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時回京?”
驀然聽見宗鐸這個問話,陸玉均還愣了半晌,笑著問道:“我為何要回京?”
宗鐸的回答依舊簡潔:“莫錚去了京城。”
陸玉均這下是真愣了,“義父?他怎麼去……”
話未說完,陸玉均自己就明白了過來。莫錚在京城還能是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莫薇袇。
陸玉均笑歎道:“這麼看來,我必然是要去京城了。”
宗鐸就是掐準了他必然要去京城,不然根本不可能這麼容易放人。
“記得隨時通信。”
陸玉均抱臂挑眉,“若是不通呢?”
然後就見被坑出去的哨子在自己麵前一晃而過,陸玉均除了啞然失笑,也做不出第二反應了。
宗鐸的眼神明顯透露出些許的笑意,“軒鬆可是答應了?”
陸玉均不知是又在笑那句“軒鬆”還是所謂通信,不過也隻是點點頭,沒再反駁什麼。
既然陸玉均默認了,宗鐸也不再多說其他,伸手將一個東西交到陸玉均手上。陸玉均抬手一看,信號彈?
對著陸玉均疑惑的目光,宗鐸淡淡道:“以防萬一。”
陸玉均怔然,而後神情略有些促狹道:“宗兄是擔心我還是不相信我?”
誰知宗鐸卻避開了陸玉均的問題,轉而道:“遠道。”
“嗯?”
“遠道,我的字。”宗鐸的神情異常認真,眼神一瞬不瞬地定在陸玉均身上。
陸玉均張了張口,覺得有點不知如何說點什麼。宗鐸的眼神給他一種被團團包裹住的感覺,拒絕的話根本無法出口。
那還能如何呢?陸玉均斂眸輕笑,“遠道。”
不待宗鐸再多欣慰片刻,陸玉均就轉身向馬廄走去,離開的速度如同逃離什麼一般。
宗鐸卻並沒有多做或說些什麼,隻眼神間透露出更多的光芒。
離開的一路上,陸玉均不斷敲著自己額頭,覺得十分頭疼。
究竟為何無法拒絕宗鐸?明明知道應該拒絕,無論從那個方麵來講,都應該拒絕的。
……可是他無法出口拒絕。
陸玉均握著扇柄的手逐漸收緊,緊到扇柄都發出了無法承受的吱呀聲。
而另一隻手卻無意識地把玩著扇墜。上麵圖案的紋路刻在扇墜上、劃過陸玉均的指腹,也如同刻在了陸玉均的心頭。
或者說,從很久之前他就已經接受了……根本沒有拒絕的機會……
苦笑再次浮現在陸玉均的麵上,他現在還是不要想這些的好,實在是讓腦子越來越混亂。
深吸一口氣,陸玉均將這件事壓縮在腦子的角落,暫時讓自己完全不去想他,至少等到他到了鬱南厘清線索再說。
胡州和鬱南不算遠,而且陸玉均騎得還是那匹黑馬,腳力相當靠得住,不到一天就已經到了鬱南。
據廣汶所說,此處的風雨樓人是在一個山上被看見的而且本地人很少看見風雨樓的人,那麼說來,在很大程度上他們定居隻能是在那附近。
隻是不知道是山裏還是山腳呢?
要想知道究竟是哪裏,自然是要去找的。不過到了地方陸玉均就有點想歎氣了,要知道鬱南的山可一點都不少啊!
難不成要一個一個山頭地找過去?
別逗了!
這麼傻的地毯式搜索陸玉均自然是不可能用的,然後他繞著附近的小鎮走了一圈,最後打了個賭。
瞅準了一個最有可能藏人的山頭,然後賭他們就在這裏。
陸玉均賭對了嗎?當然是賭對了的。說是賭,但是也下了不少推測的功夫,運氣和智力交集在一起的賭局,對陸玉均而言贏麵相當大。
他站在一個看起來像是小村落的地方,有些哂笑,沒想到為了隱藏他們也是煞費苦心了。
若不是他是打聽好了這裏根本沒有村民而且做了搜查準備的,大概還真有可能被這些人忽悠過去。
可是下一刻陸玉均就發現了不對勁。
這裏沒什麼人,而且,有血跡。
陸玉均眉頭微蹙,走上前細細查看,竟然發現了被隱藏起來的打鬥痕跡。
這種幾乎看不見別人的地方,竟然還有人費心將痕跡隱藏起來?
究竟是何人在這裏動手?
陸玉均推開一扇半掩的門,小心地一步步走進去,一邊走一邊問道:“可有人在?”
屋內必然是沒有回音的,陸玉均也還是繼續往裏走。
屋內看起來也略顯整潔,和普通的村民屋子差不多,除了那一看就根本沒怎麼用過的農具和杯碗。
陸玉均愈發確定這裏的確發生過打鬥,而且應該是一方麵具有壓倒性優勢。
他將堂屋看了仔細並沒發現更多的東西,然後掀開了簾子,欲查看裏屋。
然後裏屋內的場景讓陸玉均愣住了。
風雨樓樓主!
那個不可一世的風雨樓樓主,竟然口吐鮮血、手腳扭曲地死在了這裏!
震驚在陸玉均的腦海中不斷增強,隨後他立刻發現,這個裏屋的一切打鬥痕跡都留存著,一點都沒有被掩蓋。
為什麼?為何要留著這裏的痕跡,反而掩去屋外和堂屋?!
正在陸玉均摸不著頭腦之際,就聽見屋外一陣淩亂的腳步聲傳來,門簾被人猛然掀開,領頭的來人看著陸玉均滿是震驚。
“你是誰?!”身後的一個人並不認識陸玉均,第一反應是喝問陸玉均的身份。然而陸玉均還沒有來得及解釋,那人就又驚喝道:“你殺了樓主!”
這一聲喊出,其他人跟著露出了震怒的神色,紛紛拿出了自己的武器擺出陣勢要讓陸玉均償命。
之前那個看見陸玉均表露出震驚的人也收回了神色,轉而和其他人一起堅持指認陸玉均是殺死風雨樓樓主的凶手。
陸玉均此時百口莫辯,他十分明白自己是被人陷害了。而且剛才那人的神色變幻告訴他,他這次被陷害,很有可能是替人背了個鍋。
風雨樓的殺手要圍殺一個人說不上難,可是要看那人的身份和武功。
這次來的人一看就不是什麼特別厲害的高手,竟然連陸玉均的臉都沒記住,恐怕都隻是中下級別的殺手。
沒等他們發難,陸玉均就已經縱身躍向了一邊的院牆消失無蹤。走前隻給他們留了個話,“我跟你們樓主沒有你死我活的愁怨,要想找真凶,還是從你們樓內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