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探壬謄會這種事情,有了陸玉均幫忙基本是穩妥了。於是第二天宗鐸就不見了人影,大概是和當地的探子商討正事去了。
不過這就和陸玉均無關了。
一天在無所事事的悠閑下過得很快,到了夜裏,陸玉均連夜行衣都沒換,直接去了壬謄會。雖說白天無所事事,但還是看了探子交上來的圖紙,對壬謄會整體的布局也有個大致的了解。
“但果然不能完全相信圖紙啊。”陸玉均站在一處空地搖頭歎道。
這壬謄會能發展至如今這般地步,必定是有些能耐的。如此輕易就被朝廷的探子拿了老窩的圖紙,未免也太過愚蠢,原來不過是張半真半假的圖。
陸玉均回憶了下方才所走過的路線,轉頭卻見之前的路出現了一棵樹,好想他是從那邊穿過來的一樣。
走到那棵樹旁,陸玉均還摸了摸樹幹,的確是一棵根植在這裏的樹。
那就比較有意思了。
這裏竟然還有會奇門陣法的高人。
陸玉均運起輕功上了樹頂,目之所及全是和這裏差不多的院子。當時他看圖紙的時候就覺得奇怪,這宅子建造的也太特別了。
沒想到在這輪廓之下,卻是暗藏玄機的。
難怪宗鐸要找他來這裏救人,換個人,可能就要被壬謄會抓住了。
想著,陸玉均飛身而起,躍向另一邊的屋頂,而在地麵巡邏的幾個人半點沒有發現。
這裏的陣法還不夠成熟,搭配上密集的巡邏,基本上能攔住八成左右的宵小。但是如果真的是有點能耐的人來,作用還是不大。
不過也難怪,畢竟這麼個小地方,基本也不會有什麼江湖高手偷襲。如果不是出了邱喆這件事,他也不會來。
隻是現在的麻煩在於,他之前看的圖紙隻有那個大致輪廓是真的,而具體的宅子布局都難說真假。所以,他還要盡快找到這裏的牢房,才能想辦法救出邱喆。
陸玉均四處看了看,在另一波巡邏隊走過去後,躍向了另一個更高一點的地方。
入夜的壬謄會並沒有很安靜,在西邊的一處院子中,正爆發著激烈的爭吵,雖然這爭吵顯得有些單方麵。
“你本來就不能那麼做!”立在窗邊的青衫男子麵帶怒容,正一手背後,一手扶在窗邊,對著屋內坐在桌旁的黑衣男子厲聲嗬斥道。
反觀黑衣男子,即使被嗬斥,依然不急不忙地慢慢喝了口茶。喝完還皺了下眉頭,暗自嘟囔著:“這麼苦有什麼好喝的,還是酒好。”
聲音雖小到別人聽不見,沈義荃還是看出了這人又沒聽自己說話。
“你給我好好聽著!”
趕緊把茶杯放下,楚崎正襟危坐,對著沈義荃討好著笑道:“我聽著呢!你說的我都好好聽的,我知道錯了!”
沈義荃眼一瞪,雖然鑒於他清秀書生的形象實在沒什麼壓迫力,但是還是唬得住楚崎,“你不要隻知道說你知道了,認錯那麼快,從來不知悔改!”
楚崎也一臉的委屈,要是讓那些無比敬佩他的人看見了,一定會覺得自己出現了幻覺。
“那邱喆又不是什麼好人,我這麼做,難道不算是為民除害嗎?”
“你這是胡鬧!”沈義荃聽他這般強詞奪理,頓時就是一股火氣湧上心頭,“貪官汙吏自有朝廷核查處置,哪用得著你來插手?!”
“朝廷處置?”楚崎臉上微微顯出嘲諷的表情,小心著不想讓沈義荃發現,“如果朝廷真的處置了邱喆,我也不說什麼。可是邱喆仗著自己有呂樅做靠山,惡貫滿盈,朝廷所謂的處置就是罰錢80萬兩?隨後官複原職?”
沈義荃也是一噎,朝廷這般做法,他也是心存憤懣的。
“就算罰他80萬兩,還不是搜刮一頓民脂民膏,隨後還是照樣做他的大老爺!罰錢有什麼用?!”楚崎咬牙切齒,拳頭也是握得緊緊的,竟是一副非要邱喆死才甘心的架勢。
沈義荃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也知道楚崎主意已定,是不可能更改的。
他將整件事在心頭過了一遍,歎道:“無論如何,你這麼做,都是給自己留把柄,而且是致命的把柄!一旦這件事讓人拿來作筏子,整個壬謄會都吃不了兜著走!”
楚崎原本還委屈不滿的神色瞬間就變成了嬉笑,還湊上前去,笑眯眯問道:“原來阿荃是擔心我,我就說怎麼突然就發起火來了。”
沈義荃強忍著翻他一個白眼的衝動,維持著自己的君子形象,冷淡道:“我顧忌的是壬謄會和上下的會眾,和你有什麼關係?還有,不要叫我阿荃,我的字是知行。”
“不,我喜歡叫你阿荃,反正也隻有我這麼叫,挺好的嘛。”
將手中拿著的茶杯雙手遞給沈義荃,楚崎嬉笑不變,道:“至於其他的,你說怎麼就是怎麼,來喝口茶潤潤喉。喊了這麼半天,也不心疼心疼自己的嗓子。”
沈義荃接過茶杯抿了一口,懶得跟他在糾結稱呼問題。多長時間了,提了多少遍也沒見他改過。聞言又瞥了楚崎一眼,“你如果不氣我,我也用不著衝你喊。”
“這可就冤枉我了,”楚崎拿走沈義荃喝過的空茶杯,癟嘴道,“我可從來沒想過氣你。”
“你總是這麼亂來,還不是氣我?!”長這麼大,從來沒見過這麼混的混小子!
楚崎見他又要生氣,連忙認錯道:“好好好,我錯我錯,都是我的錯,我以後再也不這麼幹了。”
沈義荃疑惑地皺眉看他,“真的?”
“你看你,我不保證你就說我不知悔改,我說了你又不信,那到底要我怎樣嗎?”楚崎覺得自己委屈得不行。
如果楚崎真的認錯改正,沈義荃當然不會抓著不放,可惜這家夥的前科實在太多,而且屢教不改。
“既然你真心改正,我也就不多說什麼了。”沈義荃走到桌邊坐下,楚崎也跟在他身後巴巴地湊上去,“如果不是你這次做的太過分了,我也不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