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稻草人

[\"稻草人經曆了風吹雨淋,有一天在黑暗中產生了自己的意誌。之後稻草人驅使著烏鴉四處危害農民的糧食作物,導致那一年糧食大量減產,不少農民都因為饑餓而死亡,上帝捕獲其上的邪惡意誌並打下地獄。

——《西方宗教中的地獄》

酒吧中,打完報警電話的楚蕭找了幾根繩子將依舊躺在地上的五人結結實實的捆住手腳,令他們即便醒來之後也動彈不得。

做完這些事情的他便隨便找了張座位坐下,掏出自己的水果機玩了起來。

玩得正開心的時候,楚蕭明顯能感覺到一道灼熱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楚蕭立即神經反射的循著目光所在方向看去,卻隻能看見一片漆黑的夜。

楚蕭暗道是自己多心了,但當自己回過頭不久後,他又感覺到那道目光正在肆無忌憚的打量著自己。

那種感覺就像是一個人走夜路的時候,感覺背後總有一雙眼睛貓在黑暗中死死的盯著他,那雙眼睛隱藏得很深,怎麼找也找不到。

當集中精神去感受那雙眼睛所聚焦在身上的視線時卻仿佛消失了一般感覺不到,一旦放鬆下來,那中被窺視的感覺就會浮現在心頭。

楚蕭關掉了手機之後屏幕就變成了一麵鏡子,透過手機屏幕的反光,楚蕭將他身後的場景一覽無餘,依舊是黑乎乎的一片。

呀!

一聲嘶啞至極的慘叫聲猛然響起,嚇得楚蕭差點連手機都拿捏不住,掉落在地。

楚蕭急忙回頭,發現兩片窗簾的縫隙中露出一隻冰冷漆黑的眼睛,嚇了一跳,直直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我在你後麵哦!”

楚蕭的背後突然冒出一個人的聲音,他轉身看去,卻發現了一個身穿著棕色風衣的神經病,差點把楚蕭嚇出心髒病。

為什麼說是神經病呢?

這大熱天的楚蕭都想把自己身上的衣服給扒了,就穿條褲衩吹著空調,這時候還有人穿著秋天時候才穿著的風衣出來招搖過市,不是神經病是什麼?

楚蕭已經把酒吧的門用鐵鏈鎖上了,沒有鑰匙的話裏麵的人不能出去,外麵的人不能進來,那麼眼前這個神經病是怎麼進來的?

此時的楚蕭已經顧不上追究這神經病到底是怎麼進來的了,黑暗從四麵八方洶湧著襲來,楚蕭的心中一種名為恐懼的東西正在蠢蠢欲動。

他眼尖的發現,從棕色風衣的衣袖和下擺中有幾根稻草從中伸出,仔細端詳著那張臉才發現上麵的眼睛、鼻子和嘴巴都處於同一個平麵上,就像是一個拙劣的畫家在一塊破布上草草的描繪出人的五官一般。

那張臉……

楚蕭越看越覺得那張臉長得很像自己,不對,完全是自己。

黑暗將酒吧整個吞沒,周圍的場景扭曲變化,變成了一塊看不到邊界的麥田,而楚蕭就靜靜的站在麥田上,麵無表情的看著遠方。

若是尚夏此時站在楚蕭麵前,便會發現楚蕭呼吸平緩,兩眼無神,和他看到的四個壯漢神色完全一模一樣。

神經病一伸手指,一隻烏鴉撲扇著翅膀從窗簾後邊鑽了出來,落在手指上,顯得極為訓練有素。

神經病繞過僵立在原地不動的楚蕭,來到了捆成粽子一般的伊天麵前。

伊天此刻雙眼緊閉,嘴唇不住的顫動,呼吸急促,很明顯是陷入了一個噩夢之中難以自拔。

神經病嘿嘿一笑,自言自語的說道:“沒想到夢魘居然對你出手了,嘿嘿,有兩個惡魔同時對你出手,你到地獄的時候應該為此感到自豪!”

說著,神經病嘴巴一張,七道綠油油的光束從伊天的七竅飛出在半空中凝聚成一道粗大的光束落入神經病的嘴裏。

與此同時,伊天的頭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花白,原本緊繃的皮膚也因為失去水分而鬆弛了下來,呼吸也變得平緩起來,漸漸弱不可聞,直至最終消失。

“我好像聞到了死亡的氣息!”

一聲熟悉的台詞之後,王清隨慢慢的從黑暗的樓梯走到酒吧門口,輕輕一推酒吧大門便進來了。

酒吧的大門僅僅隻是掩著,用來鎖門的鐵鏈早已不知去向何處,應該是神經病在進來的時候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把鐵鏈去掉了。

王清隨一看到神經病,眼前頓時一亮,陰冷的笑道:“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玩烏鴉的,我看你今天往哪裏跑?”

神經病慢慢直起身來,盯著王清隨,嘲笑般的說道:“收屍的,難道你忘了在上一次遊戲中你是怎麼死的了?今天又特意來自尋死路?”

