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假寐的聆聽者,智慧與天真(1)

扁鵲迅速掙脫了二灰的纏咬,轉身就向外退去,想立即拉開安全的距離,然而就在此時,張良已經抬起了假寐許久的目光。

緊摁在狼背上的右手伸開,青綠色的治療之光緩緩消散,而後左手攤開言靈古書,右手中指輕巧上揚,潛藏體內醞釀已久的魔藍能量迅速湧動,伴隨著,一麵三米寬的螢火色壁壘瞬間立現於扁鵲身後。

“言靈?壁壘”

刹那間的一轉身,觸不及防的扁鵲已經觸碰到了壁壘。後揚的左手手指觸在薄如蟬翼的螢火色能量上,轉瞬之間,言靈魔道的力量立即侵體而入,迅速地侵蝕著扁鵲體內的所有神經係統係統。

扁鵲知道已經反製不及,在被言靈魔道強行致暈之前,他隻能用抽空的右手立即伸進了貼身的藥箱裏,想去拿什麼東西。

然而張良卻沒有給扁鵲絲毫的機會,在扁鵲碰到“言靈?壁壘”的同時,他毫不猶豫地揚起一頭銀發,縱身浮力,從二灰的背上倏然飛起。

“二灰,退開。”

張良懸浮於虛空,仰頭一聲清喝,聲音落地之後,二灰立即聽話地向後退開,隻在原地留下懸空的張良與被壁壘致暈的扁鵲。

直到二灰退去之後,張良瞳孔中目光一凜,左手上的言靈古書自如地翻飛起來,右手一伸立即單手結印,而磅礴的魔藍自體湧出,更強大的言靈魔道軒然釋放。

“言靈?侵蝕!”

螢火色的言靈符文從虛空中幻現,帶著詭秘的生命力環環飛舞,就在張良與扁鵲腳下的地麵上,劃結出了一張神秘的圓形法陣。而後的一瞬間,張良右手印結一動,魔道自虛空發出召喚,大量的螢火色光芒便從法陣中平地盛放,像衝天的光束般透過陣中的二人。

那光芒是絢麗的言靈之火,在穿透陣內的物體時,會灼燒一切存在的能量有機體。張良本人是施術者,自然不會受到侵及,但是扁鵲這個被施術者,就像一個儲滿魔藍能量的罐子,處在法陣之中,立即引受了言靈之火的燃燒。

絢麗的言靈之火蔓過扁鵲靜止的身軀,透過他細質灰白的皮膚,以他體內的魔藍能量為柴草,無聲無息地徐徐焚燒著。扁鵲全身受到言靈之火的燃燒,痛苦不已。雖然體表沒有任何創傷,圍巾衣物也都整潔如故,但是在魔藍湧動的體內,螢火色的言靈能量已經狠狠灼燒了他的五髒六腑,對他造成了不可言喻的內傷。

身處法陣之中,言靈之火的焚燒是任何人也難以承受的,扁鵲自然也一樣,身受痛苦的他想要立即逃離,可是無奈被“言靈?壁壘”強行致暈。眩暈之中的他隻覺得萬物皆空,眼前一片花白,根本動不了身體去躲閃,隻能靜止在言靈魔道的法陣中,經受著言靈之火的侵蝕與焚燒。

張良懸立在虛空,眼看著扁鵲身受這巨大的痛苦,雙瞳之中卻凜然不變。雖然他一向理智果斷,但是也很少會這麼狠心,這麼全力地去重傷別人,凡事總要留度,哪怕那個人是敵人。

而現在,張良的魔道攻擊,全都沒留一絲情麵,仿佛他這一出手,就是真的要拿下扁鵲的命。

然而扁鵲本人的命,也不會這麼容易被拿下——被言靈之火燃燒著內髒血脈的扁鵲,終於還是拚命從眩暈中清醒了過來,他畢竟也和張良同為魔道法師,對魔藍的高度領悟,使得他能更快脫離魔道的控製效果。

雖說快,但他也被“言靈?壁壘”強行致暈了十秒有餘,也就是這十秒的時間裏,他全身經曆了言靈之火的洶湧燃燒。

扁鵲掙紮著睜開雙眼,伸手從藥箱裏抓出一個盛滿綠色液體的玻璃瓶,猛地向地上一摔。

清脆的響聲過後,玻璃瓶破碎成一地晶瑩,而淺綠色的液體飛濺而出,在地麵上溢開了一個綠色的液體法陣。墨綠色的煙霧與詭秘的宣發而出,與侵蝕法陣的言靈之火雙雙消磨,而扁鵲以此擋住言靈之火的灼燒後,便輕身一躍,立即退出了侵蝕法陣的傷害範圍。

眼看著扁鵲突然閃開,張良也沒有急追而去,而是凝視著地麵上兩兩重疊,相互消磨的法陣,尤其注意到了那液態法陣中散出的墨綠色煙霧,其中凝滿的,是同時摻染了鬼魔道與醫魔道的詭異毒性,一旦接觸,就能毒侵人體。

張良由是眉目一凝,立即解除了“言靈?侵蝕”的進一步釋放,然後縱身飛到三米之上的虛空,避開了墨綠色煙霧的侵及。

而扁鵲一閃逃開了“言靈?侵蝕”的持續攻擊後,一直退到了距離張良十步開外的距離,才俯下身體,重重地喘息起來。

先前被致暈的十數秒裏,他正麵承受了言靈之火的持續燃燒,五髒六腑之內已經受到重創。才剛剛張開口喘息的瞬間,就是一口濁血從嘴裏吐出,落在黑色的土地裏,凝出一片刺眼的暗紅。

扁鵲從藥箱裏取出一張潔布,擦拭了嘴角的血跡,然後又從藥箱裏取出一管蔚藍色的藥劑,拔開塞口後,把整管藥都倒入了口中,一邊微皺著眉頭,一邊盡力緩和著呼吸。

“啊嗚!啊嗚!”先前被張良喊退的二灰,遠遠瞅見扁鵲被重傷在地後,像是幸災樂禍一樣地叫喚起來,直到出言嗬斥,才停下聲來。

而聽著灰狼的叫喚聲,俯身在地的扁鵲,也終於抬起沉重的腦袋,凝目遠望著懸空的張良與蹲守的灰毛奎狼,凝滯的目光裏,看不出任何表情。

“真是大意了……”扁鵲一邊喘息著,一邊吐露出冰冷的聲音,話音裏凝著淡淡的悔恨,“就奇怪一頭灰狼怎麼可能經得住‘鵲羽’之毒,可笑我還以為是這種動物體內有某種抗毒因子……”

“原來真相隻是你在背後保護著它……”扁鵲的目光緩緩上移,直落在張良飄曳銀發下的麵龐。回想著之前看到的那一幕,他很快就得出了結論,回想著,張良將手摁在灰毛奎狼背上,手與灰毛縫隙間溢散的青綠色光芒……那樣的青綠色光芒哪裏還有其他可能,隻能是一種存在!

“張良,千算萬算沒算到,你的召喚術——居然也是‘治療’!”

“很意外吧。”張良腳踏虛空之中,一身整潔的纖布風衣在黑色長風裏飄蕩,而他的雙眼,隻嚴肅地凝視著俯身的扁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