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算上在下,攔得住嗎?”一個沉穩的聲音毫無預兆地在附近響起。
花木蘭眼中閃過一絲驚疑,剛才和鍾無豔的戰鬥太激烈,她根本無暇顧忌四周,不想在段時間裏,竟有人來到了後城門。
她立即應聲望去,隻見一個強壯的戰士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城門正中心,雙手摁著一柄立在地上的金劍,默默守在城門前。
隔著灰暗的夜色,花木蘭努力看清了那個男人的臉,那是她白天裏見過的勇士——亞瑟!
鍾無豔和亞瑟的位置一前一後,而花木蘭正處在二人中間,位置極其不利。花木蘭微微皺起眉頭,暗自思考著如何先破開這二人的包圍。
氣氛突然又變得極其寂靜,而正在此時,一聲輕靈的獸喚在周圍響起,不經意地打破了眼下寂靜的氛圍。而花木蘭也下意識地應聲望去,隻見在高高的城頭上正匍匐著一隻狼形身影。
但在月光照耀下,花木蘭很快看清,那隻似狼的身影並非狼,而是一隻……狐狸!
絢彩的小狐迎著淒寒月光輕輕叫喚著,而後雙瞳散發處寶藍色的光芒將自己全身覆蓋其中。在那藍色光暈中,小狐發生著奇異地變化。
當藍光消逝時,一個頭生狐耳,後長絨尾的美豔少女就嫋嫋婷婷地俏立在城頭上,用寶藍色的大眼睛遠遠望著靜立於城內的花木蘭。
“妲己奉主人命令,阻止要離開陵城的壞人!”少女用嬌嫩的聲音說道。
花木蘭已經沒心思震驚那個由狐狸變化而成的人了,現在,她的處境變得極其的不樂觀——三個強者在圍擊她!
看來這才是陵城真正的圍局啊。花木蘭心中暗暗想到,對方根本沒打算用那些脆弱的巡邏軍隊來阻止她,而是將圍局設在了後城門,而這裏,早已有強者佇立,隻等她入局!
——秦楚,墨林城。
寧靜的房間內,張良正靜靜地禪坐於虛空,不聞外物,而隻憑意識做著跨越時空的思考。
突然,一絲詭異的危機感在張良瞑目的視覺中閃現,令沉寂於思考的張良突然被驚醒,驚動之大,直令他靜坐於虛空的身體都晃動了一下。
危機感,沒錯,就是一種強烈而敏銳的危機感,雖然它隻是在張良眼中稍縱即逝,但還是給張良留下了不小的驚覺,而且,在那一閃而逝的危機中,張良看到了花木蘭!
張良的意識是從小在言靈古書的沉浸中成長的,他的整個心靈與感知都受到了言靈古書內預言奧秘的長久浸潤,所以,張良本身的意識也染有言靈古書的神秘力量——洞穿時間的預言力量。
就像超越邏輯的第六感,盡管微弱,但張良始終對他的一切感覺都予以重視。
而且,這一次,還是和花木蘭有關!
“蘭蘭有危險……”這是張良現在最直觀的感受。危險……危險……張良的意識突然變得緊張起來,甚至略帶畏懼,他排斥,他擔心,他害怕,花木蘭遇險!
