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地——在三境上的曆史與地理典籍中幾乎空白的詞彙,沒有任何一本書記載著黑地背後的意義,隻能從字麵揣測它環境裏一切皆為黑色的定義。
男人在踏足秦楚之前甚至不知道黑地的存在,在潛入阿房宮時,他是第一次親眼目睹了其真麵目,那萬景皆出黑色,萬物皆如死灰的地理環境給了他太深的印象。
那是一片了無生息的詭異境地,是的,了無生息。雖然樹木、花草、甚至飛鳥走獸都還是照常地生存著,但那死寂的黑色卻仿佛給一切烙上了印章,它們,已經是區別於自然萬物的存在了,他們的存活,隻是某種意義上的死亡。
甚至它們的存在本身,都是在昭示一種死亡的象征。
就像一片寧靜的地獄。
男人不能想象,自然界怎麼會生出這樣一片完全死黑的地域,隻能理解為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但是後來,在進入阿房宮後的所見所聞,卻逐步加深了男人對黑地的認知與印象——深達千米之下的黑色土壤,藏在地層裏融煉的金紅色液池,尤其是當他站在淩池邊上聽到張良對黑地、淩池、獻祭頭骨、禁術“輪回日”的一切關聯因素發出的驚呼時,他就知道,這黑地,比他想象的還要更加恐怖。
為什麼在秦楚鹹陽以北八百裏外會有一片黑地?為什麼那些人要在黑地的地層裏融煉淩池?為什麼黑地會跟消失在傳說中的禁術產生關係?
如果說這一切的背後都有著某種嚴密的關聯,淩池、禁術、黑地之間存在著某種不為人知的因果鏈的話——淩池隻能在黑地融煉,禁術隻能在黑地釋放那——
“為什麼世界上還會有第二片黑地?”男人深深地凝視著眼前死黑的景象,再次發出了無聲地執問。
眼睛所見的種種跡象都表明黑地是極其特殊的一種地理環境,而男人顯然不相信漫無目的的自然會偶然地生出兩片同樣的死亡黑地。
自然沒有這種意識,也更不會去為了禁術而創造這樣生息死寂的地域——除非
“除非黑地的起源……是人為的……”男人凝縮著瞳孔,脫口而出了這個可怕的想法。
是啊,隻有人才能有意識去做到這種事,隻有人才能把這一切足以導向世界末日的事物全部聯係起來……就像嬴政他們不顧一切,不擇手段地融煉淩池,釋放禁術一樣。
黑地的存在,恐怕也與人有關……
人的意識,才是世上最可怕的。
——陵城戰場。
戰場之上,廉頗為了避免他和鍾無豔力量的對決震傷他人,而率先衝出了士兵密集的戰場,前往了平原以西北方向的一片叢林。
鍾無豔看著廉頗雄壯的身影離去後,也遵守承諾,同他一起離開了戰場……隻不過,她是掄起重錘氣勢洶洶地朝他衝去……
而戰場上的數以萬計的士兵們,看到兩個力量彪悍的硬角色終於離去,不論是百獸軍團還是禁衛軍,都下意識地鬆下了一口氣。但轉瞬後,他們又淩冽目光,握緊兵刃,朝著敵方奮勇衝殺。
野獸聲亂,刀鋒芒斷,血流遍地,人死沙場。
戰鬥,依然在殘酷而激烈地進行著。
此時,在遠處鼎力決戰的項羽和白起目光自然地覺察到了廉頗與鍾無豔的離去,他們都注意到了戰場局麵的微妙變化。
項羽心裏知道,這對他們而言是優勢,廉頗帶走了鍾無豔後,龍且季布就能抽身出來領兵作戰,正麵戰場上的軍戰將變得有利許多。
“鍾無豔這個蠢貨!”白起凝視著鍾無豔舞錘遠去的身影,忍不住在心裏一聲怒罵。但鍾無豔已經脫開戰場,他也不可奈何,眼下,他自己也還有項羽這個強大的勁敵,正麵的軍戰,隻能聽天由命了……
——鹹陽宮城正宮。
鹹陽多風,夏至的烈陽裏,涼風從宮外遠遠吹來,搖曳著女子櫻紅的發鬢與葉紫的裙角。
佇立在陽光與宮樓交錯的陰影中,花木蘭揚著高束的長發,目光嚴肅地凝視著那個出現在百台階上,正宮殿下的孤絕身影。
他穿著一身扶桑風格的藏藍色衣甲,麻綢的單衣襯著一身堅硬的肌肉,寒鐵的甲胄上印著三輪勾玉的紋章,發端束著一條藍帶,腰側纏著兩柄刀劍。下巴留著淩亂的短須,左眼上有一道細長的劍痕,麵容滄桑而目光鋒利,儼然一個浪跡天涯的劍客形象。
花木蘭在審視著他的一身形象,他也在注視著花木蘭的每寸動靜。
“花木蘭,你終於來了。”宮本武藏用刀刃一樣鋒利的目光掠過花木蘭嬌美的臉龐,滄桑的聲音裏摻著幾分顫動的銳意。
“看來你是候我多時了。”花木蘭凝著兩目寒光,氣息銳利地回應著。
“沒錯……”宮本武藏用手按著腰間的刀劍,沉聲說道,“為了與你一戰,我在鹹陽宮裏守候許久了。”
“為了與我一戰?”花木蘭略顯詫異地說道,“我與你前無瓜葛,後無仇怨,你為嬴政賣命我可以理解,但為什麼一定要與我一戰?”
“請閣下明示。”
“我們當然無仇無怨。”宮本凝視著花木蘭,用低沉得沙啞的聲音說道,“但我看中了你‘傳說之刃’的名號,決心與你一決雌雄,分出劍法高低!”
“都是虛名罷了。”花木蘭淺笑一聲,又對宮本武藏問道,“而且你已經是聞名天下的‘扶桑劍聖’了,又何必再癡迷於名號和決鬥?”
宮本武藏沉息了片刻,凝視著花木蘭的目光,左眼上的劍痕生出莫名的寒意。
“決鬥之路永無止盡,我誓要戰遍天下劍士,追求天下第一的極之劍道——這是我畢生所誌!”
“所以,還請閣下接下我的戰書,與武藏決一死戰!”話音如沉雷般一落時,宮本武藏手指一撥,腰上刀劍已經泄出了一寸鋒芒。
花木蘭麵對著宮本武藏的執意相逼,沉凝了片刻後嘴角輕微地翹起,映出半臉冷笑:“果然是傳言中的扶桑劍聖,注孤生癡迷於劍道。”
“看來不出劍,我也過不了你這一關啊。”
宮本目光堅定地落在花木蘭身上,手緊緊地按著刀柄,聽到花木蘭那一句話後,沉聲說道:“那麼,請指教了。”
宮本的話音從嘴裏脫出,剛剛飄落在空氣中的刹那,就被出鞘的劍鳴聲劃斷,兩道寒光在他腰間一閃,一段淩厲的旋風已破空而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