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歐沿著那條血腥的路一路向前,危險已經無法阻擋她前進的決心。即便她的內心充滿著恐懼,她也隻是咬牙盯著腳下染紅的道路一直往廣場的方向跑著。
周遭環繞著死亡的氣息,如若說之前還能聽到居民的慘叫聲,那麼現在已經毫無生者的呼吸。即便是那些澤拉斯帶來的作為屠夫的士兵,也被他們那殘忍的主人拋棄——澤拉斯的死亡之火可從來不管焚燒的人是誰。
“如若你是恕瑞瑪的不朽飛升者,他們的守護神......”特歐握緊了手中屬於阿茲爾的權杖,“就請一定要救救這座城。”
她抬頭看了看天空中泛著的藍光,加快了跑步的步伐。
在廣場上,她看到了內瑟斯正忙著與另一隻怪物作著搏鬥。那隻怪物長著鱷魚的身軀,與內瑟斯一樣高大,他的眼睛泛紅,鋒利的刀鋒嗜著鮮血,他每次與內瑟斯交手,都撕下他的一片皮肉。
特歐認出了那個怪物是誰,他曾是一個英勇的戰士。雷克頓,在內瑟斯的口中他是一個光榮的英雄,他是恕瑞瑪恒古的守護神,他是一個為了國家,為了兄弟敢於獻身的高貴勇士。而他此時已經被殺戮蒙蔽了雙眼,甚至連自己親愛的兄長也不認識......她不禁為他感到悲哀。
“如若您能想起您曾是一個高貴戰士的話......”特歐向那個方向深深的看了一眼,為他祈禱著,“請您一定要想起來!”
藍色的彗星不斷傾注在這片廢墟上,特歐看到了澤拉斯在天空中那早已不再是人類的身軀。他的身軀隻剩下一片奧術旋渦,胸前的鎖鏈約束住了他強大的力量,千年的幽禁已經讓他在地下失去了作為人的一切,他的魔法裏闔動著陰險,他的舉手投足間體現著瘋狂。
在眾多斷壁殘橫的掩護下,特歐找到了她的目標——阿茲爾正在這些從天而降的藍色彗星下不斷閃避著。
她將手放到了胸口,感受自己的心跳......她很緊張,但她知道自己現在的使命。
沒人發現她,她認為或許身材矮小,也似乎是一件不賴的事情。
阿茲爾在這些澤拉斯投放下來的冷焰中閃避,他舉手投足間盡顯皇家的優雅,仿佛他隻是在這些藍色的火焰中舞蹈一樣。同時他也在思索......許多事情。
希維爾如何了?自己唯一的血脈......隻要她還活著,那麼恕瑞瑪一切都有希望。恕瑞瑪的人民已經遭受了太多苦難,這場慘劇不過是眾多苦難中的一個體現而已。隻要沒有國家的庇護,恕瑞瑪的人民就會顛沛流離,無家可歸。
如果澤拉斯統治了恕瑞瑪會如何呢?阿茲爾已經不敢想他會做出什麼瘋狂的舉動,但他知道自己必須做的事情就是——打敗澤拉斯。
特歐小心翼翼的在亂石堆中穿行,想盡一切辦法靠近阿茲爾。她的頭上冒著冷汗,她將手中屬於阿茲爾的權杖攛得緊緊的。
澤拉斯享受這代表著他勝利的一刻,他笑著看曾經高高在上的阿茲爾是如何在他的力量下選擇逃避。
“看看,曾經恕瑞瑪的高貴皇帝,恕瑞瑪的金色太陽,此時正抱頭鼠竄。”
阿茲爾一語不發,他觀察著周遭的環境,思考著打敗澤拉斯的辦法。
特歐已經找到了方法靠近阿茲爾,隻要她再靠近一段距離的話......就能夠把他的權杖交到他的手上。
天空中的澤拉斯餘光瞟見了某人正想靠近阿茲爾,看起來是一個女孩。最重要的是,她手上拿著了阿茲爾的權杖。
“你往哪裏跑?小老鼠。”澤拉斯往她藏身的地方發出了一枚法球。
特歐注意到那股強大的魔法向她而來,她受到了生命威脅。情急之下,她早已顧不得那麼多,嘴裏快速念動庇護咒語,一道黃色的光之屏障將她籠罩起來,為她擋下了澤拉斯的致命一擊。
當她回過神來,她終於意識到了自己剛剛幹了些什麼。
“不......”她看向自己的手掌。此時,百米之外的孫昕,在睡夢中猛烈咳嗽,咳出一灘觸目驚心的鮮血。
強烈的使命感令她沒有時間去關注自己剛剛幹了什麼,她已經被發現了,必須快點把權杖交與阿茲爾手上。
她向阿茲爾跑了幾步,便把權杖拋向了他.......
