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布黃沙,天空在沙漠的襯托下被染成金色,與太陽一起熠熠發光。遠處星星點點的幾抹綠色,那是存於沙漠之中將根深紮地下的仙人掌。這裏很熱,沙丘之上翻滾著熱浪,空氣也因高溫而震動。人很熱,馬也一樣。馬匹精貴的蹄子可不能走這稀稀散散的黃沙,很快,他們隊伍中毛鬃柔順發亮的好女孩撅蹄子不幹了。
或許是因為這匹馬惡劣的性格,他們似乎明白了商隊為何會把它送給他們。
“克莉絲緹妮!噢!好女孩......”特歐從口袋中拿出一隻紅蘿卜,希望用這小小的獎勵鼓勵這匹馬繼續往前走。可它似乎並不吃這套,它是這樣幹的。叼走了紅蘿卜後,繼續罷工。
“克莉絲緹妮......”特歐繼續呼喚著它的名字......它隻是打了一個響鼻,就嚇唬了眼前的女孩一下。
亞索環起胳膊,歪著頭似乎很無奈的樣子:“水袋裏的水不多了,我們必須在傍晚之前穿越過這片區域。”
他看著遠方一望無際的沙丘,那若隱若現的轟鳴聲讓他心神不寧。女孩們隻認為那是風聲,可他卻不這麼認為。他有預感,他也知道那匹馬的預感和他一樣準確,動物始終是比人敏感的。
遠處的轟鳴聲漸漸大了起來,由遠到近。那匹馬的耳朵豎起來認真聽著這些動靜,女孩們也終於明白遠處沙丘的轟鳴聲並不是普普通通的風聲了。沙漠始終危險,她們差點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亞索,沙塵暴要來了嗎?”孫昕問道。
伴隨著這句話,他們身旁罷工許久的馬突然一聲嘶鳴,然後撒開蹄子往遠處跑......連同著他們所有的行李。聲音越來越大,沙地上揚起的沙子迷了孫昕的眼睛。她隻看到亞索對她們做了個口型就往馬跑的方向追去......
“他說了什麼?特歐?”
“他說他去去就回!”
“請你大點聲!我聽不見!”
“他說他去去就回!”
風聲吞沒了她們的聲音,她們隻得在原地等他回來。她們相信他。
正急著趕路的塔莉婭操縱著巨石,在無邊的沙脊上滑行,她的身後帶起陣陣塵土,就像踩在黃沙之上的浪花。金色的沙海在碧空之下綿延起伏,她突然的感受到了一股沒有來由的風,那感覺和在艾歐尼亞的山穀中一樣,真是淒寒。
在這炎炎夏日她忽然感覺到了寒冷,一個不穩她就要跌下巨石......慌忙之中她要抓住腳下托起她的巨石,可她抓了個空。沙子磨破了她的手掌,狼狽的她隻能調動起所有的力量保證她不跌下沙丘。
風的力量幫助他跑得飛快,亞索知道如若不把他們的行李追回,那麼他們是無法穿過這片沙漠,即便它並不大。這裏的路真是出奇的難以辨別,外來人總會在這茫茫沙漠中迷路。這裏遍布都是沙子,很難讓人分清哪邊是南,哪邊是北。況且這裏隨時都會有沙塵暴。
他感受到了腳下的沙子在劇烈顫抖,周圍的風也開始變得不安穩。他不得不停下腳步,感知著周圍環境的變化。
腳下的土地傳來可怕的顫抖,沙子與沙子之間劇烈的摩擦,隆隆聲很快變成了持續的刺耳呼嘯。
遠處豎起黃沙的高牆向他所在的方向鋪麵而來,像是黃色的海浪......不,海嘯。
塔莉婭的力量剛剛似乎有些不穩定,這讓她感覺到很煩躁。她開始懷疑起自己在弗雷爾卓德學會了什麼,到頭來自己的力量還是會時常失控嗎?剛剛那股風讓她感受到寒冷,也讓她想起了一位故人......
“我聽說沙漠中的牧場很美......”
她尊敬的師長所使用的力量就是風,可他卻能運用得如此得心應手。塔莉婭歎了口氣,失望過後她樂觀的精神又回來了。好的自製力來自於長久的練習。她的老師能如此運用他自己的力量,一定是每天都會練習。當她堅持不懈的練習自己的力量,總有天也能像她的老師一樣。
既然是織母所賜予我的禮物,我沒理由不好好運用它。
無意間她瞥見了她剛剛所經過的位置,沙丘上的狼藉令她不得不折回去。剛剛她太過失神,竟然忘記了周圍的風已經停下,太詭異了。
她停止了周圍的動靜,耳朵努力辨別著周圍的響動。
“希望剛剛不要把過路的旅人埋進去吧......”她自言自語道,“如果是一隻沙兔,我倒是還可以飽餐一頓。”
沙子之下有微小的動靜,塔莉婭仔細辨別著它的方向,然後小心的挖開那堆沙子......她看到了一塊藍色的破布條,這令她心頭一顫。果然不是沙兔,她不小心把過路的旅人埋進去了。
“千萬別死!千萬別死!”她嘴裏念叨著,手上的動作不停。
“我不是故意的!啊!織母我都幹了些什麼啊!”她跪著挖起了沙子。
她發誓,她回家的時候可沒有想殺掉一個恕瑞瑪人的習慣,就算是外來的人也不行。
塔莉婭終於看到了一隻手,嚇得她緊緊抓住了那隻手腕,然後連扯帶拉的把他拉了出來。
黑發的男子緊閉著眼睛,萬幸,他的呼吸還在。隻是臉上有許多由沙子磨起的血道子。塔莉婭努力將他翻了個麵,使他能很好的平躺在地上。她認真的觀察起了他的臉。
她有那麼一瞬間失神,隻是覺得這臉有點熟悉。驚嚇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她猛然想起這個人難道不是她尊敬的師長嗎?好吧,她已經第二次把她的老師活埋了。
“噢!織母啊!”
好一會,亞索睜開了眼睛,臉上的傷痕讓他感覺火辣辣的疼,就像屬於恕瑞瑪的熱情一樣。不過,他可不喜歡這種來自恕瑞瑪的歡迎模式。他背靠著棵枯死的樹,他似乎看見了某個故人正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坐在他的身邊。做夢吧?他問自己。
定了定神,他發現他並沒做夢。那隻麻雀,那位故人,那個孩子,他唯一的弟子,就在他的眼前。
“亞索師父,您還記得我嗎?”
亞索熟悉的聲音,帶著沙漠中陽光的朝氣,又如沙漠中綠洲的清脆。
“多日不見,你依然像隻麻雀。”亞索揚起嘴角。
“自從一別,我已成長許多。”塔莉婭拍拍身上的塵土,站起身來。
“你已經向我展示了你的所學,塔莉婭。”亞索用屬於他自己的幽默逗著她,“你成功把我活埋了第二次。”
塔莉婭摸著已經羞紅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