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風暴將臨

性格所在,她絲毫不想掩飾自己。

櫻紅色長發高高束起,一身紫色纖衣勁裝,上身裹著緊身鱗甲,腰下係一圈紅髯紫裙,背上縛著一柄巨劍,細眉紅瞳,滿目英氣與周身美氣渾然一色,不韻而發。

花木蘭獨自行走在秦楚邊城的街道上,與生俱來的強烈氣場使她成為了道路上的焦點,但她絲毫不在意路人們投來的驚異的目光,隻是凝視著前方自己要去的地方。

“花木蘭,唐曌國最強的女劍士,女帝親封的‘傳說之刃’。”街邊的木樓頂上佇立著兩個人影,站在左邊的纖瘦男子低聲說道。

“恐怕也是天下最強的女劍士了。”站在右邊的是一個全身穿戴鎧甲,連頭顱也套在戰盔之中的男人,他凝望著下方步步遠去的花木蘭,說道,“她背上背著的就是巨劍‘蒼霄’了吧。”

“嗯,”纖瘦男子回應道,“真難想象她那纖細的手臂竟能揮舞傳說的巨劍。”

“可是,身為女帝近身護衛的她,怎麼會出現在虎堯城?”男人隱藏在戰盔下的眼睛露出了鷹鷲般的冷銳,“立即派人去調查花木蘭的情報!”

“遵命,元帥。”纖瘦男子說道。

“還有,虎堯城的勢力有沒有發現花木蘭?劉邦這個人,覺察力也是很敏銳的!”男人沉聲問道。

“沒有,花木蘭行動很謹慎,若不是有鬼眼衛的監察,我們也發現不了她的行蹤。至於劉邦……來虎堯城之前我們就探查清楚了,劉邦最近正好離開了虎堯城,去山上拜訪什麼賢者去了。”

“就好,決不能讓她驚動了這邊城勢力和劉邦……傳我令,派出一隻鬼眼衛,時刻監視花木蘭行蹤。”男人頓了頓又說道。

“遵命,元帥!”纖瘦男子低頭回應道。

“王國即將大亂。”男人轉過身,暗藍色的披風在風中蕩起,“決不能讓外人影響了大局。”

三境,一個從未知曉的維度,一個全然一新的時空。

曆史與神話的片段在此交集,名人與英雄的身影在此相聚,那些名字你或許熟知,但那些形象卻超出你的認知。

湧動了千年的恒古川流將三境的大陸分成了三分,三塊陸地裂土為境,隔海相望,各有政權領地為國。

千年的歲月漫過,秦楚、晉源、唐曌三個境國始終想望不交,封國內治,每個國家都帶著自己的問題活在自己的世界中,但這一切終將被打破,而王者與榮耀的故事也將在此開始!

秦楚,三境上最古老的一片境地,生命最初繁衍的地方。因為古老,世界上最巨大最蠻荒最神秘的野獸地域就存在於此,那裏棲息著無數自蠻荒而來的野怪魔獸,地處秦楚西部邊境外,史稱荒古之地。

為了禦守荒古之地潛伏的巨大危機,曆代秦楚皇權都會命兩位國內至強者帶軍鎮守邊境。而今秦皇嬴政當權,他也命下項羽、劉邦以護國王之名鎮守邊境的龍舜城、虎堯城……

一切,都從這裏開始。

寶殿巍峨,帝氣恢宏,古老的鹹陽宮佇立在秦楚腹地,鹹陽城心。宛若一頭鎮天的巨獸無聲地統治著秦境八荒。

鹹陽宮內,鎏金龍印的王座上坐著一個人。

紫徽銀發無風輕曳,暗金龍甲無光卻亮,皇袍加身,劍眉龍目,一麵王者之氣。

嬴政俯視著王座之下宮殿之內的三個人,不聲不語,等著他們說話。

為首一人身姿高挺,沉默而立,他全身都覆滿了劍刃般鋒銳的戰爭魔鎧,連頭顱都包裹在惡魔般的戰盔中。盡管他刻意收斂,盡管戰盔遮住了他鷹鷲般的銳眼,但仍然掩蓋不住他那份久經沙場的殺戮氣息——大秦元帥,人屠白起。

白起上前一步,隔著戰盔沉聲說道:“稟陛下,臣奉命在千江嶺訓練的二十五萬兵甲已經成熟,刀斧兵、魔導兵、攻城車、超級兵皆裝備齊全。隨時可以啟用。”

