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後——
“所以,士兵們情況怎麼樣了……”漫遊嚼著一隻青蘋果,靜靜地問道。
黃昏時分,漫遊坐在涼亭下,頭靠著白馬,夕陽的紅輝將白馬和他拉出長長的影子。
“情況不太好……”各個兵團的軍官圍站在漫遊旁邊,聲音低沉地向他說道。
“幾天前,由那幾隊士兵在陵城裏查出的問題已經無意在軍隊裏傳開了。現在,全軍隊的人都知道陵城糧食空缺,田地荒廢,疑有災荒……原籍屬陵城的士兵們都很擔心他們親人朋友的情況,疑慮陵城這三年到底發生了什麼,而其他士兵見陵城這樣的重要城市都遭遇奇變,不禁都在擔憂自己的家鄉親人是否安好。再加上這接連十日以來,不知源處的雲之歌在整個陵城飄揚不止,勾起了許多士兵們思念故土和親人的強烈心情——現在,多種因素一應而發,大家的情緒都相當低落,總之情況很不容樂觀……”
“因為心情的低落,大家的食欲也很差,今天炊事點造的飯,剩了很多……還有,許多士兵都希望高副帥你能上書陛下,好好問一下這三年來,陵城——乃至整個秦楚,到底好不好?”
“大家現在被思念和困惑的心情折磨過頭了,都很焦慮和激動,昨天甚至有人想逃出城去,逃回自己的故鄉看看情況,被我們及時發現,抓回來了。”
“好了……我知道了,就這樣吧。”士兵們還想接著說,但漫遊立馬擺手攔住了他們,咽下口中嚼碎的蘋果,心裏默默地歎了一口氣,卻沒有心情再吐槽。
“呃……高副帥,我們不用采取些什麼行動嗎?現在的情況可很糟糕啊,大家的心情低落,整個大軍的軍心就渙散,而軍心是整個軍隊最關鍵的東西啊!”
“對啊!別的不說,這雲之歌從哪來的我總得查清楚吧!連續放歌十日之久,肯定是人有心為之的,況且我們上次派出去查探情況的兩隻軍隊到現在都還沒有消息回來,人也不知所蹤,這麼蹊蹺的情況,我們應該派更多的軍隊出城把事情好好查清楚啊!”
“沒錯!應該查清楚!我聽說我們派出的兩隻軍隊是在進入陵城沿麵的山林之後失去消息的,那山林裏肯定有鬼……還有,項羽他們棄城離開後我們也一直不知道他們的所蹤,那麼短的時間,他們能走到哪去?依我看,他們鐵定是頓守在了這山林之中,放歌影響我軍軍心,又伏殺了我們派出探查的軍隊!”
“對!肯定是他們,高副帥,末將認為,我們應該立即組織重兵,包圍山林,全麵向裏進攻,一舉剿滅項羽劉邦他們!”
幾個兵團將領一下就激動了起來,一個接一個地跟漫遊建議,好像恨不得立即就帶兵向著山林衝殺過去。這麼十餘日過來,他們也一直聽著飄揚不息的雲之歌,但他們畢竟是為軍將領,其心性比大部分士兵要成熟得多。聽著這飄揚不息的雲之歌,他們最先想到的就是陰謀,所以越聽越煩躁,尤其是後麵幾天看著士兵們情緒逐漸低落,他們就越發地覺得不能再任由事情這樣發展下去了,於是所以將領聯合,一起來建議漫遊采取緊急行動。
“我知道了……但我們不能輕舉妄動,白起說過,在他趕到之前,我們不能輕易開戰。”漫遊默默地嚼著青蘋果,又一次擺手阻止了想繼續提議的幾個將領。
“高副帥,請你聽我們一言……”但幾個將領依然心情交迫,不願休止。
“我說我知道了……”漫遊抬起頭看了他們一眼,無奈地又一次說道,“等白起主帥臨至,再有他做決定。”
幾個將領顯然還不願就這麼結束,但他們卻也都不敢再冒犯漫遊了……雖然漫遊人很平易,從不生氣,也不威嚴,但到底他是一軍副帥,無論情理,都必須尊重的。於是幾個將領不再堅持,聽了漫遊的話,輕歎幾口氣後,都轉身離去了。
剩下漫遊一個人,靠著白馬坐在涼亭下,目光隱隱透出幾分困惑。
“項羽劉邦……你們兩個老賊到底想做什麼啊?”