王清隨往前走了一小步,口中說道:“你懂個籃子,有什麼音樂能比得上臨終前最後一次呼吸,怪不得你這個土老冒隻懂得玩烏鴉。”

神經病雙手往胸前一捧,揮散不去的黑暗頓時彙聚在一起,凝聚成一把巨大的鐮刀。

神經病說道:“隻知道打嘴炮有什麼,有本事就真刀實劍的來一場。”

不等王清隨說話,神經病一個急衝,朝著王清隨跳了過去,手中鐮刀揮舞,帶起一道森冷的寒芒。

王清隨被打得一個措手不及,隻來得及一側身,險險的避過了這一記鐮刀。

神經病趁著王清隨躲避,一縮身,便飛速的從讓出來的酒吧大門逃跑,王清隨自然是不甘心神經病就此逃跑,連已經氣絕身亡的伊天的屍體都懶得去管,直接追擊而去。

當王清隨追出來的時候,隻看見一道影子從上下樓梯之間轉道處的窗戶一閃而逝,直接跳下十幾層樓梯,想都不想的跟了跳了出去。

此處窗口通往的是一處小型公園,樹木繁多,隻是偶有幾盞路燈照射出昏黃的燈光,透過繁茂的樹葉,落到地麵已經支零破碎。

王清隨皺著眉頭,腳尖輕點,頓時以王清隨為中心的土地上突然蒙上了一層酸臭腐蝕的黑霧,時不時傳來的痛苦哀嚎之聲透過耳膜直往腦袋裏鑽。

撲棱棱!

無數道翅膀扇動聲初始聞時細若蚊聲,稍過片刻便如怒雷一般叫人心驚膽戰。

正這時,一個黑影從陰暗角落裏蹦出,揮舞著一把閃耀著雪白鋒芒的鐮刀呼嘯著直劈王清隨腦袋,正是伺機想要偷襲的神經病。

酸臭腐蝕的黑霧順著神經病的腳踝往身體裏鑽,猶如跗骨之蛆一般吞噬著神經病體內的生命力。

但神經病仿佛是感覺不到痛苦的一般,麵色如常。

王清隨向左前方邁出一步,避開了鐮刀的鋒芒所至,刮起的刀風刺激得皮膚隱隱生痛。

王清隨握住神經病拿著鐮刀的手腕,緊緊鎖住了神經病的身形,避免神經病再次揮舞鐮刀看向他,同時右拳直直照著神經病的臉轟出。

神經病眼中閃過一縷黑色光芒,意圖釋放出王清隨內心的恐懼。

即便王清隨和神經病同為惡魔,也難免心神恍惚,轟出去的右拳變得綿軟且無力後繼,連抓著神經病手腕的左手都不知不覺中鬆開了。

神經病一記左勾拳打在王清隨右臉頰上,把王清隨打得連連後退了幾步。

王清隨已經回過神來,正要欺身欲上,不料稻草人背後大群大群的烏鴉拍動著翅膀,宛如黑色的潮水般要把身在其中的王清隨吞沒。

群鴉風暴!

神經病更是揮舞著鐮刀,逼迫得王清隨連連後退,還要閃避烏鴉的撕咬。

王清隨身上連挨幾刀,卻依然生龍活虎,好像這點小傷並不被他放在心上。

神經病的這一招王清隨也見識過不少次,即使現在應對起來有些手忙腳亂,但是並沒有對他造成太大的傷害。

持續了一段時間後,大群的烏鴉哀鳴一聲,便化作一團黑暗消逝不見。

是時候反擊了。

王清隨手指連番點去,一股一股荒蕪腐蝕的氣息也隨之升騰而起,隨後爆裂開來,飛濺的黑色光點落到神經病的皮膚上,都會散發出焦糊的味道。

神經病閃轉騰挪的避開不少的黑色光點,同時手中的鐮刀也是耍得飛起,其中一刀甚至狠狠的砍在王清隨的脖子上,刹那間鮮血四濺。

正當神經病要抽出鐮刀繼續乘勝追擊時,腦海中頓時浮現過不少畫麵碎片,轉變成一種名為痛苦的情緒隨著血液流至全身,這也讓神經病的動作不由得一緩。

王清隨脖子上的傷轉瞬就恢複如初,他雙拳飛舞,拳頭上被黑氣所包裹,落到神經病身上的每一拳都會將神經病身上的血肉腐蝕,散發出焦糊難聞的味道,像是燃燒稻草所有的氣味。

神經病眼中閃過一絲猙獰,鬆開鐮刀,十指如鉤,在王清隨的動作間隙之時緊緊抓住王清隨的肩膀,深深陷入王清隨的皮肉之內,猛然用力,連同鎖骨和胛骨扣在一起,頓時王清隨的雙臂便無力動彈,整個身體也變得綿軟無力。

“I catch you!(抓住你了!)”

神經病嘴角一咧,全然不顧自己身上的傷勢,詭異的微笑說道。

說著,大嘴一張,仿佛黑洞一般帶有極強的吸力,王清隨便感覺自己體內有某種東西蠢蠢欲動,從四肢百骸倒流到頭部,熾熱和冰冷兩種感覺來回交替,頭疼欲裂,若不是雙手不能動彈,他定然會捂著腦袋滿地打滾。

七股黑暗深邃的光束流從王清隨的七竅中流出,剛一接觸空氣便化作星星點點逸散開來。

王清隨眼神中的光彩逐漸渙散,毫無波瀾,沒有生機。

神經病鬆開雙手,後撤了幾步。

王清隨的雙腿依舊堅挺有力,保持著站立的姿勢,沒有摔倒。

這時,王清隨突然開口說道:“玩烏鴉的,這次又栽在你手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