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鬆陽麵對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稱讚和感激,連連搖頭道:“大家不要這麼說,我白鬆陽做的還不夠好,沒有將更多的人安全帶出來。”
這時候,遠處那輛坦克壓著怪物的屍體開了過來,在他們不遠處停下。頂蓋打開,幾個戰士從裏麵爬了出來。
為首的二十多歲,皮膚黝黑,從坦克上一躍而下,擦了一把臉上的汗水,掃視了一眼周圍的情況,然後大聲的喊道:“老白,看來咱們運氣不錯啊,又逃過一劫。”
“多虧了小張他們幾個人及時出現拔刀相助,要不然我們恐怕已經完了。”白鬆陽一麵說一麵招手道:“韓班長,過來我給你介紹一下。”
韓班長摘下帽子,緩緩的走了過來。
和他一起從坦克裏出來的幾個人則站在坦克的各個位置上,遠遠的看著。
“你好,我叫韓向東,二級士官,現任七零八師四營三連二排一班班長……”韓班長中氣十足的自我介紹道。
張海峰心中一顫,這個韓班長是七零八的。他沒有在鬆城,反而出現在了去省城的路上,而且還隻有一輛坦克。最重要的是,他似乎不知道鬆城和七零八發生的事情。
跟在張海峰身邊的梁思明聽韓班長說話跟報菜名似的,頓時忍不住笑了起來,嘖嘖的說道:“韓班長,你們這個單位說起來還挺順口的!”
韓班長臉上閃過意思慍怒來,鼻子裏冷冷的哼了一聲。
白鬆陽連忙道:“我們出了東風縣不久就和韓班長他們碰上了,這一路上多虧韓班長的幫忙,要不然恐怕真的全軍覆沒了。”
張海峰嗯了一聲,心裏頭還在想著事情。
梁思明則口沒遮攔的說道:“我說這一路上怎麼到處都是坑坑窪窪的,原來是韓班長的傑作啊!唉,你們是不知道啊,那些個坑啊窪的,耽誤我們老多路程了……”
白鬆陽這邊的人對韓班長都是感恩戴德,沒想到梁思明兩次出言挑釁,不禁各個都麵露怒色。要不是礙於他們剛才出手相救,恐怕已經當成翻臉了。
張海峰看了一眼梁思明,皺眉道:“梁教授,我看你最好還是回到車廂裏好好休息休息,剛才跑了好幾裏,難道你不累嗎?”心中卻暗罵:“這是什麼狗屁教授?惹是生非倒是一個頂倆。”
車廂裏的王娟等人也支棱著耳朵聽張海峰他們幾個人說話,此刻見梁思明兩句話就把氣氛弄得有點僵,心中都不免著急起來。萬一雙方因此鬧起衝突來,那可大大的不妙。此刻見張海峰開口,王娟連忙大聲的說道;“梁教授,正好我要你幫忙,快點上來。”
梁思明撇撇嘴,走過去爬上車廂,嘟囔道:“你不會又想算計我吧?”
王娟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你少說兩句吧,不知道禍從口出罵?”
梁思明不置可否,找了個地方坐下,擺弄起手中的槍來。
張海峰和白鬆陽以及韓班長聊了幾句,便商定一起行動,前往省城。
白鬆陽那三輛貨車裏裝滿了大米白麵,蔬菜土豆,足夠一百餘人吃上半月。而張海峰的車上則有各種生活用品,正好可以互補。假如到了省城之後情況不妙,他們也有回旋餘地。
當下,各自休整一番,便動身趕路。
前方坦克開路,中間是張海峰幾人的東風小貨,後麵則是白鬆陽的三輛貨車,每輛車上乘坐了三十餘人,其中三分之一荷槍實彈。
一行人浩浩蕩蕩出發了,而此刻距離省城隻有百餘裏,
一路之上,再也沒有怪物出沒騷擾,上午九點左右,省城已經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裏。
張海峰以前隻來過一次,那還是很小的時候,對省城幾乎沒有任何的印象。
不過在這個信息如此發達的時代,即便足不出戶也同樣可以了解世界。這座東北重鎮,早就了然於胸。
可當他的目光望過去的時候,臉頰不禁抽搐了幾下。此刻他眼中所見,哪裏還有豪華都市的半點影子。
偌大的都市,已經消失在地平線裏。取而代之的是一眼望不到邊的城市廢墟,和在廢墟之上生長出來的暗紅色巨大植被。
那些植被蔓延至整個城市,無論是倒塌的大樓上,碎裂的公路上,翻到的汽車上,還是原本用來休閑的廣場中,茶餘飯後的散布溜圈的公園裏……四處可以見到它們的影子。
仿佛,它們才是這座大都市的主人。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情景給驚呆了,本以為可以在省城這裏尋求到庇護,可以在這個亂世中勉勉強強生存下去。可是一下子,所有的希望全部破滅了。
這種巨大的反差,使他們一時間不知所措。
張海峰感覺到自己的胸口仿佛一下子被什麼東西給堵住了,省城完蛋了,趙雪瑩和沈海心她們去了哪裏?今生今世,可還有相見的機會?還有那些曾經出生入死的兄弟,他們又在何處?他在這一瞬間感覺自己失去了目標,就像一根斷了線的風箏,飄飄蕩蕩的不知會身歸何處。
自從災難開始到現在,他曾經無數次在死亡的邊緣徘徊,可是卻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絕望,這樣不知道將走向何方。
在這個世界上,他原本沒有親人,沒有任何的牽掛。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趙雪瑩和沈海心成了他的精神寄托,使他有了在末世裏走下去的動力。為了她們,他可以一直的戰鬥下去。
但是現在,一切都在慢慢的消失,慢慢的理他遠去……
轟隆——
就在所有人茫然失措之際,城市的中央忽然升起一朵蘑菇雲來,地麵都隨之劇烈的震顫起來。
隨後,衝擊波以蘑菇雲升起的地方為中心,帶著塵土向周圍擴散開來。
飛沙走石,地動山搖,這座廢墟城市在顫抖!
