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有曹嶸選擇跟從，齊王絕不會真的直接造反。
哪怕曹嶸的跟從，是齊王要挾來的。
而曹嶸之所以會為了侯瑩叛變朝廷，都是皇帝事先通知了他的。沒有這一層，就像侯瑩對曹嶸的了解，曹嶸根本不會叛變。
無論是為了什麼。
齊王滿心以為自己靠著各種手段，包括財、權、色的利誘，讓許多人跟隨他，能夠給他的“清君側”添加更多的勝算。
可從一開始，皇帝就知道他所有的計劃。
如果讓齊王知道了，他敗得這麼慘，大部分是因為太後出於“好心”派去保護他安全的暗衛，不知道齊王會是什麼心情。
大概恨不得和太後同歸於盡吧。
暗衛一直在發揮作用，直到齊王跑路的時候。
齊王大營內，不止這五個暗衛。
曹嶸身邊還跟著一個。
暗衛之間有他們獨有的聯絡方式，在齊王在殺手的幫助下逃跑的時候，就被暗衛通知給了曹嶸。
低著頭，曹嶸的嘴角詭異的上挑，給他傳信的暗衛見狀，給齊王點了根蠟燭。
齊王自作聰明地用侯瑩來設計這位曹鎮守，真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
暗衛跟著曹嶸有段日子了，對曹嶸不說像侯瑩一樣了解，但也有七八分。
齊王若真的敢回大營，那就是條最可怕的絕路。
曹嶸一直跟秦慕辰對峙著，這個死硬到底的架勢，給秦慕辰腦門糊了一層又一層的霧水。
這個曹嶸到底想幹嘛？？
要不是他們還有暗衛可以溝通，秦慕辰都快懷疑曹嶸真被齊王策反了。
正是見曹嶸始終堅守大營，齊王仿佛看到了希望，忙前往大營。
他們一路走，在來到大營門口的時候，方天回幾乎要累得癱下去。
他一個文官，什麼時候有過這麼遠的路？
至少也要騎馬的。
好不容易跟在齊王身後走進營門口，方天回放鬆剛到一半，殺手陡然一滯。
殺手保護了齊王許久，齊王對他賦予了很大程度的信任，而且他似乎還沒讓齊王失望過。
無論殺手是為了什麼而對齊王的安危這麼盡心，他保護了齊王這個事實是不變的。
現在，他感受到整個營地裏的肅殺氣息，隱隱有些不詳的預感。
齊王看了他一眼，“怎麼？”
殺手抿了抿唇，“殿下小心為上。”
他沒說殺氣和感覺這種玄而又玄的東西，說出來怕還會被方天回這類人給嘲笑一番。
但他這麼半遮半掩地說出來，比其他說法，更讓人在意。
齊王立即提高了警惕，被殺手這麼一提醒，他好像也感覺到有些不對。
沒有讓人發現他的警惕，齊王叫來一個守衛，道：“柯欽飛何在？”
守衛回道：“柯樓主在營帳內休息。”
柯欽飛上次治療手臂後，毒素不小心擴散，一直呆在帳中未出一步。
齊王不曉得柯欽飛發生了什麼，腳步一轉，就向柯欽飛的營帳走去。
方天回想提醒齊王先去曹嶸帳中的話，一轉身又給咽了回去，左右現在也不是戰時，一會兒再去看也一樣。
這一選擇，同時給齊王和方天回兩個人留下了一段時間。
來到柯欽飛的營帳，一股莫名的味道一下子衝進齊王鼻腔，糾結起了他的眉心。
方天回表現的更明顯，直接用袖子捂住了鼻子，眼中的嫌棄差點就溢出來了。
柯欽飛手臂軟軟地垂在他身側，沒有了之前的僵硬，看起來似乎好了不少，可實際上完全不是那樣。
殺手回到柯欽飛麵前，正想邁出去走至柯欽飛身後，結果步子還沒邁出去，就被齊王側頭看了一眼。
腳步一頓，殺手看向柯欽飛。
柯欽飛嘴角一勾，“看來殿下對我這個手下很是滿意。”
齊王就真的施施然點頭，“沒錯，讓他留下。”
這個留下當然不是留在帳子裏，而是要留在齊王身邊。
殺手一下子就驚住了，齊王在向柯欽飛要他？？
先是驚，然後就是嚇了。
殺手幾乎要發起抖來。
柯欽飛收拾手下的手段他是了解的，如果被認為他是想要跳槽到齊王這裏，幾條命都不夠他送的！
殺手內心的喊叫都還沒結束，柯欽飛就道：“殿下喜歡，就隨殿下的意便是。”
齊王滿意點頭，又看了殺手一眼。
殺手無措地下意識將視線又投向柯欽飛，結果柯欽飛根本沒看他。
無奈之下，殺手退後一步站定，就這麼呆在了齊王身後。
得了個滿意的下屬，齊王心情好了一些，對柯欽飛也多了幾分順眼，少了點挑刺，還有心思關心他道：“手臂如何了？”
柯欽飛微微躬身，“承蒙殿下關心，已經好些了。”
如果不是那白貂的毒太過詭異，他的手臂早就被他治好了。
柯欽飛那天會繼續執行和方天回商量好的計劃，本是仗著自己的針法，篤定即便他中了白貂的毒和陸玉均的金針，也一樣可以被他治好。
可他低估了昆侖玉白貂之毒的烈。
這布滿了帳子的詭異氣味，就是證據。
齊王“噓寒問暖”的話本就沒幾句，說完了就道：“近幾日大營中可有異樣？”
柯欽飛認真回想，搖頭道：“並無。”
是真的無，柯欽飛沒發現有什麼異樣，因為曹嶸根本就沒和秦慕辰聯係過。而莫為和曹嶸之間的交流也是隱蔽的，柯欽飛壓根沒發現。
齊王眉頭微攏，“什麼都沒有？”
柯欽飛肯定道：“什麼都沒有。”
“那為何沒人去蘄水支援？”
柯欽飛一怔，這……他還真不清楚。
江湖人，風雨樓樓主，柯欽飛的身份代表著他對危機的感應能力，會算計，有城府，卻不代表他會懂得帶兵打仗這類。
曹嶸為何不出兵，柯欽飛對此並無想法，以為這是曹嶸和齊王商量好的，或者曹嶸自有決斷。
難道他想錯了？
齊王見柯欽飛這樣的表現，從方才開始就感受到的危機感越來越重，用覺得周圍有一頭看不見的猛虎，隨時等著他懈怠，然後擇機而噬。
不敢再耽擱，齊王急著想給自己一個安全的退路，他此時不相信任何人，柯欽飛也一樣。
他要想想……想想……
到底是哪裏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