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點消弭在宗鐸靠近中的距離如同兩人之間的隔閡,宗鐸幾乎以為自己這次這的要觸碰到陸玉均無人探知過的地方。
驟然間,餘光瞥見一個陰影衝著自己的方向迅疾飛來,宗鐸敏捷地一閃,出手就欲攔住那道影子!
卻見陸玉均扣住他腕子的手不知何時鬆開了,而現在那手上正抓著一堆衣衫。
而剛才那道影子,就是被陸玉均以內力吸過來的衣服。
宗鐸還沒有反應過來,陸玉均雙手在浴桶邊沿上一拍,整個人騰躍而起,在半空中扯開衣角旋轉著晃花人眼。
像是看見了什麼,又似乎什麼都沒看到,當陸玉均落地的時候,他已經穿戴整齊,隻差發髻微微散亂。
陸玉均撥了撥自己還落在額角的發,幹脆伸手一把扯下發帶,讓一頭青絲全部散落了下來。
絲絲縷縷的黑發落在陸玉均的背部、肩上,英俊的麵龐被散落的發絲所包圍,麵上的陰影組合成一個說不出的意味深長。
陸玉均將發帶纏在手上,對著宗鐸輕搖了搖,“既然遠道不肯放過我的頭發,那我隻能自行解救了。”
青色的發帶纏在陸玉均的手背、腕部,映襯著他白皙的肌膚,雖然衣衫完整、卻發絲散亂,每一點反差都比之前寸絲不著地身處浴桶之間更讓宗鐸移不開眼。
見宗鐸還是沒說話,陸玉均又一次不怕死的撩撥,“看來遠道今天不想說話,那我先行一步,你也早點休息……”
話音未落,那個“息”字被埋在陸玉均喉間,他的手被宗鐸攥緊,整個人被宗鐸的力道帶著向前一撲!
他並沒有向前太多,僅半步的距離他就已經穩住了身形。而半步距離對宗鐸而言已經足夠。
剩下的距離,由宗鐸幾步上前補足。他兩臂張開,將陸玉均箍在了懷裏。
“你走不了了。”他的頭埋在陸玉均散落的發間,氣息和陸玉均浮動的發絲纏在一起。
陸玉均一手下意識地做出了推的動作而放在宗鐸胸口,不經意感受到手底下越來越快的跳動。
他的手頓住了。
宗鐸頭在他頸窩蹭了蹭,嗅到那上麵殘留的禪香,“香味還留著。”
陸玉均滯了一瞬,含笑回道:“原本是要洗頭發的,被你打斷了。”
“我幫你洗。”
陸玉均輕嘖,“世子居然還會幫人洗頭發?”
“可以學。”
“嗬嗬。”陸玉均喉頭微動著輕笑,“我麵子這麼大。”
“嗯。”宗鐸手撥動陸玉均垂至腰間的發尾,輕輕柔柔的觸感像是撩撥在他心尖。
“可惜,今天還有其他事必須解決。”陸玉均附在他心口的手加重了力道,將人推了開去。
宗鐸隻停了一下,就順著陸玉均的意退後了點,但是手依然放在他背後。
“什麼事?”
陸玉均還是笑著,眼底卻失了笑意,“世子身上的香味,可不是禪香。”
宗鐸稍頓了下,眼睛立時如同點起了燈火一般亮了起來。
“你在意?”
這種明知故問的反應讓陸玉均哼了一聲,差點翻給他一個白眼。
宗鐸從袖子裏拿出一個蠟丸遞給陸玉均,陸玉均斜睨他一眼伸手接過。
“我去見的是芮欣兒,她是……”
“國舅的女兒?”沒等宗鐸解釋,陸玉均徑直說出了芮欣兒的身份。
宗鐸詫異挑眉,“你知道?”
陸玉均皮笑肉不笑地兩指捏開蠟丸,“我不能知道麼?”
宗鐸識趣地沒說話,而是留待陸玉均自己從蠟丸內的消息探知他想知道的真相。
“原來是你給我招來的‘對頭’。”
陸玉均看罷蠟丸內的東西,撇撇嘴,就說怎麼國舅的女兒會調查他,原來是因為宗鐸。
“是他們抓著威遠候府不肯放手。”
威遠候府的兵權惹人眼饞,陸玉均從一開始就知道,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對此更是有著十分深刻的了解。
不過難道對方隻是為了威遠候府?“不止吧。”陸玉均將紙條拍在宗鐸手上,“那位芮小姐對你可是癡心一片。”
拍在宗鐸掌心的手被握住,拇指拂過陸玉均的指背,“那又與我何幹。”
“嘖嘖,”陸玉均一下子將手抽回,“真是個狠心的人。”
說完,不給宗鐸再次提這件事的機會,轉而說起了莊婷的兒子,“黃庭園的事情你們調查過嗎?”
如此明顯的轉移話題,現在在宗鐸眼中也顯出了幾分可愛,於是順著對方的話接了下去:“調查過,那個小師傅是他八年之前帶到慕雲寺的。”
“這麼說來,黃庭園很早就開始算計莊婷和苦僧了。”
陸玉均手指梳了梳頭發,眼睛看向四下裏,尋找著不知放在哪裏的梳子。
宗鐸嗯了一聲,“黃庭園本來是銳鋒堂的人,後來觸犯了銳鋒堂的規矩,被逐了出去。”
陸玉均恍然,難怪黃庭園家裏會有和銳鋒堂如出一轍的機關。
“那他這麼折騰,銳鋒堂自己都沒有做點什麼?”
要知道黃庭園利用銳鋒堂的機關術胡作非為,最後帽子還是要扣在銳鋒堂身上。
平白無故自己背上了一口大黑鍋,銳鋒堂真的絲毫沒有試圖解決掉黃庭園?
陸玉均左看右看還是沒找到的梳子被宗鐸伸手遞了過來,陸玉均伸手想接卻被宗鐸閃開。
“銳鋒堂應該是有所防範的,他們的門人已經有一部分借著郭騰接觸到張齊他們了,隻不過之前他們不能拿到黃庭園為非作歹的證據,這才不得不隱忍不發。”
見陸玉均瞪著自己,宗鐸勾了勾唇角,拿著梳子側過身幫陸玉均梳起了頭發。
有人幫忙,陸玉均樂得享受。而且宗鐸梳頭的動作很輕柔,梳子的齒輕劃過頭皮的感覺還有些舒服。
如果不是不太合適,陸玉均都要眯起眼睛歎息出聲了。
“所以你們決定要收拾黃庭園了?”
宗鐸一手撩起陸玉均的頭發,梳子從上到下將幾根皺起的頭發梳得整齊,“快了,就這幾天。”
“這幾天?”陸玉均詫異,“這麼快?”
“不算快。”宗鐸卻搖頭,“已經拖了一段時間了。”
“原本剛到西南之時就該動手了的。”
剛到西南之時……豈不是他和苦僧見麵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