——夕陽西下,殷紅色的夕光灑滿了山頂之上,染紅了岩石與褐土,也染紅了烏騅項上淩亂的黑色鬃毛。
烏騅,那是一頭高大的駿馬,四肢強健如牛,全身烏黑透亮,而詭異之處是,它四蹄之上生有利爪,張開嘴巴,露出的盡是刀刃般的鋒齒。它雄傲地立在夕陽之下,項上的鬃毛淩亂地在山風中飄舞,身上散發出一種沉穩內斂而凶極如虎豹的野獸殺氣。烏騅,這頭天生奇相的烈馬名為烏騅,它是項羽的坐騎之獸。
此刻,烏騅頓立在山頂的獵風中低吼著,而項羽此刻也沉立在它一旁,頂著被獵風吹舞著的獅髯藍發,神色肅穆。
“還沒有張良和花木蘭回來的消息嗎?”
“還沒有……”劉邦站在山頂的另一角,目光遠望著被夕陽染紅的天空之外,“我已經派人從陵城的地下暗道潛到後城門之外去查探過了……沒有任何消息。”
“已經十天了……”項羽神色焦灼,沉聲說道,“張良說了十天之後就是施行計劃的好時機,但這個計劃的施行必須得有他在啊……”
“嗯,如果原計劃不成功的話,還必須由張良他本人來施行後備計劃!”劉邦說著,眼神裏也不由的透出幾分焦急。
“後備計劃的準備都做好了吧?”項羽想著問道。
“嗯,前城門和後城門,我都做好了準備……隻等張良到來,我們就可以施行作戰計劃了。”劉邦回答道,“我也覺得,今夜是最好的時機啊……可惜,他還未趕回來。”
項羽沉住聲,沒再說話,他心裏真的很不願意放棄今夜的機會,白起現在還尚未抵至陵城,這對他們的計劃而言,現在簡直天賜良機。夜長夢多,誰能說得清白起什麼時候就趕到了呢?所以,必須把握時間和機會啊。
可是如果沒有張良在的話,就不能施行後備計劃,如果期間出了任何一點意外,項羽劉邦他們這近一個月以來的準備就會全部化之烏有,最後,還不得不直麵與敵軍二十五萬人的正麵戰爭。
所以,真的難以抉擇。
而與此同時,張良花木蘭正騎著二灰在到往陵城的最後一段路上飛奔著,一步一步,一寸一寸,抓緊每一分每一秒地前行著。
夕陽灑在山頂上的紅光漸漸變深變暗,霞雲在天穹中隱去了身影,而星群開始忽隱忽現地閃爍起了微茫。
時以至夜,項羽和劉邦仍然佇立在山巒之頂,等待著張良花木蘭的歸來。
準確地說,他們連一切的作戰部署都已經準備好了,欠的,真的就隻是張良了。
星芒閃爍的夜穹下,山風也不自然的清涼了起來,烏騅睜著與身體一樣漆黑的瞳孔,無聲地低吼著,連綿了十日未絕的雲之歌在耳畔飄揚,而項羽和劉邦的目光卻始終注視著山林下那片被草木遮掩住的暗道出口,期望著能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看到張良花木蘭騎著灰毛奎狼從中衝出。
但他們始終沒有看見期待的身影,卻反而等來了季布焦急的腳步聲。
季布手持一封信函,從山林中焦急地跑來,一直跑到項羽和劉邦的身邊。
“報告楚王,漢王——我們突然收到了一封邊城的急信,是用烈羽鷹在一日之內急傳而來的。”季布看著項羽劉邦說道,言畢,立即講手中信函呈上。
項羽接過信函,立即撕開信封,取出了裏麵的函件一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