篁則猛地回過神來，打開門向外看去，就見到陸玉均正站在門外，笑著抱拳一禮，道：“好久不見，篁則兄。”
“陸兄弟？真是你！”
對陸玉均的到來，篁則是真的無比意外。當年陸玉均誤入苗疆，兩人結識後沒過多久，陸玉均就回中原了。本以為陸玉均並不會再來，沒想到今天還能再見到老朋友。
篁則難得的十分開心，連忙走上前，扶著陸玉均的後背就邀請陸玉均進屋：“陸兄弟快請！真沒想到你還回來苗疆！”
陸玉均哈哈一笑，道：“我自己也沒想到今天會來。”
將人請到屋內坐下，篁則問道：“陸兄弟此次來苗疆，可是有什麼要事？”
陸玉均展開扇子輕搖了下，輕笑道：“也沒什麼大事，主要是我去胡州找人，順便就來這裏一趟。”
“是陸兄弟之前一直在找的人有消息了？”
陸玉均苦笑了一下，搖頭道：“我倒希望是，但並不是同一個人。”
篁則也歎了口氣，“這麼多年了，沒想到陸兄弟還沒有找到你妹妹。”
是啊，都這麼多年了，他的妹妹，也不知道到底在哪裏……
甚至，究竟還在不在人世……
陸玉均的情緒低落了一瞬間，篁則還未等開口安慰他一下，陸玉均就又笑道：“說這個幹什麼，還是說說你吧。”
篁則頓了頓，也苦笑了出來，“我還能有什麼好說的。”
陸玉均抬了抬頭，看了牆上掛著的畫像一眼，“這麼多年，篁則兄還是走不出來？”
“走出來？”篁則低垂著頭，盯著手上的一道疤，“說的簡單，做起來……比拚命還難。”
陸玉均搖頭一笑，“拚命有什麼難的，不過就是悶頭衝。反而是看起來簡單的事情，要做起來，困難百倍。”
篁則扭頭看了看畫像，歎息道：“當年阿囡去得太早，都沒來得及給清兒留下什麼東西。”
提到故人的死，陸玉均沉默著。風淙，就是篁清的母親阿囡，是當年的苗疆聖女，也是數一數二的美人。也正因為這雙重的身份，她的愛情，注定摻雜了太多的東西。
無論是真心，還是權勢，都無法從中抽離。
最後，哪怕她作出了選擇，還是沒能逃過那一關。
“我也有錯。”陸玉均一手握拳抵住了嘴唇，“如果我當年能早點出關，也不會讓嫂夫人就那麼離開。”
似乎是想起了當年妻子的死，篁則的苦笑裏多了幾分淒惻，“這怎麼能怪你，閉關這種事如果那麼好控製，也就不是閉關了。”
陸玉均有些默然，或者說他也不知道該對當年的事說些什麼。一些遺憾已經鑄成，往事不可追，逝去的人也再無可挽回。
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
篁則抹了把臉，強打起笑臉道：“好了，不說這些了，說點別的。陸兄弟知道清兒的婚事嗎？”
陸玉均也順著篁則的意思轉移了話題，點頭道：“略知一二。”
然而陸玉均又問了一句：“篁則兄怎麼想起和大淵聯姻？你就不擔心，篁清會不甘心？”或者過得不幸福？
篁則肯定是不會對篁清的婚事有任何輕忽的，篁清可是他和愛人唯一的孩子，即便父女倆整天爭吵不斷，他也還是深愛著自己的孩子。
“這件事我也是深思熟慮過的，想了大概有一年了。”篁則抬頭看向陸玉均，“陸兄弟經常在中原行走，對大淵的狀況應該了解得比我多。你對現在的大淵有什麼看法？”
陸玉均垂了垂眼瞼，勾起一邊的唇角，“亂。”
官場亂，戰場亂，皇家亂，民間亂。
無處不亂。
篁則猛地一拍桌子，道：“就是亂！這個亂字，我看了許多年，也是最近才看出幾點門道。”
陸玉均目光掃過篁則的手，眸中帶著點深邃的漆黑，“篁則兄是想借大淵的亂，來換苗疆的穩？”
這句話是問出來的，但是陸玉均的目光卻是滿滿的肯定。
篁則輕蔑一笑，“他們都以為阿囡走了之後我就萬事不知了，篁正這些年安插了多少人，收買了多少人，我心裏一清二楚。我沒說、沒動，不代表我什麼都不知道。”
陸玉均了然一笑，含笑道：“篁則兄果然藏了一手。”
“我那個兄弟整天盯著我這個聖主的名頭，我不藏一手，跟找死也沒什麼差別。”篁則想起篁正那些沒間斷過的小動作，就是一陣冷笑。
既然如此，陸玉均幹脆放開了問：“那篁則兄沒發現蠱坊的異狀嗎？”
篁則輕瞥了陸玉均一眼，調笑道：“還以為你不會開口，還是說出來了啊。”
陸玉均攤了攤手，“反正你都知道，我說出來能怎樣。”
篁則拿手指點了點陸玉均，陸玉均聳聳肩一副你奈我何的樣子。篁則輕哼一聲，“你小子真是心大，我可是苗疆聖主，你隨隨便便在我苗疆刺探情報，就不怕我把你留這？”
陸玉均嘖了一聲，“行了篁則兄，誰不知道誰啊，別鬧。”
篁則還就真拿陸玉均沒辦法，說道：“寶付把人藏進去的第二天我就發現了，但是一直沒動作。”
“篁則兄知道他們關進去的是誰嗎？”陸玉均一臉神秘地問他。
這個問題篁則還真不知道，於是他問道：“陸兄弟知道是誰？”
陸玉均輕輕笑了笑，往胡州方向一指，“是前胡州布政使，駱統。”
“胡州布政使”一出，篁則就知道事情有點大。他沒想到篁正這麼大的膽子，敢直接把駱統給藏在蠱坊。
篁則見陸玉均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於是徑直問道：“陸兄弟可是有什麼消息？”
“消息當然是有的，端看篁則兄想問的是哪方麵。”
篁則現在懶得跟陸玉均賣關子，“就是西南官場最近風緊的事，還有我那個未來女婿閑王。”
陸玉均眨眨眼，笑吟吟道：“篁則兄其實什麼都清楚啊，何苦非要裝做無能的樣子。”
篁則白了陸玉均一眼，道：“說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