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正下潑灑著火焰,帶著藍白色火焰的彗星從澤拉斯伸展的雙臂間飛出,劃出長長的弧線,仿佛是投石機扔出的巨大圓石。第一發落進了市場,像流星墜地一樣炸開,迸發出酷烈的火焰。帶火的屍體被拋上半空,如同焦黑的薪柴。燃燒的颶風裏充斥著澤拉斯惡毒的笑聲,亙古以降的瘋癲正以折磨他人作為最迷醉的樂趣。
而他的意誌所腐化心智的武士們,在這瘋狂之下盡情屠殺著四散而逃的肯內瑟居民,在火光掩映下,形成一幅駭人的畫麵。在人堆裏領導屠殺的是一個怪物,他的鋒刃上沾滿了血腥,他的眼中迸發著複仇的怒火,他的嘴裏發出聳人的怒吼,他有無與倫比可以碾碎凡人的力量,他長得和沼澤中的凶獸——鱷魚無異。
他在那群瘋狂的屠夫裏首當其衝,刀起刀落收割了很多人的性命,他失去了理智,忘記了自己曾是一個為了兄長,為了國家獻身的高貴戰士。
屠殺還在進行著,似乎就像永遠不會停止一樣。這些人不知疲倦,失去良知,周圍此起彼伏的慘叫聲就像是單調而綿長的背景音樂。
孫昕和她的朋友在那個狹小的地方躲著,她們祈禱著這場屠殺趕快結束。人們的慘叫聲傳入她們的耳朵,令她們心中隻剩下恐懼。她們已經不敢看外麵會發生什麼,她們並沒有直麵死亡的勇氣。這個地方很安全,沒有人會注意到,除非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將她們周圍的牆體掀開。
驚慌的人們在廣場邊緣的建築間奔逃,逮到機會就鑽進屋中,閉門鎖窗,妄圖求得萬全。血染的街道上,每一個男人,每一個女人,每一個孩子都身首異處。他們隨意剝下了無反抗能力的居民的血肉,隨意的拋棄於肮髒的陰溝之中。
女孩們祈禱著這場混亂快點結束,也期待著她們親愛的朋友們能安然無恙。
然而周圍的聲音隻是告訴她們情況會越來越壞。
一陣猛烈的撞擊敲打著她們所在那間狹小屋子的門,這使她們的心髒瘋狂的跳動。她們以為被發現了,但是她們卻隻能捂住嘴不出聲。
“有人嗎?!救救我們吧!求你們了!”外麵的聲音瘋狂嘶啞的喊著。
女孩們豎起耳朵聽,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
“求你們了!救救我們吧!他們快追來了!”門上又是一陣猛烈的撞擊。
她的朋友特歐用尋求她想法的眼神看著她,其實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小聲的在特歐耳邊問:“我們要不要開門?”
特歐隻是搖搖頭,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如果我們不開他們會怎麼辦?”
“萬一......”特歐已經不敢說下去。
門外的聲音已經撕心裂肺絕望的哭嚎了起來......
“我們開門救救他們吧。”孫昕感覺好友的手搭上了她的雙手。
“好。”她與好友對視一眼,深吸一口氣。
木門吱呀一聲開了,門口的女人無力的攤倒在門口的地上,還有一個受傷嚴重的男人,正虛弱的喘著氣。
“快進來!鎖好門!”特歐出聲提醒。
地上的女人這才緩過神,扶著她的同伴快速進屋。特歐迅速關上門,並且把鎖轉了好幾圈,她還在門縫裏張望外麵,看看外麵是否有那些嗜殺的士兵們。
“謝謝......”那女人上氣不接下氣的坐在地上,她斷斷續續的道謝,“我們......差......點就被那些人追上了。”
“你是城內的居民嗎?”孫昕蹲下身,問道。
“我們是。”她說,“可我們從沒想到澤拉斯會攻打這裏。”
“他沒事嗎?”特歐指了指地上的男人。他傷勢極重,奄奄一息,背後幾道深刻的刀傷滲著鮮血。
“這是我丈夫......”那女人抽噎起來,“他快死了......”
即將失去親人的巨大苦痛籠罩著這個女人,她不知所措的,毫無節製的嚎哭起來,但相比街道上那此起彼伏的哭嚎聲來說,這不值一提。
“特歐......”孫昕把她的朋友拉到了一邊,她想對她說些什麼。
她的好友已經猜到了她的用意,連連搖頭。
“你別騙我,我知道你會。”她對特歐說。
“我不會,也不能用。”特歐含淚看著她的朋友,“你別問了。”
“她不許他死,特歐。”
“我也不許你死!孫昕!”特歐搖著她的肩膀,“我們已經救過她一次,她已經欠我們一條命了!”
“這就是你對於生命的見解嗎?!”孫昕瞪著她的好友,“沒有人會欠誰的命,生命本來就該值得尊重!”
“你自己去救人,讓我來做傷害人的事情?!”特歐的眼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還是讓我再次傷害你......我的摯友......”
她的心底升起一股愧疚之感,自己這難道不是道德綁架嗎?以尊重生命之名,來逼迫另一個人去傷害她的朋友。
“對不起!”她抱住了特歐,“但是我看不下去這種場景,我相信你也同我一樣,朋友。”
“你是召喚師,本來的責任就是去幫助需要幫助的人。求你了,特歐,我已經不再懼怕死亡。”
“哼......萬一你死了怎麼辦......”特歐擦了擦眼淚,“我會愧疚一輩子。”
“死亡收不走我的命,我保證!特歐。”她笑了。
特歐輕輕放開了她,並把地上擋著她的那個女人撥到一邊。她蹲下身軀,還不忘深深看她的朋友一眼:“你說的!記住你的承諾,我可不許......你失信於我。”
她眯眼看了看那男人的傷勢,翻出的皮肉觸目驚心。她倒吸一口涼氣,心中默念魔法咒語,一道治愈的綠光閃過,那男人的刀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愈合著,直到他的背上隻剩下無法抹去的疤痕。
“還有需要治療的嗎?”特歐站起身,“看來他已經沒事了。”
孫昕感覺生命力正在流逝,胸腔與腹腔的疼痛撕心裂肺,她咬牙忍受著,直到魔法已經完成。她這才鬆口氣,嘴角滲出鮮血,笑著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