“愚蠢!”澤拉斯投下一道藍色閃電,打在了特歐身後的石牆上......
這些搖搖欲墜的斷壁殘橫瞬間開裂,一塊幾公斤重的石板很快就要砸在特歐的頭上.......她求生的本能驅使著她念動防禦咒語來保護自己,但她想起了她的朋友,強行忍住了念動咒語的舉動......
一道黃沙形成的禁軍之牆將特歐層層保護在裏麵,那塊很重的石板在這些黃沙的士兵麵前不值一提,石板霎時間就碎成碎塊,但是一塊碎片都無法傷害到他們保護的女孩......
特歐咳嗽著從那堆灰塵中站直起身,她揉了揉眼睛,看見阿茲爾正站在離自己不遠的位置。
“謝謝你。”一位飛升者對一個普通女孩的誠摯感謝。
這突如其來的逆轉令特歐展開了笑顏。
澤拉斯已經不再有想笑的想法了,他從半空中徐徐落在了這片廢墟之上,就站在離阿茲爾的不遠處。
“你以為即便是這樣,也能打敗我嗎?”澤拉斯傲慢的說,“無能的皇帝。”
“送你回到幽深的地下足矣。”阿茲爾回敬著。
瞬間黃沙組成的士兵從廢墟上拔地而起,列著整齊的隊伍,擋在了阿茲爾的麵前。他組建了一支軍隊,一切如同千年前那恕瑞瑪帝國的軍隊一樣。
“進攻!”阿茲爾一聲令下,所有黃沙的士兵整齊的向澤拉斯衝鋒而去,他們的長矛尖上閃著寒光。
“見識下真正的魔法吧!”澤拉斯身上的藍色奧術旋渦更加明亮了,他張開雙臂,調動著所有屬於他的強大魔法......
兩股力量進行激烈的碰撞,由廣場中心向其它地方四散而開.......廣場上早已被夷為平地。那些搖搖欲墜的建築成了粉碎,要麼堆積在地上要麼飄散在空中......
兩股力量碰撞,直至其中一方越來越弱......
“別了,恕瑞瑪的叛徒。”阿茲爾收回了沙兵,一切付之寧靜。
別了,我曾經的良師益友。阿茲爾將這句話吞在了肚中。
特歐在黃沙的庇護下得以生存,她看見了眼前的飛升者,閃爍著的光輝,如同太陽一樣耀眼。
天已經亮了,一輪新生的朝陽從天邊旭旭升起..........
還有遍地狼藉......
內瑟斯向阿茲爾走來,然後單膝跪下,雙手交叉胸前行禮。
“雷克頓被澤拉斯帶走了。”
“什麼?!澤拉斯剛剛沒有死?”阿茲爾的語氣中帶著絲驚訝。
“我親眼所見,我的王。澤拉斯並沒那麼好對付。”
沉默......特歐就看到了兩個飛升者,一個沉默著跪了很久,另一個沉默著看對方跪了很久。
“希維爾那孩子呢?”阿茲爾打破了寧靜。
“她......”內瑟斯思襯著回答。
“那個!”特歐怯生生的說,“希維爾應該和塔莉婭他們在一起......”
這些飛升者猛然想起在這場激烈的碰撞中,凡人並無自保的能力,他們脆弱得十分有可能在這次魔法波動中死去......
阿茲爾的語氣帶著一絲悲涼:“無論如何,我們必須找到他們......”
城市已經蕩然無存,周遭已經沒有立著的建築,無論是屋子,雕像,柱子,還是其它一些什麼建築,也都倒塌在了地上,成為這些渣滓中的一員。
石頭形成了一個穹頂,石穹底部的波紋摸起來像玻璃般光滑又溫暖。上麵的紋路洄轉曲折,像是畫家色板上混了一半的油彩。地下的岩床被崛起來合攏在一起,每一處邊緣的起伏都像是半路被凍住的浪花。
從岩石之下,三五成群的鑽出一些居民,他們在陽光下眨著眼睛,還沒從這場來之不易的幸存中緩過神來。
內瑟斯笑了,由心底發出的溫暖微笑,他知道這是誰的傑作。
塔莉婭從岩石下鑽出,拍拍身上的灰塵,站在了兩位飛升者的麵前。
“恕瑞瑪感謝你。”阿茲爾向她獻上崇高的敬意。
塔莉婭盯著他了許久,最後問了一句她一直很想問的話:“你會奴役恕瑞瑪的人民,我的家人嗎?”
阿茲爾笑了,她那股認真勁把他逗樂了。隨後他鄭重的告訴她:“不會,我作為凡人的最後一個指令,便是給每個恕瑞瑪人一個自由之身。”
“那你所做的一切......”
阿茲爾看了看天邊的朝陽,眯著眼睛,然後百感交集的長歎一口氣:“我隻是想讓恕瑞瑪複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