“不行!我得去找蘭蘭……”張良心中思緒翻飛,做著各種各樣的思考,但某個意識突然越出了思考的重圍,令他迅速決定,他要去找花木蘭。
沒有遲疑,張良立即懸身而起,腳踏虛空,飛出了房間,去往墨家正廳。
機關城一戰後,張良與韓信還是先回到了墨家,韓信雙臂肌肉撕裂,需要治療,而且看到內國真相後,他情緒和心理上受到刺激太大,也需要些時間冷靜……
至於他們之後的打算,韓信決定立即返回龍舜城,將內國這三年來發生的一切,這一切震驚曆史的真相都告訴項羽劉邦,讓他們這兩個主權者再做最後的決定。
而張良,他原本自然是要與韓信一起的,且不說他是韓信的義弟,光是親眼目睹了事關一國生息的大事,他也決不能坐視不理啊,其中畢竟牽扯了那麼多人的性命啊……隻是現在,他恐怕不能同韓信一路了……
正廳之中,韓信與墨子正在商談要事。
“你確定現在就要走嗎?”墨子看著韓信,神情嚴肅地說道,現在的時間已是夜半,“你雙臂肌肉的拉傷還未完全愈合……”
“嗯。”韓信重重地點下頭,顯然是已經下了決心了。
隻見他凝著深沉的目光,頓了一下說道,“事情太大,牽連的人太多。這三年裏,我們被陛下用這麼決絕的方式封鎖在邊城,全然不知他對內國百二十城做出了如此驚天動地的事。”
“不論陛下到底為了什麼樣的理由,做出這一切都實在太荒謬太瘋狂,我必須盡快趕回邊城,把內國的真實情況告訴楚王和漢王……讓他們再來想辦法阻止陛下……”
“至於手臂上的這點小傷……就讓它在路上愈合吧……實在沒時間耽擱了……”
墨子默默聽著韓信的話,不經意地閃動了眼裏的目光,從韓信的話裏,他聽出了他對皇上還心存殘念啊……
也是啊……不論怎樣,那都是當今聖上,一國之心,眾人所忠的君主啊……不論他做了什麼,都要相信他有自己的理由,應該給他機會啊……
隻是,皇上未必會給他們機會!
“韓信,你可想清楚了……不論是你來墨林城的途中被察覺,還是在這次攻城戰中出手,你的行蹤肯定都已經暴露了——現在嬴政方麵,肯定已經知道了你進入內國並看到了真相的事!”
“也許你進入內國時他們未能及時覺察與阻攔,但是此時此刻,他們卻絕不會讓你把內國的真相帶回邊城——他們一定會出動強大的力量在路上攔截你,絕不會讓你活著回到邊城去的啊!”
“這歸途之路險惡萬分啊!你知道嗎?”
“我知道,我想清楚了——”韓信抬起頭,目冽寒光,“不論多危險,這條路我都必須走!”
“三年啊!我們被困在邊城的信息封鎖中三年而全然不知!一想到這點,我就感到無比的後怕……若不是此次有墨子前輩你精心設下的計策,我們還不知道要被困在其中多久……”
“如你所言,現在舉國一百二十一座城市隻剩下五個城市還在堅守獨立……我們已經沒有時間再拖了——所以無論如何,我現在一定要即刻趕回邊城,將這重要的信息傳回!”
在說出這段話時,韓信心中想著的其實不是一路可能的危險,而是那記憶中王昭君雪一般清冷柔軟的笑容。
是的,當他堅決地做出這個返回邊城的決定時,放下的不僅僅是個人的生死安危,更多的,是對王昭君的思念。
當知道內國慘痛的真相後,韓信就知道自己現在不能去找王昭君了,而且他當時最先想到的就是王昭君的境況。但仔細想想他就放心了,好在王昭君所在的北夷冰族並非秦楚政權的統禦區,秦楚內國發生的事應該也對他們影響不大,王昭君應該是安全的。
此時,家國的重任再一次落在了韓信年輕的肩上,但他擔得住。
一想到這三年裏他和楚王乃至漢王都安然地生活哦在這樣一個巨大的陰謀之中而渾然不知,他就感到無比地恐懼。這三年裏,還發生了多少聳人聽聞的事,他還不得而知,但他決不能讓這一切再拖下去。
必須立刻將消息送回龍舜城,才能在秦楚事變前抓住一線生機。所以,為家國,他再一次放下了個人感情。
“你心意堅決,自然最好——早些將消息傳回邊城,巨麵的轉機自然也更大一些。”看到韓信堅定的目光,墨子就放心了。他本來也就是要讓韓信將消息帶回邊城去的,畢竟現在國難當頭,能有能力阻止這一切的,也就隻有身處邊城手握軍權而尚不知情的兩個護國王了。