“很好。軍力的完備,我們才有更多底氣。”嬴政說道。

“北夷冰族已經妥協,宣布向我朝稱臣,他們的稱臣條約隻有一個要求‘冰霜公主安好’。”

“嗯。朕答應他們。”嬴政點點頭。

“西麵邊境龍舜城和虎堯城仍然穩定,兩個護國王項羽、劉邦恪守邊境線。並未察覺內國有什麼異端。”

“嗯,麵對著荒古之地的隨時可能爆發的危機,他們也少有精力再察覺其他的東西了——但也一定謹慎要完備邊城到內國的信息封鎖,決不能讓他們看出任何異常!”嬴政思量著說道。

“陛下放心,臣在邊城到內國的關隘上都布下了鬼眼衛監察,任何信息的流通都被我們掌控——項羽、劉邦完全就是被關在一座不透光的籠子裏做著鎮關護國的大夢——根本不清楚秦楚當今的形勢!”

“最好……他們能一直夢著,別醒過來……但,時間逐漸遷移,還是得做好防備……”嬴政沉著聲音,若有所思地說著,突然眉目一凜,說道,“鍾無豔,朕命你帶一支軍隊前往內國交通中樞陵城,嚴加值守。”

嬴政話音一落,宮殿內唯一的女人動了,她皮膚黝黑,體格彪悍,一身勁道的甲裝,身邊頓放著巨大的的千斤重錘。鍾無豔踏出兩步,遠遠看著王座上的嬴政,有些懶散地說道:“領旨,明白。”

而後,白起又繼續說道:“最後……陛下的秦楚新政發布三年,已經滲入內國的大部分城池,但仍有極少數地區冥頑不化,拒絕新政,甚至以武力頑固抵抗。”

“嗯?”嬴政略帶疑惑地問道,“比如……”

白起頓聲說道:“‘神匠’墨子所在的墨林城,他們以墨子為首,一直在固執抵抗我朝新政的滲入,雖然臣已經派人去與之交涉,但結果未知。”

“墨子?果然墨守成規,堅定如鐵啊。”嬴政滯了一下,又略帶微笑地說道,“對了,墨子不是將軍你的至交嗎?你這身所向披靡的戰爭魔鎧也是出自他手啊。你們這麼多年沒見,不親自去問候一下他嗎?”

“不必了……”白起低聲回轉,又接著說道,“阿房宮的初步工程也已經完工,接下來,由太醫扁鵲向陛下彙報‘阿房宮’計劃。”

聽到“阿房宮”三字,嬴政的目光突然變得銳利起來,眉宇間的嚴肅又更盛了幾分。

這時,站在白起身後的一個男人走了出來,他穿著特質的黑色緊身衫,左臂纏著怪異的繃帶,肩上掛著一個紋著鬼臉的藥箱。他的皮膚是灰藍色的,黑色的頭發中生著一縷白發,整個人仿佛天生帶著不治的厄症,眼神淒冷中透著鬼魅。

扁鵲看著嬴政灼熱的目光,並沒有詳細彙報什麼,隻是輕聲吐了幾個字:“稟陛下,淩池已經啟動。”

嬴政深深地看了扁鵲一眼,不由地吸了一口氣。

殿內一時陷入沉寂,這時,白起突然發聲:“稟陛下,臣還有一事”

“說。”嬴政回過神來。

“前幾日,臣軍中來了個參軍的勇士,此人形貌不凡,武力高強,有批荊掠棘之勇,斬蛟扼虎之力,是個可用的人才,特為陛下引見。”

“哦。”嬴政眼中生出幾分好奇,這可是他傲視群雄的大將白起第一次向他引薦人才,“傳他進殿,讓朕看看。”

片刻後,一個身著紋金重鎧的年輕勇士走進了大殿,他身形魁梧,麵色嚴肅,背上負著金色劍盾,步伐沉穩地走向高坐王位之上的嬴政。

“勇士亞瑟,覲見陛下。”走到白起身旁時,亞瑟突然站定,一臉勇武地向嬴政行禮,看上去絲毫沒有被嬴政王權至上的王者氣息所壓製。

“不錯。”嬴政看著一臉勇武的亞瑟,稱讚道,“這體格和西楚霸王倒有的一拚啊!”而一旁的扁鵲和鍾無豔也都側目打量著這個年輕的勇士。

“亞瑟。你可願臣服於朕。”嬴政故意提高了幾分聲量,以檢驗亞瑟之勇。

亞瑟幾乎沒有遲疑地回答道:“我隻臣服於我的使命,而我此刻的使命是成為陛下的一員戰將!”

