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訴言,扁鵲的獨角戲(2)

“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唯一的機會……嬴政沒有機會重來,我也就沒有機會重來……所以一定成功,必須要成功……”扁鵲忽而又平息下來,神色詭異地凝縮著瞳孔,嘴裏反複絮叨。

“其實我不怕項羽、劉邦他們的。雖然嬴政、白起他們很怕,視其為心腹大患,害怕被其阻礙到‘阿房宮計劃’。”扁鵲轉了一下目光,忽然又不知所以地自說自話,“但是我不怕,也不擔心項羽和劉邦,甚至其他的任何人。”

“因為他們並不知道古術魔道,我就是讓他們下到地底七層去看見一切隱秘,他們也最多隻能看出我們在做忤逆人倫的事,而根本看不懂淩池是什麼,我們融煉淩池又是為了什麼。”

“他們不懂,所以也不會知道破壞淩池的辦法是什麼……所以我不擔心他們,放著讓他們去毀淩池,他們也毀不了,反而還會把命搭進去!”

“但是你知道。”扁鵲靜靜地凝視著沉寂的張良,聲音變得無比淒冷起來,甚至帶著些許顫抖。

“你知道古術魔道,還知道殺死千瞳蟒的辦法,所以你也知道淩池——以及知道破壞淩池的辦法。”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讓花木蘭潛進鹹陽宮是為了什麼嗎?你以為我們真的會蠢到認為,你隻是想讓花木蘭趁機偷襲鹹陽宮,手刃嬴政嗎?”不明緣由的,扁鵲忽然又歇斯底裏地咆哮了起來。

“你是想讓花木蘭去救羋月!救出羋月讓她來破壞淩池!”扁鵲詭異地咆哮著,忽然又平息了下來,聲音淒冷地說道。

“沒錯。你想的沒錯。羋月是我們已知唯一一個能破壞掉淩池的人。隻有修煉了能化形的妖係魔道的她,才能活著通過淩池,去破壞整個禁術的核心法陣。”

“你知道的這一切,我當然也更知道。”

“所以你以為花木蘭能輕易救出羋月嗎?即使她不背叛你,即使她活過了宮本那一關,即使她找到了羋月!她也救不了羋月的。”

“早在三年前——早在我們開始行使計劃時,我就用古術魔道裏的‘縛妖水晶棺’提前封禁了羋月了,縛妖水晶棺!封印妖道的至強古術,隻能從外部破壞,而且必須知道其封印的穴口之處,才能破封。但水晶棺的穴口,花木蘭怎麼可能知道?”

“雖然我覺得殺了羋月才是最萬全的策略,但是嬴政不同意,舍不得……”扁鵲說著,又沉息了下來,隻由細微的聲音流轉在齒間。

這一刻的扁鵲,在這死寂無人的黑地裏,是露出了往常從未顯露的模樣。時而瘋狂,時而淒涼,時而又靜謐,那邪異的氣質,真的就像個尚有呼吸的鬼一樣。

“還有你,你孤身來到黑地,就是為了殺了我吧。你一定覺得還必須殺了我這個真正的施術者,才能停息最後的淩池。我知道,我當然知道。”

“老實說,我確實還有點忌憚——倒不是怕死,是怕你真的能通過殺死我來阻礙到淩池最後的釋放。那就功虧一簣了。”

扁鵲忽然長出一口氣,無聲的歎息起來。

“你太可怕了,張良。對我來說你太可怕了。”

“你知道的太多了,能做到的事也就太多了。我可以不擔心項羽,不擔心劉邦,不擔心任何人,但是必須擔心你。”

“我們已經付出太多了,必將實現的‘輪回日’決不能被阻止。而隻有你死了,我們才能真正放心。”扁鵲深深地看著已經了無聲息的張良,看著他那沉靜無光的雙眼,目光裏又是透出了那抹淒冷。

“所以你也別介意我用了這樣的手段對付你——實在不敢再遇上什麼意外了。難說你手上真的有對付我的辦法,隻有先用毒倒你,才能讓人稍稍安心。”

說完這句話後,扁鵲忽然地抬起了腳步,再二灰驚惶地注視中,無聲向前走去。

他手上流轉的青綠色光暈開始漸漸消散,“鵲羽”的毒在空氣裏溢散得很稀薄了,已經不必再用“治療”去抵禦,於是他也就停下了召喚術,放下了自己的手。

而後一直走到張良和二灰的跟前時,他一手按住二灰毛茸茸的大腦袋,用強大的氣息壓製住它,防備它逃離,然後又輕飄飄地舉起另一隻手,伸到張良沉寂的臉前。

“雖說你現在跟死了也沒什麼區別,但是為了安心,還是得徹底殺了你。”扁鵲歎著淒冷的聲音,伸出纖細的手指就向著張良的眉心指去,隻要將指甲落到張良眉心的穴位,深修醫魔道的扁鵲輕而易舉就能斷掉張良最後的生息。

然而扁鵲剛剛探出手,卻忽然下意識地停住了,纖細的食指和中指懸在離張良眉心一寸遠的地方。

這時,扁鵲不經意下移的視線落在了張良的手上,他看到沉寂的張良一手僵硬地抱著古書,而另一隻手摁在二灰的背上——就是那隻手,手掌與灰色長毛緊密地貼合著,縫隙之間正悄然無聲地溢散著青綠色的光息。

青綠色的光……那喚發生靈與自然的生命氣息!

難道說……?!

看到這一幕,扁鵲的目光完全凝固了。他於是猛地太起頭,正正地望向張良那張沉寂的麵龐,也就這一瞬間,他才忽然發現,張良強大的氣息正潮水般散開。

“大意了!我就說,一頭狼怎麼可能抗得過鵲羽的毒!原來……”

凝著滿臉的震驚,扁鵲不敢再有絲毫猶豫,立即收回了手指,同時下意識地就往身後退去。

然而二灰卻猛地張開大嘴,咬住了扁鵲的腿,感受到了張良的氣息後,二灰也終於不再驚惶,而是迅速牽製住了敵人。

扁鵲憤怒地凝視著狠狠咬住自己小腿的灰狼,立即就將體內魔藍能量引向腿部,借升騰的魔壓強行震開了二灰的嘴。

但也就是此時,漆黑的長風忽地掠疾而過,吹過扁鵲焦急的麵龐,也蕩起了張良一頭淩而不亂的銀發。

隻見張良抬起麵龐,沉靜地直視著咫尺距離間的扁鵲,雙眼張出深邃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