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指婚
初秋的天氣暑氣仍舊極重,悶熱的天氣加上丁牧的心煩意亂,讓他一夜都在床榻上翻來覆去,無法進入夢鄉。
秋高氣爽,怎麼看都有些扯淡。
直到第二天,天蒙蒙亮,丁牧才堪堪睡去,暫時的將武嶽告訴他的事情拋在了腦後。
不過,尚未睡多久,他就被一道敲門聲給驚醒。
平複了一下心緒,丁牧睡眼惺忪的打開門,門口站著的人並沒有出乎他的意料,是劉婷。
今天的劉婷,顯然是經過了一番精心打扮了的。
她的臉上塗了一層淺淺的胭脂水粉,讓丁牧有眼前一亮,煥然一新的感覺。
往日的劉婷看上去都是英姿颯爽,今天難得的多了一些柔柔弱弱。
尤其是她一改往常穿緊俏武士服的習慣,穿上了一襲鵝黃色的衣裙,一頭秀發沒有用發簪挽在身後,而是閑散的披著,有幾縷秀發調皮的搭在她的肩頭,讓她身上巾幗不讓須眉的氣度消散一空,多出了一些小女人氣息。
這樣裝扮的劉婷,你別說,還真是有著另外一番韻味,那種特殊的味道,為劉婷那張算不上絕美的麵孔增色了幾分,讓劉婷看上去也有了那麼幾分天香國色的感覺。
看到丁牧眼中一閃而過的驚豔,劉婷嘴角扯起一縷得意的笑容。
可接下來丁牧的一句話,卻讓劉婷臉上掛著的笑容戛然而止。
“大小姐,你今天沒吃錯藥吧,平常的打扮不是好好的嗎,怎麼今天風格大變,難道大小姐你打算放棄行走江湖,改為相夫教子了?”
劉婷心中暗恨,皮笑肉不笑的對著丁牧說道:“是啊!相夫教子!”
說著話,她的媃夷就抬起一把掐住了丁牧腰間的軟肉,“我現在就相夫教子給你看看,哼,你也不看看都幾點了,還不起床,難道不知道走鏢回來的第二天需要開晨會,要是我不叫你,你今天肯定又遲到了,到時候又該遭人詬病。”
丁牧看了看天色,發現確實天色已經大亮,的確差點錯過了晨會,因此對著劉婷笑道:“是啊!還真是多謝大小姐了,你稍等一下,我現在就去洗漱,待會去開晨會。”
說完這句話,丁牧就把劉婷給晾在了一邊,讓劉婷心中一陣委屈。
要知道今天之所以這樣打扮,可是因為有一件關於她的大喜事,本來還想著讓丁牧看看她從來不露於人前的打扮,好好驚豔一番,誰料丁牧的反應當真是把她給氣壞了。
嘴角勾起,露出一副促狹的笑意,劉婷望著丁牧心中暗道:“讓你氣我,那我現在就不告訴你那件事,我倒要看看待會你會是什麼反應。”
丁牧的動作很快,沒用多久,便穿戴整齊,出現在了劉婷的麵前。
如今快十三歲的丁牧,身高和體格和成人沒有什麼兩樣,這就是武者練武的好處,身體發育的速度比一般人要快很多。
十六歲及冠,丁牧要不了幾年,就會是真正的翩翩少年郎了。
“走吧,我們去開晨會!”丁牧長身而立,笑著說道。
劉婷看著丁牧,麵頰飛上兩朵紅暈,局促的點了點頭,“嗯,走!”