“好!”嬴政罕見地笑了,正直用人之期,他很滿意眼前這個不畏王權的勇士,“朕封你為前將軍,與後將軍鍾無豔一起去鎮守陵城吧。”

“謝陛下!”

“好了,眾卿退下吧。”嬴政遙看著遠方的天穹,說道,“千裏之堤將成,還望大家堅守其職。”

——秦楚邊城,鳳岐山。

龍臥蜀道,鳳鳴岐山——是三境自古由來的謠讖。鳳岐山立於秦楚之譚中,八荒之泉眼,有雲逍霧繞,星辰影耀,確是一座出賢者的奇山。而這奇山上又還有一座伴雲而立的紫檀古寺。

古寺外,一個年輕的男子腳踏虛空,靜靜地浮在飄蕩的山風之中——他右眼戴著一枚金邊圓鏡,一頭銀發淩而不亂,肩上搭著綾白色披肩,一身纖布風衣在不息的山風中獵獵作響,而他的眼睛始終注視著自己手中捧著的那本厚重的羊皮古書。

仔細一看,那古書上布滿的全是靈言梵文。

“老師,你來了。”盡管專心於書文,但男子還是察覺到了那抹熟悉的氣息。此時,隻見一個手持古杖,鶴發白須的老者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古寺門外,靜靜地看著那專注於書文的男子。

男子回過身,踏著虛空慢慢地飄降到老者身前,但雙腳仍未著地。

“子房,最近感覺怎麼樣?”薑尚看著自己悟性最高的弟子,輕聲問道。

“魔藍之力雖然慢但每日都有提升,而覺醒之力卻絲毫沒有長進,甚至感應不到覺醒的力量。”張良沒有思量,對老師直言了自己的困惑,“我感覺,我是遇到瓶頸了。”

“嗯”薑尚略略點頭,“確是瓶頸。如果你不能突破覺醒的桎梏的話,不久你的魔藍也會停滯不前。”

“那我該怎麼辦,老師。”張良問道。

“這個不急,我們先說另外的事。”薑尚安撫著困惑的張良,而後問道,“你對言靈古書的翻譯有什麼突破嗎?”

“言靈古書的後文也愈加變難了,我最近隻破譯了一條預言。”張良說道。

“嗯,那這條預言是否可言?”薑尚問道。

張良略微點頭,轉過目光,不知是看雲還是看山,亦或是看那無盡的天空,然後緩緩吐息。

“預知即將降臨的風暴,無人能置身事外。”

薑尚細細斟酌著那句預言,接著目光微睱,也不追論預言,而是轉目說道:“古書預言的破譯若是困難也不必一時執著……眼下你還有一件重要的事。”

張良聽到老師的話,立刻回過神來,專注地聽著。

“以前我一直沒跟你說,但你自己一定也早有了解,就是——召喚術。”薑尚看著張良,認真地說道。

張良聽到“召喚術”三字時,眼神明顯一亮。

“三境上的英雄若想變強,無非走的是‘魔道’、‘武道’和‘機關術’這三條路,但此三者都是以不斷積澱自身力量來成長,而召喚術不同——召喚術是借助三境自然的力量來作為自身的武器!”

“召喚術人人都可習之,隻是選擇不同而已。目前已知的召喚術有十種——懲戒、斬殺、狂暴、疾步、幹擾、暈眩、治療、淨化、防護、閃現——十種召喚術各不相同,不同的人可以根據自身情況做不同的選擇。”

“然而,召喚術最詭秘的地方不隻在於人所皆備,而是它沒有秘法,沒有口訣,甚至不需要學習,要想掌握隻能看一點,那就是對飄散在自然中的磅礴力量的領悟與借用。簡單地說——這全看人的慧根!”

薑尚突然停住話語注視著張良,他那透悟了滄海桑田的瞳孔中竟於此刻溢出了幾絲灼人的光芒。

“懂了嗎?子房,我一直以來都沒讓你習練召喚術的原因——你突破了語言的壁壘,能聆聽萬物的聲息,向自然傳達你的情緒,乃至翻譯不成文字的上古遺書——子房,你是我百年來遇到過的最有慧根的人——你的召喚術將會空前的強大!”