“城市裏還有人,他們在戰鬥!”白鬆陽站在貨車上,忽然大聲的吼道。
這一聲,就像一道閃電,霎時間將漆黑如墨的夜空撕裂,為絕望的人們帶來了一絲希望。盡管它一閃即逝,但是卻深深的烙印在了每個人的腦海裏。
“城市裏有人,我們就有希望!”有人大聲的喊道。
“對,我們開進去看看,說不定就會和他們相遇。”
“白鎮長,帶著我們去吧!帶著我們在這亂世裏求生吧!”
“白鎮長,白鎮長……”
所有人都瘋狂的吼叫著,企圖用這種方式將絕望趕走,將希望留下!
白鬆陽也被感染到,他貨車的頂部,將手中的槍高高舉起,大聲的吼道:“父老鄉親們,你們說的對,隻要我們活著,就絕對不能輕言放棄,希望永遠在人間!”“希望永遠在人間!”眾人齊聲大喊,聲音傳出去老遠。
“好,既然大家這麼信任我,我白鬆陽就帶著父老鄉親們在這個操蛋的世界裏殺出一條血路,活出一個精彩來!”白鬆陽繼續大喊。
“殺出血路,活出精彩!”眾人呼應。
張海峰麵頰微微的顫抖著,他感覺到體內的熱血被白鬆陽的話給徹底的點燃來。這對於向來冷靜沉著的他來說,簡直是不敢想象的。
他強行壓製著心中的衝動,偷偷看了看身邊的其他人。
無論是王娟幾個女人,還是身份真假難辨的梁教授,都高高舉著手中的槍,跟著發出呐喊。他們的眼中,充滿了狂熱。對希望,對活下去的狂熱。
“好,我們出發,去看看這該死的城市怎麼了,看看還有沒有幸存者!”白鬆陽大聲下令。
頓時整個隊伍又重新開動起來,帶著坦克的轟鳴聲,人們的呐喊聲衝進了已經化為廢墟的省城。
張海峰深吸一口氣,將心中的狂熱狠狠的壓製了下去,直到徹底的波浪不驚為止。
“小張,看到沒有,這就是人格魅力。即便他沒有進化者的能力,卻能夠一呼百應,令所有人都願意跟隨他的腳步前進。嘿嘿,這樣的人比進化者更加恐怖。”梁思明的聲音忽然不陰不陽的響了起來。
張海峰不由得一愣,轉頭看他。隻見梁教授眯縫的雙眼忽然睜得很大,綠豆似的眼珠正發出奕奕的光彩,哪裏還有剛才的那一份狂熱。
“你,你剛才是偽裝的?”張海峰忍不住有些結巴的說道。
梁思明饒有深意的一笑道:“有些事情,還是不要點破的好。”
張海峰微微一怔,從他的話裏聽出了其他的意思來。
這時候,後麵的貨車上忽然跳下一個人,疾跑兩步追了過來。手腳俐落的攀著車廂板爬上車,喘了口氣說道:“張海峰,白鎮長讓我過來問一下,進城之後,你們還跟不跟我們一起行動。”
張海峰和梁思明對望了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疑惑,不知道白鬆陽為何有此一問。
沉吟片刻,張海峰才問道:“那白鎮長的意思如何?”
那人笑道:“白鎮長的意思是,如果你們要和我們一起行動,那物資和人員,以及武器就要統一調配。”
“也就是說,我們得聽他的唄?”張海峰眉頭一立,語氣不善的問道。
那人點頭道:“應該是這個意思。”
“那好,你回去告訴他,我們恕不奉陪!”張海峰心中立時升起一股怒氣來,沒想到這個白鬆陽看起來為人不錯,卻是個過河拆橋的家夥。