所以,在這個曆史的轉折時刻,一定要有能堪重任的人將這重要的消息曆盡艱險帶回邊城……現在看來,項羽確實沒選錯人啊。
“但在你走之前,我還要再提醒你幾件事啊……”墨子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一路危險,不可大意。
就在此時,一臉焦急的張良突然闖進了正廳,打斷了墨子與韓信的交談。
“墨子前輩,信哥……我有急事……”張良看著兩人驚訝的目光,平息了一下心情,緩緩說道。
“抱歉,信哥,我恐怕不能陪你回邊城了。”張良看著韓信,一臉堅決地說道,“花木蘭有危險……我必須得去找她……”
韓信與墨子一臉驚疑地看著眼前莫名焦急的張良,顯然對他剛才所說之話感到費解
“你怎麼知道花木蘭有危險?”韓信下意識地問道。
而旁邊的墨子在聽到“花木蘭”這個名字時,眼角不經意地抖動了一下,顯然他對“傳說之刃”的名聲也是略有耳聞的。但是,他也並沒有說什麼……
“感覺。”張良簡明扼要地說道,但他看到一旁的墨子還在困惑之中,就又補充解釋道,“我從小研讀言靈古書,意識長期浸潤古書內的神秘預言力量,深受其感染,所以得我的冥感極其敏銳……”
聽到張良的話,墨子臉上的疑惑才有所釋然。而另一邊,韓信在聽到張良說出“感覺”二字時就懂了,他對張良很了解,自然知道他在冥感上的敏銳。隻是他剛才一直注意到的都是,張良不管說著什麼,眉上都散不去的憂慮。
他是真的很焦急!
“你去吧,阿良!去救她!”韓信對張良肯定地說道。
韓信其實很能理解張良這種心情,如果王昭君遭遇什麼不測,他也會像張良這樣焦急,乃至比他更加擔心,所以他又怎能忍心挽留張良呢……縱然他接下來得獨自麵對一條艱險無比的歸城之路。
一旁聞言的墨子心裏卻很著急,但目光閃爍間,他卻也沒說什麼。
“嗯,那我即刻就去”張良應了一聲,也不再說什麼,就準備離去。
“等一下——你知道她在哪兒嗎?”韓信突然問道。
“知道……大概算知道。總之有個模糊的方位感。”張良回答道。
“隻有方向,那你得找到什麼時候?而且你飛著雖輕鬆,但速度這麼慢,趕得上嗎?”韓信又繼續問道,顯然是作為一個兄長對弟弟負責的關心。
張良沒有說話,他知道自己速度不快,要找到花木蘭得花不少時間,但好在他是預感到的危機,現在的花木蘭應該還沒有遇險,也就是說還有一段時間給他趕路,但盡管如此,他也得加快速度才行。
“你們等一下。”這個時候,墨子突然說話了,“有樣東西要給你們!”
墨子說著便轉身走到正廳旁邊的休息室裏,過了片刻後,拿著四隻形狀普通的褐色皮靴走了出來。
“這叫疾步之靴,是我以機關術所造的物器之一。”墨子說著將那兩雙靴子遞到了韓信和張良手中。
“靴底有特別的機關術結構,能自發引動你們體內的魔藍能量,然後大幅提升你們的移動速度。這些我原本就想交給你們,好讓你們加快速度趕回邊城,雖然現在事情有變,但你也用得到,就穿上它速速趕去吧。”
張良看著那兩隻造型普通卻仿佛充滿魔力的靴子,不經一奇,又想起自己身上還揣著的那個奇異的鏡筒,他便不由地在心中感慨,機關術果然神奇啊……
事不宜遲,張良立刻換上了那兩隻疾步之靴。腳剛一接觸靴底,張良便感到自己體內的魔藍能量被靴子緩慢的引動起來。同時令他驚訝的是自己懸空的腳底仿佛律動起旋風,隻要輕微一動,他便能疾行百步遠。
“多謝前輩相助,我先行告辭了。”言罷,張良又對韓信點了一下頭,然後便轉身疾飛而去。
飛出幾步後,張良忽然停住身體,回頭看向韓信,目光裏帶著擔憂與愧意。
“信哥,你回邊城的路上一定要萬加小心啊……”
其實,張良當然是知道此回邊城一路的艱險……但花木蘭身受險境,他卻實在擔心不已,必須離韓信而去……所以,也隻能對韓信抱以愧意了……
“放心吧!你信哥是誰啊?這點程度的危險是攔不住我的。”韓信看著張良,詼諧地擺擺手,輕笑著說道。
“嗯,我相信你的實力,信哥。萬事小心。”張良朝韓信堅定地點點頭,而後不再遲疑,回身飛去了。
看著張良疾身離去,墨子不經意地問道:“那個花木蘭,和張良交情很深吧?”