聽到老師的話,張良忽然感到萬物驟空,世界變得更加無垠,而他淩空於萬千生靈之中,自然所有的聲息都縈繞在他耳畔。

“所以你一定要萬分慎重,一定要思考清楚才能做出選擇——史上最強的召喚術將會在你身上誕生。”薑尚看著張良,語氣穩重地說道,“即刻你便去巨鹿峽穀禪坐思考,以做出最好的選擇。”

張良回過神來,點點頭然後問道:“那我此行該去多久呢?老師。”

薑尚抬頭望著天穹中翱翔於雲霧天際的蒼鷹,舉重若輕地說道:“此行你不必回來了”

“這又回到剛才說的事上了——你之所以會遇到覺醒的瓶頸,恰恰是因為你在這鳳岐山上沉寂的太久了,領悟自然、破譯古書太久了,以致你忽略了人間凡塵,失了凡心——所以不能突破覺醒的桎梏。”薑上靜靜地說著。

“所以,你該去世間體會一下凡塵了。”

張良凝視著老師沉重而堅定的麵容,他沒有說話,沒有質疑,甚至沒有沉重與不舍,就輕輕應了一聲,而後轉身向山下飄去。

“子房,對召喚術的選擇,不能隻考慮自身的情況,還要連係到你將來在戰爭中的定位,從大局考慮,做出最全麵的決定。”薑尚看著慢慢遠去的弟子,最後又說道。

“我……”張良突然停住了身子,疑惑道,“我需要加入戰爭嗎?”

薑尚轉過身,朝寺院中走去,悠悠的聲音回蕩在獵獵山風中。

“不是你說的嗎——預知即將降臨的風暴,無人能置身事外。”

張良聞言,不再多言,也不再停留。

薑尚走進寺院幾步便停了下來,手中梧桐古杖輕輕地頓在地上。

“多謝薑公相助,張良可算出山了。”伴著聲音,一個中年男子從禪房裏走了出來——淺紫色的頭發梳理整齊,眉梢淺平,藍眸微亮,一身紫衣銀月甲,彬彬有禮而氣度不凡。

劉邦走近薑尚三步遠時,尊敬地行了晚輩之禮。

“漢王,老生能幫你的就到這了,至於張良此後是否進入您的陣營,就全憑造化了。”薑尚也點頭回禮,說道。

“隻要張良出了山,對未來的局勢就是有利的。至於他是否肯屈居於我帳下倒不是最重要。”劉邦輕聲說道。

“老生很好奇,漢王為何不親自去請張良出山呢?”薑尚問道,“以漢王的魅力與氣度,定是能感化張良的。”

劉邦搖了搖頭,笑著說道:“正如薑公所言,張良已是失了凡心的賢人,劉邦一介凡人又奈何能說得動他呢——所以還得請薑公您相助啊。”

薑尚也笑了一下,而後瞑目想了想,又說道:“老生還有一事想問漢王。”

“薑公但說無妨。”

“張良此前從未出過山,除了我和他的一位義兄,他也再未認識他人。”薑尚凝目看著劉邦,問道,“漢王是因為什麼而對一介隱士張良有這麼高的評價呢?”

劉邦沉了片刻,而後若有所思地說道:“因為他的預言。”

“自秦皇嬴政登基這三年來,張良說出了好幾條驚世駭俗、毫無根據的預言——但凡住在秦楚邊城的人,哪怕是三歲的小孩也知道這鳳岐山上有個亂說預言的瘋子。”

“當然平麵上看,張良說的預言都是些亂七八糟的空話——但若深思,他的每條預言中其實都暗藏著深刻的邏輯。”

“其中最引我深思的就是他三個月前說出的預言——三境上還有第四個未知的王國,無境的世界。”劉邦一臉嚴肅地說道,“最關鍵的,他的預言並非憑空而生,而是從那本無人能閱的言靈古書上讀出的——所以我堅信,張良定是個不世出的人才。”

“嗯。”薑尚無聲一笑,說道“漢王隔世識人,慧眼識珠,也是百年不逢的仁君啊。”

劉邦聽到薑尚以“仁君”二字相讚時,便驚了一下,但當他看著薑尚那看透春秋的雙瞳時,也沒有多說些什麼。

而後,劉邦又向薑尚尊敬地行了一禮,便也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