓可熙曾偷偷回到已成為鬼屋的玉虛門，想看看有沒有她可以偷出來的東西來支撐她的生活。
然後她就看見了那一地的，沒有被處理而丟在原地的屍體。
那些已經因為被蟲子啃噬而僅存白骨和有的剩餘的一點血肉的屍體立刻就讓韓可熙嘔吐了出來。
連死過好久的白骨她都會害怕，就不用提在她麵前自殺的姚蕊心了。
韓可熙已死，陸玉均輕輕閉了閉眼，有些不知如何描述此時的心情。
是放鬆？難過？還是快意？
好像都沒有。
一個韓可熙，她的死如同陸玉均和以前擺脫掉關係的信號。他的前半生被韓可熙和玉虛門纏繞，現在，大概是終於可以徹底解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