“算也不算吧。不過,對張良而言,花木蘭是他很重要的人啊……”韓信在一旁默默回答道。
墨子默默聽著,卻也不多言語。
過了片刻後,他才又緩緩出聲:“不過張良一去,你的路就更加艱險了……我希望你能最好心理準備。”
“我知道……我已經最好準備了——不論此路多麼凶險,我都一定要將消息送回龍舜城!”韓信堅定說著,目光之中仿佛燃起了炙熱的火焰。
“嗯!”墨子看著韓信目光裏的堅決,欣慰地頷首。
“那我就即刻趕回邊城了,前輩。”韓信對墨子說道,然後便換上疾步之靴,轉身離去。
而墨子看著韓信這步步遠去的身影,眼中卻閃現著遲疑之色。
“等一下。韓信。”知道韓信走到門口時,墨子才終於將他喊住。
“還有什麼事嗎?前輩。”韓信回頭看向一臉猶豫不決的墨子。
此刻,墨子的神色確實流露這莫名的遲疑,而且眼神極其複雜。
“其實,國事當前,這事我是不該說的,但是,出於個人的道義,我覺得還是有必要將此事告訴你。”墨子依舊神色猶豫地說道,但他也知道,話已至此,他心中猶豫之事肯定是要說的了。
“嗯?有什麼事,前輩請講。”看到墨子猶豫的神情,韓信也知道恐怕事情不小,但當墨子說出下一句話時,他整個人都驚動了。
“我聽說,你與北夷冰族的冰霜公主結有婚事,是吧?”
“對,沒錯!”聽到墨子談到王昭君,韓信立刻神情大變,在這種特別的時刻,還會有什麼好消息嗎,於是他立即緊張地追問道,“前輩,是不是王昭君出了什麼事?”
“冰霜公主我不知道……但,前幾天接到消息,北夷冰族,向嬴政的政權臣服了……”墨子終於還是將心中的話告訴了韓信。
而此刻,聽到墨子所言的韓信卻完全震住了。北夷冰族向嬴政的政權臣服,這是多麼駭人聽聞的事!
且不說他們臣服嬴政之後會遭到怎樣的處置,光是他們的臣服,就足夠令人震驚了——北夷冰族是活在冰原上的高傲種族,千百年來,曆代秦楚帝王都想將他們納入統治,但始終不能折服他們的傲骨。
韓信決不相信,王昭君會帶領一族之人向嬴政這樣的君主臣服,也不敢想象,嬴政是用了怎樣的手段才折服了這個冰雪一樣孤傲的種族。
但不論什麼情況,現在的北夷冰族肯定發生了情況,冰霜公主王昭君也肯定遭遇了什麼……
“昭君!昭君!”韓信立即想到的就是王昭君的安危,他整個人如身陷滔天巨浪,不能自拔。他不敢想象現在的王昭君正麵臨著怎樣可怕的境況。
之前所有的一切,不論是雙臂的撕裂還是歸途中的重重危險,都沒能動搖韓信即刻趕回邊城的決心。但現在,他動搖了,與張良一樣,花木蘭的安危使張良焦急,而此刻王昭君的安危也使他趕回邊城的決心動搖了!
他想去救王昭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