兩人並肩往外走去,男俊女美,真有一種神仙眷侶的味道。
往龍威鏢局前廳而去,一路上遇到不少龍威鏢局的鏢師,他們看到劉婷,都覺有些古怪,議論紛紛。
丁牧看了看自己身邊的劉婷,還是沒有忍住心中想說的話:“大小姐,我說你今天到底是怎麼了?突然這副打扮,你看看,不光是我覺得別扭,就是其他人也覺得別扭。”
劉婷沉木不語,臉色陰沉,她在意別人的看法做什麼?她真正在意的是丁牧的看法。
感覺到劉婷在生悶氣,丁牧閉口不言,同樣沉默著往前廳而去。
前廳之中,總鏢頭劉遠山已經入座,同丁牧一起走鏢定安城的那群鏢師們業已到齊,隻差丁牧和劉婷兩人。
丁牧和劉婷來到前廳中以後,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坐在主位上的劉遠山麵露傷悲的環顧四周,視線一一掃過大廳中坐著的一眾鏢師,口中發出一聲低沉的歎息,“你們這次走鏢定安城辛苦了,一路上你們每一個人的表現丁鏢頭已經和我講過,所以你們每個人所得的俸錢我已經準備好,等會,你們去賬房領取就好。”
說完活人的事情,劉遠山自然不可能不說死人的事情,他表情沉重,聲音中可以聽得出很重的遺憾之意:“對於你們這次走鏢中死去的同袍,我深表遺憾,不過做我們這一行,你們都知道其中凶險,矯情的話我就不說了,鏢局之中的規矩你們都懂,我們龍威鏢局對於死去的弟兄向來都極為優待。死去十一人的撫恤金我已經準備就緒,你們領取俸銀的時候一並領取了,然後代替鏢局對他們的親人說一句抱歉。”
劉遠山知道一句抱歉挽回不了什麼,但是過刀口上舔血生活的他們,如何不知道自己早晚會有那麼一天,死者已矣,活著的人還是要繼續活下去。
也就是劉遠山為人仁義,對於手下的鏢師們不管生死都能夠做到問心無愧,這一點,丁牧還是很讚同的。
“好了,你們散去吧!這一次走鏢大家都辛苦了,拿了俸銀好好休息一下,我準備休息幾天。”劉遠山臉上的凝重逝去,帶著笑意說道。
到了他這個年紀,圓滑世故,對於情緒的掌控已經能夠做到收放自如,比真正的演員都要到位。
鏢局中的鏢師們對著劉遠山拱手一禮,便匆忙離去了,他們要做的事情很多,死去的那些兄弟們就像是一座大山,壓在他們的心頭。
他們能夠存活,是那群死去的兄弟用命換來的,若不是那群死去的兄弟,他們現在可能同樣在黃泉路上。
等到鏢師們散去,劉遠山笑意盈盈的望向丁牧,那眼神,綠油油的,讓丁牧心中生起了一種極為不妙的感覺。
他很想現在離開大廳,可劉遠山沒有發話,他直接離去,明顯不妥。
強壓下心中的恐慌,丁牧抬頭望著劉遠山,臉上笑容憨傻,“總鏢頭,您有什麼話就直接說吧,這樣看著我,我心裏難受。”
劉遠山一愣,旋即發出一聲哈哈大笑,“丁牧啊!這趟獨自走鏢,還是走遠鏢,感覺如何?”
丁牧沒想到劉遠山會問這個問題,謙遜的說道:“總鏢頭,跟著呂鏢頭學習了兩個多月,呂鏢頭教我的東西在這次走鏢中基本上都運用到了,隻不顧我覺得自己還有很多需要學習的地方,不然也不會讓鏢局中的兄弟……”
說到這裏,丁牧眼中神色黯然。
“不,你不需要放在心上,鏢局中死去了十一名鏢師我也很難過,但那並不是你的錯。”劉遠山搖了搖頭,“定州境內的大熊、野貓兩山我聽說過,凶險不比西涼山中差,你能夠帶著鏢局的兄弟們完成這趟走鏢,已經很了不起了。”
丁牧眼中神色依舊黯然,死去的那些鏢師們,將會永遠成為他心中的痛處。
劉遠山起身走到丁牧身前,伸手拍了拍丁牧的肩膀。
丁牧在劉遠山眼中的確是一個很不錯的年輕人,不論是心性還是天資都比他的愛徒肖勝要強很多。
“丁牧,別難受了,你的能力鏢局中的鏢師們有目共睹,經曆了這次遠鏢,相信你已經成長了起來,可以獨當一麵了,以後鏢局就要靠你們年輕人了,等到你們的修為增強到可以震懾群雄,我也可以安心的退下來,頤養天年了。老咯,再提打打殺殺,就有些力不從心了。”
“爹爹,您可沒有老,不是有一句話叫做老當益壯嗎?”劉婷眨巴著水靈靈的眸子俏生生的說道。
輕輕搖頭,劉遠山臉上笑容濃鬱。
他倒背著雙手度步走向前廳的側門,走向鏢局的後院,“婷兒,丁牧,你們兩個跟我到後院來一下!”
