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件的來源其實很容易猜到，那就是雲霞樓。
樓玨作為陸玉均的至交好友，對他的安危多操心些是人之常情。
讓張齊黎鵬二人沒想到雲霞樓是因為樓玨之前跟嶴獄合作後，從來沒有和宗鐸直接聯係過。
這還是第一次。
而雲霞樓之所以會將消息直接傳遞給宗鐸，並不是主動為之。
早在丐幫中人給陸玉均傳信之前，宗鐸的手下就察覺出了一些不對。然而他們並沒有找到在京城裏悄然動作的人究竟是誰，也隻能按下不動。
宗鐸的手下不動，不代表別人不能動。
於是就有了雲霞樓的插手。
雲霞樓之前一直在搜集風雨樓的情報，查到柯欽飛和韓可熙的事情可說是順理成章。
然而樓玨對韓可熙的真實身份，是一無所知的。
宗鐸沒有在陸玉均那裏得到解答，又放棄了出手調查，等同於將這件事情埋了下去。
樓玨卻開始動手調查韓可熙。
他不明白韓可熙的作用為何，居然讓柯欽飛費了那麼大的功夫將人千裏迢迢帶到京城。
他不能接受自己有不明白的事情，於是開始翻起了陳年舊賬。
漸漸地，他發現自己似乎……挖到了不得了的事情。
樓玨按著額頭，眉頭緊蹙地看著桌上平攤著的書文。
上麵所寫盡是他聞所未聞的事。
一旦這些事被捅了出去，整個江湖都要掀起一片血雨腥風。
“玉虛門……”
樓玨喃喃地念著，隻覺得頭痛無比。
這種狀況要如何才能壓下這即將暴起的洪流？
柯欽飛身為玉虛門的後人必然不會對陸玉均這個仇人善罷甘休，而陸玉均更不是一個坐以待斃之人。
更何況陸玉均的身後，現如今是威遠侯世子宗鐸。
再加上柯欽飛身後的齊王……
樓玨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這個江湖……乃至整個天下都將有一場大亂。
樓玨猶豫再三，將書文全部燒毀，起身前往血煞。
此時的蔣錚也已等候他多時。
“蔣兄早知我會來？”
蔣錚其實也有點莫名，“宗兄傳信說你會來找我，讓我早早等著。”
至於為什麼……他問了也沒告訴他。
樓玨微愣片刻後歎笑一聲道：“這兩個人沒一個省心的。”
蔣錚覺得樓玨的話他也聽不懂，“什麼意思？”
怎麼叫沒一個省心的？
樓玨左右看了看，然後向前一指，“我們借一步說話。”
蔣錚了然，引著樓玨去了書房。
書房內，樓玨已經淡定了下來，靜靜品著茶。
而蔣錚卻是一臉被雷劈了的樣子。
“……你說陸兄……是滅了玉虛門滿門的人？！”
樓玨淡定點頭，“然。”
蔣錚咽了口口水，“還習得了玉虛門的毒功？！”
“是的。”
“而且是至今為止世上寄存的藥童？！！”
樓玨輕嘬一口茶，“就是如此。”
蔣錚也捂著額頭，覺得頭痛欲裂。
陸玉均的身世竟然是如此的嗎？他還以為這個陸兄隻是神秘在孟老這個師父身上！
他本人居然如此……
蔣錚深吸一口氣，“樓兄如何看？”
樓玨將茶杯放在一側的小方桌上，“依我所見，現在恐怕要加快對風雨樓的圍剿。”
蔣錚托著腮想了想，“有道理。可是柯欽飛最近也提防起來了，齊王那邊不知被他喂了什麼迷魂藥，又給他加了些護衛人手，不好弄啊。”
樓玨也清楚齊王和柯欽飛之間的交易關係愈發牢固，也肯能是因為齊王手底下的江湖勢力除了風雨樓也沒有更好的了。
他想了想，道：“若是我們從其他地方下手呢？”
蔣錚一愣，“其他地方？哪裏？”
樓玨微微一笑，嘴角的弧度滿是陰險狡詐，“從那個姚蕊心身上。”
姚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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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寥在風雨樓中潛伏的時日越長，他越覺得這個姚蕊心和柯欽飛之間難以形容。
柯欽飛對這個母親十分維護，可姚蕊心卻對這個兒子萬分苛責。
讓人忍不住懷疑，這柯欽飛究竟是不是姚蕊心的親兒子……
不然為何會如此待他？
這幾日魏寥接到了樓玨那邊的來信，同時收到了嶴獄那邊的消息，一個讓盯緊姚蕊心，一個讓看著柯欽飛。
他當時看著那些紙條差點衝出去打人。
兩個人他怎麼同時盯啊？！
可喜的是近幾日來姚蕊心和柯欽飛多在一處，對魏寥而言可謂老天相助。
姚蕊心其實並不想讓柯欽飛呆在她身邊，可是她現在沒得選擇。
在前天突然被刺殺之後，她就不相信任何一個護衛。
她隻能相信柯欽飛。
……何其可笑。
姚蕊心倚在榻上，靜靜看著外麵爭奇鬥豔的花，手上無意識地絞著帕子。
她的腦子裏在做著鬥爭，那鬥爭之激烈，讓她手中的帕子都被扯出了小洞。
“再過兩日樓內肅清完畢，母親便不必如此擔心了。”
柯欽飛在她旁邊坐著安慰她，換來的是姚蕊心的怒視。
“你還好意思說！”姚蕊心登時坐直了身子，斥責道：“整個風雨樓都是你的的掌控之下，居然也有刺客出現！”
“你是怎麼管的風雨樓！”
柯欽飛老實低下頭道：“是孩兒的錯。”
又是這一句。
現如今的柯欽飛每次麵對她的責問都是用這句話來回答。
無論她問了什麼，無論她如何謾罵，都隻是這一句話。
讓她都不知該如何訓斥下去。
甚至讓她自己產生了一種……愧疚感……嗎？
不，她怎麼可能會對柯欽飛愧疚？！
她從來都不欠他的！
不欠任何人的！
姚蕊心的神情由片刻的迷茫轉為堅定和微怒，“那你就給我快點處理！”
“若是後天還讓我隻能呆在這裏看著你這張喪氣的臉，就等著受家法！”
姚蕊心說完就起身甩著帕子離開，完全沒注意到帕子上被她扯開的洞。
而柯欽飛低著頭，一直都沒有抬頭看這個母親一眼。
他靜靜的，眼睛似乎隻是看著地麵。
地麵上有一群螞蟻正在搬動一個對它們而言十分巨大的毛毛蟲屍體。
螞蟻的移動速度很快，即使頭上壓著那麼大的一個東西，也依舊沒有減弱他們的行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