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我最後還是決定了用張良這個把握不大的計策,這有兩個原因。”項羽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其一,這本身就不是一場正常的戰爭,嬴政為一己私欲而顛覆整個秦楚的生息,而今卻又再用秦楚的人丁為軍隊來與我們戰鬥,他根本不在乎那二十多萬人的死活,隻當他們為炮灰來削損我們,讓我們一個國家的人自相殘殺——這樣的戰爭根本不能容忍!所以我同意張良的觀點,這一戰能不打就不打,盡可能避免無意義的正麵戰爭……當然我知道,再重的情義道德,到了揮血如雨的戰場上,都沒有猶豫的機會……但在此之前,如果有機會的話,我還是願意試試張良的計策,來避免這場自相殘殺的戰爭。”
“而其二……”項羽說道這裏時,回過頭凝視著劉邦,“是基於一些個人情義的判斷,因為你很相信張良這個人,而我,很相信你!”
“嗯,我的確是很相信張良……”劉邦看著項羽,嘴角露出一絲笑容,“我相信,他的計謀一定會有奇效的!”
劉邦這樣說著,眼裏不禁浮現起那日張良在聯軍帥帳中提出的驚奇計謀。
“——我提議,放棄陵城!”
倒退二十日,項羽劉邦還未退出陵城,張良花木蘭還未前往黑地阿房宮時,在聯軍帥帳,張良一臉認真地說出了這句話,頓時引來在場眾人匪夷所思的震驚。而張良卻神色平靜地麵對著眾人的驚疑,說出了他的提議的理由和他想出的迎敵計策。
張良提出這個提議的理由當然是為了避免和敵軍無意義的正麵戰爭——“我們沒有必要也沒有任何意義要與這二十多萬的大軍交戰,他們隻不過是被嬴政用權謀控製的二十多萬顆棋子——從漢王的情報網收集到的消息來看,嬴政曾經自己起手招募的兵已經在三年前與徐福的最終一戰上全部犧牲了,而且是被他用作吸引火力的炮灰犧牲掉了。所以,他現在手中能有的這二十多萬大軍大概都是他在三年前登基時從內國征集的新兵,這些兵,是他早在三年前就為了對付你們而準備的軍力,真的打起來,我們即使能贏也必定損失慘重,但更重要的是嬴政根本不在乎這些軍隊的死活,權當炮灰來堵我們的生路。甚至,他在征集完這些士兵後就對內國各城發起了強權征城民力的計劃,破壞了秦楚百餘城的生息,還將那麼多人用為建阿房宮的奴隸。所以切實來說,這二十五萬大軍其實都是嬴政的仇人!隻是他們被困在千江嶺訓練了三年,根本不知道外界發生的事,而被嬴政利用——這二十五萬大軍根本不會想到,他們的城市,他們的家人,都已經被嬴政毀壞了——而我們要讓他們知道真相!”
而張良所謂的計謀,就是讓項羽劉邦帶領所有軍隊和城中所有老弱百姓,一起離開陵城,留下一座空城給隨後征伐而至的二十五萬敵軍。
然後他們進入陵城外的山林裏頓守,這樣首先避免了正麵交戰,還能利用山林的地形優勢將百獸軍團的力量發揮到最大,形成一條堅固的防線,與敵方二十多萬的大軍對守。
同時,在敵軍還未兵臨之前,項羽得派人到秦楚各地,收集各個被嬴政攻破的城池的城牌!越多越好,盡可能全部收齊,留有重用。
然後,當敵軍進駐陵城,而項羽他們據守山林,兩方相互平靜後,去找幾百個會樂器的人在山林麵朝陵城的地方連天鳴奏秦楚著名的雲之歌,不要間斷地鳴奏十日,一直到張良花木蘭他們從阿房宮趕回……
這就是張良計謀由項羽劉邦實施的具體部分,平麵看來,這其實根本不像一條軍戰策略,而像一條針對人心的計策——但張良要做的,的確就是攻心!
既然不能與這二十五萬人正麵廝殺,就要用攻心的方式來解決這場戰爭——項羽和劉邦也能知道張良這計策的核心——他就是意圖喚醒這二十五萬人心中對親人、對故鄉、對國家的真情,然後想辦法讓他們知道這三年裏內國的真相和嬴政的真麵目!
他要用計謀瓦解這隻殺氣熊熊的鐵甲雄師,甚至將他們轉化為己方對抗嬴政的力量!
他提議放棄陵城,是為了用這城,圈住那二十五萬未知真相的人!
——這時,項劉聯軍與嬴政兩方的勢力都在把握時間,先後向著陵城這個戰爭核心帶聚集。
漫遊任職副帥,帶領嬴政旗下二十五萬大軍先行進駐了陵城,建立城防,以逸待勞,等待白起的到來。
項羽劉邦帶軍鎮守在陵城外的山林中,以百獸軍團散布山林形成堅固防線,又令數百名樂師用擴音器對著陵城日夜更替鳴奏雲之歌。他們在等待張良花木蘭的歸來。
白起協亞瑟、鍾無豔,帶領了鹹陽宮的十萬禁衛軍日夜兼程趕赴陵城助陣,意圖與漫遊兩軍會和後,以三十五萬大軍的絕對性優勢一舉攻破項羽劉邦的聯軍。
至於張良,他正與花木蘭騎著二灰從黑地衝出,日夜奔襲趕向項羽劉邦處。他要抓緊為數不多的時間,將嬴政真正的陰謀告訴項羽和劉邦!
現在,他們所剩的時間都不多了,每時每刻都在爭分奪秒,而他們每個人心中也都有各自的計劃與思量,最終,指向這一場在陵城的大戰!
而在他們諸方注目於風雲交彙的陵城時,千裏之外的鹹陽宮城外,還躺著一個人。
他醒來的時候,是躺在森林裏的一條小溪邊上
溪流聲清響悅耳,漫過他陷入長久昏迷而麻木的耳畔,描繪著這個世界的生機,讓他知道,他還活著。
韓信睜開惺忪的雙眼,看見頭頂上被林木葉群遮掩著的幽靜的天空,似輕鬆而又沉重地歎了一口氣。
他下意識地掙紮著,活動自己麻木酸痛的身體,從草地上坐起身來,這時才發現,自己身上被纏滿了一身的白色繃帶。然後他微微側目,看到自己曾染血的輕甲衣物都被掛在溪流裏的一塊石頭上,任不斷流過的溪水衝洗著上麵的血跡。
這時,韓信漸漸回想起來了,回想起了那些浴血的屍魔在他身上咬下了口口傷痕,回想起了白起將他狠狠壓製在地上,回想起了嬴政居高臨下的俯視,回想起了他奮不顧身地衝進鹹陽宮城,回想起了王昭君最後的淚……
“不!!!”韓信猛地一聲嘶吼,身體不住地顫動著,他都想起來了,醒過來的那一刻,曾發生在他身上的一切就如噩夢一般追襲而來了,瞬間溢滿了他的心口,斥滿了他的瞳孔。
“嗬……別一副噩夢驚醒的樣子好吧。”一個熟悉而蒼老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回響而來,湧入了韓信耳中。
他猛地一驚,瞳孔深縮地望向四周,明知聲音是從各個方向同時傳來,卻還是下意識地想去找尋這個聲音的來源……並且,他找到了。
在他的側前方,十步以外的一棵茂密古樹上,一個披著一身麻布鬥篷的人閑坐在樹的枝幹上,手中把玩著韓信的長槍。
“不過醒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