劉遠山的話讓丁牧有些詫異,後院是劉遠山日常起居之地,他身邊的女眷都是居住在後院中的,比如說劉婷,比如說劉婷的娘親。
按理說,關係沒有親密到一定程度,丁牧根本就沒有資格踏入龍威鏢局的後院。
可劉遠山突然讓劉婷和他前往後院,這……
丁牧心中不妙的感覺更重了一分,他有心想要拒絕,但劉遠山根本就沒有給他拒絕的機會。
龍威鏢局後院,和前院相比,就要小上了一分。
不過後院中環境清幽,有一方小小的蓮花池,讓丁牧感受到了一股雅致韻味。
劉遠山此時已經坐在了蓮花池旁的一座涼亭中,涼亭中此時隻有三個人,這三個人中,劉遠山和肖勝二人丁牧都認識,隻是有一名氣度優雅,風韻猶存的中年婦人丁牧卻有些陌生。
跟在丁牧身邊的劉婷適時的對丁牧悄聲說道:“那名婦人是我娘,怎麼樣,漂亮吧!”
丁牧把這句話聽在了心中,卻並不說話,徑直的向著那座涼亭走去。
看見丁牧和劉婷兩人一起走過來,肖勝眼中閃過一抹陰冷。
原本他還心中興奮,以為自己的師傅和師娘叫自己到後院中,是為了宣布他和劉婷的婚約。
可當他看見丁牧也到了後院中的時候,臉色就立即陰沉了下來,他心中花花腸子很多,隻是一想,就想到了一種可能。
那種可能讓他心中的殺意無限膨脹開來,望著丁牧和劉婷的雙眼之中竟然都有些微微泛紅。
不過他的城府在經曆了南詔國東炎城一事後就有了很大的變化,饒是心中殺意澎湃,還是被他強壓在了心底。
“總鏢頭,夫人!”出於禮貌,丁牧謙恭的行禮叫道。
劉遠山點了點頭,倒是那名婦人表現的很熱情,她起身拉著丁牧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就讓丁牧坐了下來,“孩子,你就是遠山口中常常提到的丁牧吧!果然是一表人才,我聽遠山誇你,耳朵都快聽出繭子來了。”
婦人的話讓肖勝心中的殺機更甚。
丁牧憨厚的撓了撓腦袋,臉上神色靦腆,“夫人,您可別這樣誇我,我就是一個粗人,和肖兄相比,差的可太遠了。”
婦人表現出來的熱絡讓丁牧心中生起的那種不好預感越來越強烈,他隻想逃離此地,不願意多待一刻。
因此,他當即對著劉遠山拱了拱手,“總鏢頭,我突然想起來自己還有些事情沒做,若是沒事的話,我這就告辭了!”
“丁牧!”劉遠山尚未說話,劉婷就大叫出聲。
丁牧低著頭,不加理會。
劉遠山搖了搖頭,有些無奈。
不過他想到自己女兒的性情,又看了看明顯想要逃走的丁牧,心中的想法反而堅定了下來。
他對著丁牧和藹一笑,“丁牧,今天叫你到後院來其實是有一件事情想要宣布,這件事不僅和婷兒有關,還和你有關,我們必須征詢你的意見。”
心頭跳動,丁牧望著劉遠山。
“我家婷兒喜歡你喜歡的緊,因此,我想了一下,婷兒年紀也不小了,而丁牧你也要不了幾年就到而立之年,因此就想將婷兒許配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